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陰風滾滾,鬼影幢幢。走廊不見盡頭,看似模糊,卻也怖人。蘭 回首張望,剛才還倚靠在自己身邊的阿四突然不見了,她只身一人探索著前進,不知道那處是哪里,或許她來過。
頓時,冷風侵肌。蘭 不由得打了一個顫,從腳底板傳來的寒意蔓延全身,她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雙臂,一邊看著前方一邊低聲呼喊︰「阿四?阿四?」
蘭 沿著牆壁走過回廊,來到一幢從未見過的樓閣前,雖然在夜空里,她不能清楚地欣賞樓閣的秀美,卻能感受到它的莊嚴。她佇立在樓閣門前,氣息均勻地吐出,漸漸地在空氣中凝固成一團白色霧體,當著蘭 的面飄向樓中,蘭 伸出手想抓住,卻被引領著前往樓宇之中。
「咯吱——」蘭 不知不覺地推開了樓閣的門。
「啊…」屋內的燭光霍地點亮,瞬間燈火通明起來。
緊接著,一聲聲嗥叫嚇得她縮緊了脖子,倒退半步,她身邊的丫環們紛紛涌出,在蘭 尚未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全都跑了出去,蘭 扶著身邊的木門站穩,看著他們從自己身邊穿過。
當她整理好思緒的時候,整個屋子里幾乎也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但是她放眼望去,被眼前的情形嚇得怔住了,連腳步都忘了挪開。
眼眶中,一雙穿著精致繡花鞋的腳輕微地晃動著,那雙鞋子上面有一只用金絲線繡成的雀鳥,每一針每一線都刻在了蘭 心底。她勉勉強強走進些,看到繡花鞋里面雪白的肌膚,沿著雪白,她看到褲管,接著就是整張被扭曲變形了的臉…
「嗯——」蘭 悶叫一聲,驚醒過來。
蘭 恍恍惚惚地環視四周,仍然是空蕩蕩的房里,阿四蜷縮著身子躺在她腿邊。蘭 長吁一口氣,輕輕地撫模著阿四秀麗的小臉。
倏地,屋子外面有個人影走過引起了蘭 的好奇,她慢慢地放下阿四的頭,走過去貼著房門想仔細聆听外面的情況。
「少夫人…」外面的人小聲地呼喊著,蘭 驚喜地應聲︰「是半夏嗎?」。
半夏裹著衣服貼著房門緊張地說︰「是半夏,少夫人,您還好吧?」
蘭 點著頭激動地說︰「還好還好,你怎麼來了?」
半夏緊摟著自己胸前的食物,說道︰「半夏給少夫人送東西來吃了,半夏知道少夫人一定沒有吃過飯。」
蘭 興奮地說道︰「恩恩,我和阿四都沒有吃東西,秋桑說老夫人不給我們吃。」
半夏移動身子,走到小方格子的地方,說道︰「是這樣的,在鳳台受罰的人都不給吃的。」
「就知道是那個變態老巫婆的破家規。」蘭 憤然說道︰「不過好在半夏你懂事,還惦記著我們。」
半夏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方格子,將自己帶來的食物一一地遞進去,蘭 伸手接過食物,頓時飄進來的香氣環繞著她的五髒六腑,立刻使得她活躍起來。
「阿四,阿四,快醒醒。」蘭 將所有好吃的食物送到阿四身邊,推著她喊道︰「有吃的東西了,快起來吃飯吧。」
阿四朦朦朧朧地坐起來,看著地上擺好的飯菜,驚詫地問︰「少夫人,這些東西?阿四在做夢嗎?」。
蘭 笑著捏了捏阿四的臉蛋,問道︰「會疼嗎?」。
「恩。」阿四怔怔地點頭。
「那就不是夢。」蘭 咬了一口肉餡餃子,說道︰「真好吃。」
蘭 走到小方格子旁邊,對著外面問道︰「半夏,現在外面有什麼情況了?」
半夏思索著說道︰「沒什麼特別的情況,不過听說少爺明天就要出府收賬去了。」
「啊?」蘭 咯 一聲,沉下心來,說道︰「少爺要走了,我都還沒有見過他啊。」
「少夫人,少爺很少在府里呆很久的。」半夏說道︰「少爺的事情很多。」
「可是我是她新婚夫人,他也沒有見過我,就要走了,難道兩夫妻都不用見面的嗎?」。蘭 納悶地問。
半夏搖了搖頭,說︰「少夫人,這事兒可不好說…對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先走了,免得被發現。」
「好好,你快點走吧。」蘭 也擔憂起來,半夏整理自己的衣角褶皺準備離開,不知什麼時候掩藏在她身後的秋桑竄出來,大聲喝道︰「半夏,你這麼晚了,來這里作甚?」
半夏嚇得踉蹌倒退,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
听到外面撲通摔倒的聲音,在屋子里的蘭 心急如焚地喊道︰「半夏….半夏…」
「哼,給我抓起來。」秋桑身邊的家丁似乎久候多時了,他們拿著火把走出來,兩個家丁將躺在地上哆嗦的半夏擰起來。
「秋桑…」蘭 拼命地撞擊木門,對著外面嚷道︰「不要傷害半夏…」
阿四急切地拉著蘭 ,說道︰「少夫人,您別撞門了…」
蘭 用腳踢門,用手推門,幾乎歇斯底里起來。
秋桑走到門口,沖著里面喝道︰「少夫人,您自個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最好安分一些,好自為之吧。」
「秋桑,我不許你傷害半夏…你放了她。」蘭 咬著牙仍然不放棄地撞擊木門,直到她手臂的衣服開始磨損,阿四見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既然勸不了,只能幫點忙,于是她也跟著蘭 撞擊木門。
「秋桑姐姐…饒了我吧…」半夏哭喊著哀求道。
秋桑對于她的哀求聲無動于衷,反而瞪視著她,怒問︰「哼,你明明知道來鳳台送食物是犯了大忌,為何還要這麼做?」
「我…」半夏抽泣著垂首,頓時啞口無言。
「到時候老夫人要如何懲罰你,那都是你自找的,哼。」秋桑惡氣騰騰地啐道︰「帶走。」
「 ——」眾人轉身打算離開這里時,倏然被木門的聲響震住,大家紛紛回首驚訝地凝睇著木門倒塌的慘狀。
跟著木門倒下來的還有蘭 和阿四,蘭 由于用力過度,一只手幾乎月兌臼,她滿臉疲倦地從木門上面爬起來,沖到秋桑跟前,指著她氣喘呼呼地叱道︰「我說不可以帶走她,你就不可以,我是少夫人,我…我命令你放了她…呼呼…」
秋桑回過神來,剛要開口反駁搖搖欲墜的蘭 時,卻見蘭 身後驚現一人,不由得瞪大雙眸,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出來。
「你…」蘭 體力不支,加上剛才氣血攻心,一時間只覺得頭昏腦脹,四肢發軟,緊接著便昏倒過去。然而,她身後驚現的此人卻奔過去攔腰接住了她,蘭 滑入此人懷中,安心地睡了過去。
「少爺。」秋桑和大家都低著頭,隱去了適才的銳氣。
「散了吧。」男人冷聲命令。
「可是…」秋桑為難地仰起頭,卻見男人殺過來的眸光,即可嚇得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