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 推開身前阻礙自己的木門,木門上面滿是藤條,仿佛多年都不曾有人打掃,亦或者主人喜歡如此,因為,接下來看到鋪滿整座臨風閣的爬山虎,蘭 的心一下子又提高不少。除卻屋檐門庭尚能完好,其他牆壁之處全都被爬山虎遮蓋住,難怪自己一開始就沒有發覺這個樓宇,只以為這里還是連府的綠林,不曾料到,還是一個住人的地方。
對于連家少爺的癖好,蘭 的心跌入谷底,不稍片刻,她的思緒一下子直沖雲霄,然後滑落懸崖,起伏不斷,驚嚇不小。
「請問…有沒有人?」蘭 覺得禮貌上還是要打個招呼,畢竟第一次見面,印象分很重要,況且,她還想跟人家好好‘商量商量’前途的大事,因此,她的印象分更加重要。
「咳咳咳…」蘭 捂著胸口,在門口張望里面的動靜,問道︰「我進去了哦?可以嗎?」。
屋子里的回音很清脆,仿佛不是蘭 的聲音,是從里面有人故意學著她說話。
其實,臨風閣被藤條之類的植物覆蓋得嚴實,也看不清楚究竟有幾層樓,但是從門口的隙縫中望去,其實里面應該不小的,並且有些空蕩蕩的感覺。蘭 趴在門口仔細地搜尋,里面並沒有人影,也沒有聲響,仿佛這就是一座空樓。蘭 不禁打了冷戰,定了定神,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
「吱噫——」門打開了,晚霞映射進來,空寂的閣樓中被鋪上薄薄的金光,無論是案桌還是木椅,看起來都宛如激活的生命。
蘭 松了一口氣,這里面不是什麼地獄場所,反而所有的陳設,皆是精金美玉,珠翠珊瑚所制,幽靜之中透著一股靈氣,與外面的綠藤有著截然不同的氛圍。
蘭 不是無心欣賞這些美玉,只是她更加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雖然進了臨風閣,可是人煙尚未見著,並且她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不知道對自己的後果會不會有影響。如是這般的想著,她的腳步一刻也未停止,徘徊在客廳之中。
說到客廳,那就是說此樓還有內室,想必要找的人會在內室休息?
蘭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她思量之後決定冒險,于是找到通往內室的門簾之後,便只身前往。去往內室的小徑上,是一條細長的回廊,回廊的牆壁上面雕刻著不少奇怪的圖案,有些仿佛是鳳舞九天,而有些卻是帶著猙獰面具的人物,當然,她也不知帶著面具的究竟是不是人。反正,蘭 看著有些後怕,于是閉上眼只顧自己走過去。
臨風閣的回廊連接著客廳與內室,差不多百步之後,就是內室的大門了,大門依然虛掩,等待偷窺者自行開啟,蘭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現在推開大門已經是面不紅心不跳,剛推開房門,掠入她眼眶之中的卻是懸掛在半空中的一幅幅美女圖案…
蘭 怔忡片刻,不由自主地跨進門,她置身其中,環繞那些美女圖,上前伸手攤開其中一幅,頓覺面熟,對,十分面熟….
那不是自己之前在夢境之中看到的第五位少夫人的畫像嗎?
然後,她又抓住飄逸在空中的圖案,一一攤開來仔細打量,全都是之前已逝去的夫人的畫像,第一個少夫人…第二個少夫人…第三個…
蘭 踉踉蹌蹌地後退,猛然間歇斯底里地沖上去撕下懸掛著的圖像,上面的女人面如桃色,巧笑倩兮。就在她發瘋似地撕下畫像之時,她的耳邊又揚起畫像中女人們的笑聲,一聲聲震撼著蘭 的心,她捂著耳朵尖叫︰「不要笑…」
「哈哈…」
「哈哈…」
「不要笑…」蘭 憤怒地嚷道︰「不要笑…」
「什麼人在此喧嘩?」緊接著,門口「 ——」的一聲,有人撞了進來,沖著瘋狂的蘭 大吼。
蘭 迎上求助的目光,與帶著猙獰面具的人對視,只見那人奔過來扣住蘭 的細脖子,惡氣騰騰地啐道︰「你膽敢擅自闖入,殺無赦。」
蘭 在他手中張牙舞爪地掙扎,抓住男人的手臂,拼命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過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殺無赦…」男人吐出的戾氣包裹著即將窒息的蘭 ,漸漸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
「她不會真的死了吧?」連沁兒見剛才還在夢中大呼小叫的蘭 一下子沒了聲音,于是大喊一聲。莫蓉推開了連沁兒,從自己衣袖中拿出幾根銀子,朝著奄奄一息的蘭 人中穴位扎下去。
「哎喲——」蘭 疼得嗷嗷直叫,倏地睜開雙眼。正好與一臉驚愕的連沁兒對視,兩人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喂,你死了沒?」連沁兒明知故問。
蘭 模了模仍然有些疼痛的人中部位,發現還有幾根細長的銀針扎在上面,不由嚇得尖叫︰「這是干什麼?」
莫蓉冷瞟一眼身邊的蘭 ,淡漠地說︰「你離魂了。」
「離魂?」蘭 不可思議地垂首。
「離魂?」連沁兒歪著頭認真地打量一番蘭 ,然後狠狠地扯了扯蘭 的臉,說道︰「難怪之前沒反應。」
「啊——」蘭 拍了拍連沁兒的手,哭喪著說︰「現在魂歸了,會痛的。」
蘭 說著,疼惜地模了模自己可憐巴巴的臉蛋,指不定剛才趁著自己做夢的時候,他們對自己采取什麼喪心病狂的舉動。
不過,轉念一想,她怎麼又做惡夢了,本來還以為是現實,夢得那麼真切。她不但夢見畫像還夢見了那個帶著面具的神秘人,他們是不是就是索命無常啊?想想真是人。
蘭 剛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地方,這里並不是沉香齋,她看見四周的清泉假山,轉身又問︰「這是哪兒?怎麼不是沉香齋嗎?」。
連沁兒白了一眼蘭 ,斜睨著她說道︰「這里是富貴園,西廂房的花園,我們在此玩耍,你怎會睡在這里?我倒想問問你呢。」
「富貴園?」蘭 喃喃自語︰「可是我並不知道怎麼來這里啊?再說了,我…」蘭 撫模著自己的頭,若有所思地暗忖︰這究竟是不是夢魘?似乎又有點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