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 請安的時候看到連少爺也在老夫人的清心閣,雖然有點好奇,卻也不動聲色地睇著他們;連老夫人微笑地詢問了府上的事情,並沒有對之前二夫人的事情有過多的追問,好像她已經淡忘了這件事。
連宸修朝著蘭 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令蘭 疑惑不解;老夫人也看在了心里,于是問道︰「蘭 啊,听說你將二夫人綺甄放了出來?」
「回老夫人,綺甄在鳳台生了病,好像很嚴重。」蘭 平靜地說︰「不過,朗大夫已經過府看過了,說是感染風寒,需要靜養。」
連老夫人佯裝著心疼地說︰「這個丫頭,就是身子骨弱。」她嘴上這麼說,心里卻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當然,蘭 只是心中有數就好了,也並沒有表露出來。
連老夫人瞅了瞅蘭 ,又問︰「那你該如何處置那個…小喬丫頭?听說也還在府上?」
蘭 微微欠身,說道︰「老夫人,小喬的身份有些尷尬,但是蘭 想給她一筆錢,讓她返回鄉下,其實,蘭 已經派人去調查過小喬的家鄉,小喬的家鄉雖然貧困,但是小喬家的家境倒也殷實,不是那麼淒慘。」
「呃…」連宸修喉嚨里發出的不自然的聲音,正巧落在了蘭 的耳膜里,她悄悄地偏著頭,瞥了一眼對面的男子;看連少爺的神色,自己說到二夫人綺甄的時候,他沒有太多的復雜表情,可是剛剛提到了小喬,他卻顯露了自己的心思。
連老夫人頓了頓,繼而又說︰「蘭 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但是被送返回去之後呢?那小喬一個黃花閨女,在我們連府出了這等事情,如果傳了出去,恐怕會招人話柄啊…」
蘭 一听,頓時了然于心,于是她凝然冷笑道︰「其實蘭 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蘭 會親自送小喬回去,看她的家人如何說。」
「呵呵…」連老夫人笑了笑,說︰「倒也不必那麼麻煩,何不將家人請過來府上從長計議?」
「老夫人是打算讓小喬進連府嗎?」。蘭 突然仰起頭,平視著連老夫人說道︰「蘭 也想過,可是蘭 又想到了,小喬畢竟是個有手有腳的人,雖然二夫人不對在先,可是她是個健健康康的人,如果是被二夫人綁著上床,只怕少爺當時也能分辨出來…所以蘭 認為這件事情不能光說二夫人的不是。」
「蘭 …」連宸修為難地上前一步。
蘭 冷掃一眼身邊的連少爺,看到這張俊臉,頓時心里沉甸甸地難以平靜;不過,她很快又恢復了冷靜,對著老夫人說道︰「老夫人,丫環就是丫環,少爺就是少爺,自古也有通房丫環一說,但是如果將通房丫環都娶過門的話,我想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恐怕也會被人笑話吧?」
「小喬並不是通房丫環啊?」連宸修忍不住也爭執起來,蘭 扭過頭,憤懣地啐道︰「就算不是通房丫環,但是她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不但不揭發二夫人,反而助紂為虐,到最後為求自保,才將其供出來,然而事已成定局,她就等著做連府的三夫人。哼哼,那我問少爺,這一場局,究竟是二夫人設下的?還是小喬她自個設下的?」
「你…」連宸修蹙著眉,慍怒地叱喝︰「蘭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就算小喬說你要將她送出府,我也不相信,沒想到,你真的安有此心,並且說話也如此刻薄。」
蘭 怒聲說道︰「連少爺,二夫人過門的時候,我蘭 不在府中,現在你要娶三夫人,說娶就娶,還是娶一個這樣的女子,你讓我情何以堪?」
「什麼樣的女子?」連宸修深吸一口氣,低沉地說道︰「小喬是我喜歡的女子,就這麼簡單。」
「好啦,好啦…」連老夫人站起來著急地制止他們的爭吵,勸道︰「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吧。蘭 說得也在理,你啊…只顧自己,卻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我…」連宸修頓時無言,他這才緩過神,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蘭 的臉色,雖然沒有再與蘭 爭執下去,但是也十分為難地住了口,反正他是一百個不願將小喬送出去。
連老夫人破天荒地留下蘭 在自己清心閣用餐,說是好好聚一聚,那倒是,進府這麼久,蘭 還從來都沒有與老夫人一起用過飯,基本上在連府,大家安分守己,各歸各家。
蘭 早已經沒了胃口,不是對著老夫人沒了胃口,而是因為早上之事,擾了心神;雖然她知道娶妾之事在所難免,但是這個少爺似乎將自己踩在腳底,任意妄為,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感受;之前將綺甄娶進來,沒有通知一聲也就罷了,現如今,明明知道事出蹊蹺,卻也無可奈何。
老夫人朝著春芝使了使眼色,于是春芝含笑走近了蘭 ,笑著為蘭 夾菜,說道︰「大夫人,是不是春芝的手藝不合您的胃口?」
蘭 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春芝,說道︰「不是,是…我本就沒什麼胃口。」
「是沒有胃口,還是心情不好。」老夫人淡笑一聲,喝了一口湯,嘆道︰「恩,今天的湯不錯,蘭 ,你試一試吧。」
春芝立刻又為蘭 斟滿一碗湯,蘭 看著湯水,仍然面無表情。
老夫人抿了抿嘴,又道︰「唉,你這個樣子倒讓我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模樣。」
蘭 眨了眨眼楮,瞥見老夫人不解地問︰「老夫人以前的模樣跟蘭 很相像嗎?」。
「那可不。」老夫人說道︰「就是這幅愁眉的樣子,像極了,我可是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蘭 好奇地問︰「老夫人有什麼傷心的事情?盡然三天不吃不喝。」
「因為娶妾之事。」連老夫人睇著蘭 ,強硬地說︰「因為我嫁過來一年之後,老爺就娶了三房妾室。」
「啊?」蘭 倒抽一氣,訝然問道︰「老爺為何要一下子娶三房妾室?」
「蘭 。」老夫人微笑地說︰「自己的夫君要娶妾室這是根本就改變不了的事實,這也是身為**的大度,何況你是連府的大夫人,其實娶綺甄之時,倒也用了計,讓你接受不了,于是我就將賬房鑰匙交給你,好讓你習慣大夫人的權威,也更加明白自己的重要性,最主要就是將連府給我看好了;而事實證明,你很努力地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很有見地,很有主見,並且也很用功,我非常的滿意。」
「可是老夫人,這件事情我始終覺得蹊蹺,因此不敢怠慢;處處針對,也不完全是因為不能容忍少爺娶妾,反而是因為少爺既然要娶就是明媒正娶,或者娶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子,這樣才能為連府開枝散葉。」蘭 憂愁地說。
「蘭 ,你能想到這一點,我真的很高興。」老夫人莞爾一笑地說︰「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大度,也會這麼有心思,你說的對,要娶我們就該娶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子;就拿綺甄的事情來說,都是由著少爺的性子來,說要娶她就放縱了給他,現在倒好,因為是煙花女子,居然不能為我們連家開枝散葉,到頭來,我們全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夫人,我知道家規的嚴厲,蘭 不能為連府開枝散葉,可是…」蘭 頓了頓,又道︰「可是蘭 也希望少爺能有個真心相待的人在身邊伺候,蘭 不是覺得小喬不好,只是發生這樣的事情,蘭 不能不去懷疑…蘭 也不是小心眼,而是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很多可能都是真相,掉以輕心之後的結果,還是少爺受傷害啊。」
老夫人走近了蘭 身邊,握著她的手,安撫地說︰「我知道你去調查過了,那事實上呢?」
蘭 一怔,老夫人又說了︰「其實小喬雖說不上是大戶人家,但是身家清白,你也知道的…」
「老夫人…」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夫人…蘭 指的並不是身家。」蘭 激動地念叨,卻被老夫人打斷了說︰「你心里明白,這是一個坎,想通了也就沒事了。你在少爺心目中一直都是良善之人,又知書達理,難道為了一個女人要與少爺反目嗎?」。
蘭 長吁了一口氣,听到老夫人這麼說,她也不便再執意下去了,她就知道老夫人擺好飯菜,並不是真心為了和自己聚一聚,就是為了少爺娶妾之事;哼,大夫人,大夫人又要迎接下一個女人進入連府,其實也不是蘭 心眼小,只是她對這個小喬丫環已經先入為主,看她並不討喜;況且,論起綺甄,蘭 反而覺得這個小喬更加有心機,她總覺得二夫人這一次的事情,小喬不能置之度外,反而她才是一個關鍵人物;不過,如今確實已成定局,她根本就阻止不了什麼。
思來想去的蘭 ,決定還是從綺甄這個方面入手調查;滾雪球一樣的謎團,看似毫無聯系,卻總是能在一根線上牽引著蘭 執著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