由于事關重大,一桑也不敢親自跑去仙繡坊,便讓珠生出面,把柳春約在一個僻靜的小酒樓里。
晚上,一桑悄悄去赴約,柳春早已在那兒等候多時。一見到一桑手捧一個卷軸過來,立刻站起身來,顫聲問道︰「拿到了?」
一桑點了點頭。
柳春快步走來,急急地取過卷軸,粗略地看了看,一邊連連點頭︰「好,好,錯不了就是這個一桑,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一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真要感謝的人不是我,而是夫人。再者說了,我們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王府上下無辜的眾人。殺戮這種事,終究是造孽的。」
柳春諾諾稱是,剛想吩咐店小二取些酒菜過來,一桑卻道︰「不用了,我今日來就是為了送這副卷軸,沒別的事兒我還是先走了,免得人多眼雜。」
見她又是這樣冷淡的模樣,柳春再也忍不住了,便開口說道︰「一桑,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談一談了……其實我一直想說,關于你隱瞞我的事,我早就已經想通了。畢竟,這件事關系到很多人,你一時之間沒對我說也是情有可原。再說了,你的真容如此傾城,我更應該為你高興才是。既然這件事已經說開了,咱們還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呢?」
一桑見他說的如此動容,也就坐下了。飲了一口茶,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件事終究會過去,你也終究是會原諒我的。可這段時間,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咱們是不是真的合適?你是不是真的完全了解我?而我又能不能接受真正的你?很多問題,其實我們並沒有認真地去想過。而且,洪德王府的事情還沒完,這件事牽動了你所有的心思,當然,也包括我的。既然如此,那不如等事情都平息了,咱們再看吧。今時今日談論這些兒女私情,我心中總覺得有些愧疚。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下次再見吧。」
洪德王府的書房內,
洪德王正坐在書桌前,不知在想著什麼。而旁邊則站著畢恭畢敬的金管家。
「王爺,您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線路圖丟了,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呀您有沒有懷疑的人?」
「唉,我也知道事態嚴重,可丟了就是丟了,再著急也沒用。重要的是,先把偷東西的內賊給揪出來才是你查的怎麼樣了?」
「回王爺的話,奴才根據王爺您給的那條衣服上散落的那根細細的金線,走訪了好多鋪子。再比對府中女眷的衣物,發現有好幾位姨太太以及……以及夫人,有類似的衣物,您看接下來……?」
王爺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你明兒個就派人去查一查,看看丟了線路圖的那幾天,這幾人分別做了些什麼事兒。務必要清清楚楚,絲毫不漏,懂麼?」
「是,王爺,奴才明白」
金管家正要告退,王爺冷不丁地說了句︰「除了你,我還會派另外一撥人去查她們的動向,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金管家背上一陣冷汗,連連躬身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嗯,去吧。」
出得書房,金管家還覺得背上有股寒意,讓他打了個哆嗦。回頭看了書房一樣,好像還能看見王爺犀利的眼神,不禁加快腳步走了,去好好地安排王爺交代的事,不敢有絲毫怠慢。
數日後的一個夜晚,同樣是王爺同金管家二人。
王爺看著手中的紙張,手微微地顫抖。看完後,狠狠地把紙撕了個粉碎︰「混賬都是混賬個個都要背叛我」
金管家嚇的趕緊跪下,心中卻道︰「也難關王爺生氣。如若自己知道自己的老婆悄悄偷自個兒的東西,自己也一定暴跳如雷不是。」
王爺的臉色白的嚇人,陰森森地說道︰「這件事一定同慕容府的那個什麼趙姨太也月兌不了干系我就奇怪,怎麼好端端地住到我們王府里來,哼,原來是打著這種主意」
「那……王爺,您說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辦……人家畢竟是慕容府的人,總不能鬧的太僵。反正也快過年了,這件事先放一放,我自有主張。你先出去吧。」
看著金管家恭恭敬敬離去的背影,王爺的手指關節握的有些發白。這個老家伙,應該會把此事匯報給那個人听的吧?但願吧。
過年了。
整個京城都喜慶了起來,敲鑼打鼓、舞龍舞獅的到處都有。小孩子們是最開心的,大人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感覺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上一年所有的不愉快和陰霾都可以在鞭炮聲中散去。
慕容府自然也是熱鬧的緊。今年過年的一切事宜都由桂姨太一手操辦,倒也安排得井井有條。
自從那日凡臣掏心掏肺地對一桑說了那些話,兩人的關系也有了些變化,兩人相見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桑總是避著兩人單獨相見,也沒對凡臣說過些什麼。凡臣心中雖然有些糾結,可也不好太過逼問,想著,也許是她需要時間?說不得,還是高高興興地過完年再說吧
轉而看洪德王府,夫人的心情還是這麼沉悶,即便是過年也不能讓她感覺到絲毫的興奮。線路圖的事情之後,王爺並沒有再去查什麼,對她也沒什麼不同,她倒是暫且放下了心。不過,她卻把心思放在了千里之外。那邊的事態到底發展地怎麼樣了呢?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她每次見到王爺,都要仔細地觀察他的神色。如果他神色很是陰郁,說不定就是運送軍隊那邊出了事兒。可自己也不能光靠猜的,是了,趁著過年,把一桑叫道府里來熱鬧熱鬧,順便商量一番也是好的。
今年的慕容府,人數倒是少了。沒了湘姨太,沒了秋韻。不過,大家倒反而暢快了不少。
吃年夜飯的時候,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頗有一番其樂融融的滋味。牙牙學語的珊兒更是逗的大家笑得合不攏嘴。桂姨太也仿佛改頭換面一般,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母性色彩,讓身邊的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那股暖意。
一桑第一次真正有了「家」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特,說起來,桂姨太也不是她的好姐妹,凡臣更不能算是她的丈夫,可她就是能在他們中感覺到家人的影子。也許,很多感情說來也不難,漸漸地,就這樣扎根了。現在要讓她搬出慕容府,她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大年初一,連城便借著拜年巴巴地來到了慕容府。雖說連老爺子不想放行,可人家打著給同僚拜年的名號,他也不能太過阻攔,只得罵罵咧咧地由著他去了。
連城一來,珠生便成了大家開玩笑的對象。雖然珠生的臉蛋紅紅的,可幸福的表情卻是任誰都看的出來。
一桑好像沉浸在這種和樂的氣氛下,忘了世間還有黑暗,還有煩惱,直到夫人來了一封信。
信里本身沒說什麼,只是讓一桑去王府里耍耍。一桑知道夫人是有些擔心,而她的心中又何嘗不是?無奈最近柳春也沒有什麼消息傳來。想了想,還是知會了凡臣一聲,準備過些天就去一趟王府。
其實,柳春最近並沒有離開京城。最近這些天,甚至都沒有離開仙繡坊。
此時,他正在仙繡坊的里屋中,自斟自飲,時不時地瞥在旁邊一張有些皺巴巴的紙張和一張挺新的紙。
「……王爺知道了……查……夫人她……慕容府的趙……」
「……過年……邀請趙姨……王爺……動作……」
柳春發了一會愣,忽然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自己要阻止麼?如若阻止,說不定會引發他更大的懷疑,如果真是讓他細細地查下去,萬一查到自己身上,一切努力的付之東流……可如果就讓她這樣去了王府……不會的,不會的她好歹是慕容府上的女人,王爺他不敢,應該不會的……更何況,還有夫人在那邊,她說話終究還是有些分量的吧……
直到天黑,柳春一直坐著一動不動,卻還沒個最終的決定。
終于,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繁華熙攘的街道,看著載歌載舞的百姓。他的心中慢慢堅硬了起來,就算有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如若她真的……柳春眯起了眼楮,那自己一定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沒過幾天,一桑便帶著些禮品來到了王府。
同夫人寒暄幾句後,便切入了正題。
夫人面有憂色︰「這怎麼還沒有消息呢?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真叫人擔心……一桑,你有沒有听到什麼風聲?」
一桑搖了搖頭︰「老實說,最近柳先生沒有與我聯系過。不過夫人您也不用擔心,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您看,您都消瘦了。現在呀,您先不要多想,好好過個年才是正事等過了年呀,我一定親自去找柳先生探探口風,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