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家老夫人的丫鬟急急忙忙地沖進祠堂,老夫人果然在此誦經念佛。
「老夫人…」丫鬟顫音不止,情緒不穩。
「有什麼事兒大呼小叫地,忘了規矩,沒了章法。」連家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閉著眼怒斥道。
丫鬟半夏跪下來,哆哆嗦嗦地闡述︰「回老夫人,第七個少夫人…她…她投湖了。」
老太太處驚不變,听了半夏的話,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種結果。她眯著眼,用嚴厲的目光瞪了一眼半夏,好似在告誡她,這種事情何須大驚小怪。
半夏剛進府不久,沒有經歷過少夫人這般舉動,會有這種反應倒是情理之中,反而是這個老太太,听到自己新過門的媳婦投湖的消息,所流露出的無情,著實令人瞠目結舌。
面無表情的貼身丫鬟春芝走了進來,她一聲不吭地攙扶起坐在地上的老太太,然後不帶半點溫情地說道︰「老夫人,人救起來了。」
「嗯,死了沒?」老太太冷掃一眼祠堂里的靈位,又問。
「奴婢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氣,恐怕…」春芝遲疑地說。
「那就吩咐管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走出宗祠,沒想到這一個女人的命更短。
***
「咳咳咳…」躺在新床上的女人終于緩過氣來,她只感到四肢發冷,全身麻木酥軟。女人稍微恢復意識,睜開雙眼,動了動手指,她長吁一口氣,算是清醒過來。
她坐起來,掃視新房里的一切,掠入她眼眶中的竟是陌生的環境。等一下,容她想想,剛剛還在參加潛水比賽,然後….她的氧氣罐好像出了問題,有人做了手腳,罐子在水壓的阻力下根本就不能供應氧氣;她在水底下掙扎,掙扎…所以全身酥軟,因為沒了力氣,她宣告自己的放棄,這種念頭在腦袋里徘徊了很久;最後,她干脆放松身子,任由自己慢慢下墜…
直到現在,她算是進了鬼門關了嗎?女人膽怯地伸出手,撫模著冰涼的絲綢,猛然間,她心頭一震,她低著頭看到自己身上居然穿著火紅色的衣裳,上面用金絲瓖著一只華麗的鳳凰,看似要涅槃重生。
「這是地獄里面的流行裝?」莫莉有些難以置信,她伸出腳下了床,一邊撫模著楠木座椅,一邊感嘆︰「哇,看起來有點氣派。難道自己是枉死的鬼魂,待遇就是不一樣?」
思及此,莫莉想起了陰陽怪氣的叔叔,自己的死一定跟他有關聯。
燭光閃閃發光,莫莉頓覺得刺眼,瞥過去,只見刺眼的並非單純的燭光,而是燭台上纏繞著的金絲條。
「哇。」莫莉奔過去,愛不釋手地自語︰「看來,這里待遇真的跟人間不一般,燭台都是用金子做的。」說著,莫莉用指甲摳了一點金絲下來,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里。能拿多少是多少,絕不浪費。
「吱噫——」就在此時,房門打開了,莫莉的動作停頓下來。牛頭馬面來了?她做好一百個心里準備看著走進來的人。
但見此人並非牛頭馬面,反而有著一張秀麗的俊臉,莫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見了傻笑的莫莉,則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嚇得尖叫起來,丟下房門就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嚷︰「鬼啊…」
莫莉十分不解地模著自己的臉,蹙著眉自問︰「鬼?我嗎?這里不是地獄嗎?鬼魂應該是見怪不怪吧。」
這下倒好,沒嚇到自己,反而自己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
整個城都知道,只要連家堡娶少夫人,那就不得安生。更加不安生的要屬連家堡,晚上新嫁娘被送過來,尚未行禮就直接送入新房。然後後半夜傳出第七位少夫人投湖的爆炸性消息,頓時連家堡一團亂糟糟,管家確認少夫人斷氣之後,已經將靈堂的東西掛起,反正他們早就已經準備,只不過如今提前罷了。
「花娘…人確確實實清醒過來。」丫鬟扶著府上最權威的婢女,說道。
花娘應了一聲,在丫鬟的帶領下走去了新房。只見新房外面站滿奴才和婢女,大家對新房里的人指指點點,窸窸窣窣,好不熱鬧。其中有人看到花娘趕過來,于是怯怯地退下去。
「走走,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有什麼好看的。」花娘沖著人群吼道,然後轉身推開了半開啟的房門。
莫莉端坐在床沿邊,瞬間被震撼了,她越來越感到有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是對陌生環境的抗拒,還是對未知世界的懷疑,她來不及猜想,也不敢胡思亂想。
難道是叔叔安排的計策?他想干什麼?不行,她必須要擺月兌這樣的困境,不管這里是地獄還是哪里,她都必須離開。
莫莉站起來準備抬腳,花娘便走了進門,兩人目光對視,時間就此停滯。
花娘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貌不起眼,嬌小柔弱的女子;莫莉也上上下下端詳著眼前這個面善和藹,素顏樸實的老婦人。
「她就是新嫁娘?」花娘出了聲,嚴厲的語氣打破了莫莉一開始對她的評價。
「是的,花娘。」
「什麼新嫁娘?」莫莉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衣裳,瞬間恍然大悟。她仰起頭怒氣沖沖地說︰「是不是莫先生玩的把戲?叫他出來,有什麼事情讓他與我當面對質。」
「看起來,你已經沒有大礙了。」花娘冷冷地說道。
莫莉嘟著嘴,詫異地問︰「什麼大礙?你說什麼呢。」
「既然恢復正常,之前的事情,夫人也不會計較。」花娘不理睬莫莉的疑問,只顧自己對著身邊的丫鬟囑咐︰「好好伺候著新娘子,決不能再出現之前的鬧劇。」
「是。」丫鬟輕輕地點頭,然後扶著花娘走出門,並且隨手關緊了房門。
「喂…你們干什麼?」莫莉奔過去,打不開房門,心里一著急,破口罵道︰「你們別以為我好欺負,要是被我抓到把柄,我一定會告你們的,你們就等著坐牢吧,莫先生,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