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莫蓉這孩子,蘭 尚存一絲親切,要擱在一個時代,他們兩算是本家。說不定自己祖宗N代跟莫蓉家還有點關系。
整理好情緒後,蘭 將手托著的蜜餞再認真審查一番,確定無誤才抬手敲了敲門︰「叩叩叩…」
蘭 把耳朵貼著木門邊聆听里面的動靜,卻悄然無聲。她咬著牙,眯起左眼朝著門縫探一探屋子里的人。
來之前已經問過丫環了,說是莫小姐一直在自己閨房,不曾出去。看情形,好像屋子里根本就不見人影。
「莫蓉?」蘭 輕呼一聲,透著門縫飄向房間里面。
蘭 再加大力度敲了敲門,誰知那門突然自己打開了。
「咯吱——」
蘭 杵在門口,抿了抿嘴,看著自己打開的木門慢慢移動,一時間忘了抬腳。
「莫小姐?」蘭 試探著再呼喚一聲,除卻木門發出的輕微的聲響,她的耳邊就是弱弱的風聲都變得吝嗇起來。蘭 下意識走進去,關好門,再轉身的時候,赫然嗅到一股怪味。這味道不是臭味,更不是香氣,是一種類似醫院里才有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可是這是古代,怎麼會有這種氣味?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幾步,閨房有偏廳,內室也是用屏風擋著,蘭 瞄了一眼,心里估計莫蓉應該是在內室休息,于是她大膽地走過去,來到屏風後面,為了體現自己的禮貌,她決定還是先吱聲︰「莫蓉,在嗎?我給你送好吃的過來了。」
「咕咕…」屏風那一頭傳出窸窸窣窣的申吟,仔細一听又不能確定是申吟。
「莫蓉?」蘭 猛地想到面具男,當下心里一驚,以為是面具男在挾持幼小的孩子。
「莫蓉….」蘭 丟掉手中的蜜餞,撲過去的時候,突然身後響起稚女敕地埋怨聲︰「你在我房里大呼小叫地干什麼?」
蘭 半截身子被自己拋了出去,與此同時她听到腦後的責問,扭頭看見莫蓉正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身後,瞪視著自己。可是已經太晚了,撲上去的力度足以壓倒身前面的屏風。剎那間,蘭 狼狽地趴在屏風上,並且摔得不輕,幾乎要了她的老命。
「哎喲——」蘭 忍著痛跪在地上,低頭看了看擦傷的手掌。
莫蓉不動聲色地越過蘭 ,走向內室,蹲下來觀察她的東西。蘭 一邊撫模傷處一邊說道︰「我說你…」
剛一抬頭,差點沒把她給活活嚇死,這哪是女孩子的閨房,忘了補充,是一個小女孩的閨房。蘭 通過眼眶接受到的信息,簡直就是野生動物園,不對不對,是恐怖的動物公園。
無論是窗台還是角落,甚至床邊,都放滿了大大的籠子,里面不是養著什麼小狗小貓的寵物,全是蜈蚣蜘蛛蛇之類的惡心動物。
蘭 環視四周,縮緊脖子,戰戰兢兢地說道︰「那個…這些…」
她的眸光瞟向自己左側,看見癩蛤蟆鼓著腮幫子沖著自己;然後又移動右側的目光,發現一只小青蛇吐著芯子對著自己,他們的‘招待’方式令蘭 倒抽冷氣。于是她退縮著說道︰「莫蓉,這些都是你養著的寵物嗎?」。
莫蓉將手里的黑色毛茸茸的蜘蛛放入籠子里,答非所問地反問︰「你來干什麼?」
蘭 被嚇得忘了身上的疼痛,委屈地說道︰「之前我誤會了你,所以我就想過來給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
莫蓉關上籠子的門,然後掃視一眼蘭 ,良久之後才開了口︰「我沒有生氣,你出去吧。」
「但是…」蘭 爬起來,吃力地扶好屏風,說道︰「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要不這樣吧,你收下我帶來的蜜餞點心,我就認為你真的沒有生氣。」
說著,蘭 滿地尋找剛才被自己不知扔向哪里的小吃。
莫蓉看著地上被踩扁的蜜餞,說道︰「我不吃甜的東西,拿走吧。」
蘭 固執地笑道︰「專家說,多吃甜食會使自己心情變好,以前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吃甜食。」說著拿起地上慘不忍睹的點心,看著它惋惜地嘆道︰「唉,浪費了。」
莫蓉站起來走了出去,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冷冷地說︰「我這里不歡迎任何人,你還不走的話,我會讓我的寵物們‘請’你出去。」
蘭 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多留點時間與莫蓉交流,沒想到這個小妮子也挺聰明的,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說,也看出她不敢在這些可愛的動物們面前放肆。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蘭 也不好再拖下去,只能灰溜溜地離開莫蓉的房間。蘭 輕輕地關上門,看著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的莫蓉消失在自己眼楮里。
她是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孩嗎?蘭 難以置信她的冷靜。莫蓉的模樣十分乖巧,如果不說話不了解的話,也是很討喜的那種小孩子;可是只要接觸之後,就會令人對這樣的小孩退避三尺。她是生在富人家里的孩子,按照常理應該不會如此心事重重,也不會這麼老成,可她卻恰恰相反,完全令蘭 捉模不透。就是連府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她也擺不平,她還敢大言不慚地對抗連老夫人?蘭 只覺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剛才那麼一折騰,她拖著虛月兌了的軀殼,游蕩在連府的園子里。算了算了,她還是好好照顧該照顧的人,到目前為止,以她的能力也就能勉勉強強求得自保。
***
小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眼角瞥見一個戴著紗笠的女子走進門,于是又堆起一臉笑容,熱情洋溢地奔過去︰「客官,里面請…」
女人隨著小二的步子走上二樓,眸子警覺地掃視四周,也不吭聲。
「請問客官要點什麼?」小二將女人帶到一個角落,擦了擦桌子問道。
「不用了,我等人。」女人的紅唇微微開啟,說出來的語調冷得彷如冰塊融化時的溫度,一下子將小二身上的熱火澆滅。
小二倒了茶,灰溜溜地走下了樓,面對這樣的客官,雖說不是第一次,可是經驗告訴他,躲得遠遠最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