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是何等聰慧之人,當蘭 著手為自己籌劃天衣無縫的逃跑計劃時,就被悄然無聲的花娘覺察到了。
「是的,花娘,大夫人剛才去了連小姐那兒就趕去鳳台探望先生。」花娘身邊的丫頭說道;其實不難想象,這個節骨眼上,任何人都是別人眼中的棋子,花娘能這麼做,而另一個人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
慧青也返回去匯報自己的情報,告訴了她的主子三夫人,三夫人似乎又嗅到一股不安分的動機,她認為這出戲才剛剛開始,她希望出現的主角當然不是那個連家小姐,思及此,不由得狡猾一笑。
「大夫人,花娘求見。」阿四急急忙忙地沖進屋,打斷了蘭 和半夏的討論。
蘭 一走出來,花娘便恭恭敬敬地欠身︰「花娘給大夫人請安。」
「花娘真是有心了。」蘭 含笑走過去說道︰「不知道花娘今日前來有何貴干?」
「哦,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在想中秋佳節,與大夫人一切商討連府的中秋宴會。」花娘瞥了一眼蘭 ,然後不動聲色地說。
蘭 頓了頓,過濾這個借口的真實性。
「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往都是交給花娘的,今年也不例外。」蘭 笑道。
花娘眨了眨眼,笑說︰「雖然每年都是奴婢主持,可是今年不同,因為今年連府有了新主子,就是大夫人您,自然不能怠慢,更加不能草率行事。」
蘭 斜睨著花娘,說道︰「那好,蘭 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會去向花娘商議。」
「是,只要能幫得上主子的地方,花娘一定鞠躬盡瘁。」
蘭 蹙著眉,始終覺得花娘的話似乎有別的意思。
「花娘,還有什麼事嗎?」。蘭 小心翼翼地問。
花娘若有所思地答︰「听說大夫人去了西廂探望小姐。」
蘭 一怔,然後說道︰「是啊,听說小姐不吃不喝,這不是喜事要臨門了嗎?如果這麼折騰下去,恐怕喜事要變成白事了吧。」
「大夫人真是有心了。」
「我既然是連府的大夫人,能做的自然不能怠慢,難道花娘還有其他的想法?」
「花娘不敢。」花娘瞄了一眼蘭 ,又道︰「只是…花娘很奇怪大夫人為何也會去鳳台探望先生。」
蘭 睇著一雙銳利的眸子,慢慢地走近了花娘,說道︰「花娘,從剛才你一進門,我就感到奇怪了,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你不妨直說吧。」
「其實花娘不但知道這些,還知道慧青出現在西廂和鳳台。」花娘面色鎮定地說︰「其實除了我之外,連府上上下下的眼線多不勝數,如果要防,也根本防不過來,換言之,其實大夫人的一舉一動早已經落入其他人的眼中,而花娘也是這其中一個。」
蘭 抿了抿嘴,尋思︰難道花娘是特意過來提醒自己的?
「花娘知道大夫人的作為都是為了連府,可是有些人並不會這麼想,還希望大夫人三思後行,免得被小人抓去了把柄也渾然不知。」花娘謹慎說道。
「花娘此話是說,連府有小人?」蘭 順勢又問。
花娘淡漠地說︰「人多的地方就會有是非,就難免會出現爭執和爭奪,大夫人和三夫人的關系蓄勢待發,整個連府的人都一清二楚,大家看在眼里,只是靜觀其變。」
蘭 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我何嘗不知道?我根本就無心相爭,哼,或許是女人對女人的一種敵意,我竟然也不喜歡這個三夫人,當然,我並不是因為她成為了三夫人;你說的對,人多的地方就會有是非,在這個連府,是是非非根本就無從說起,也無從算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且就算你今天特意過來好心給我提醒,我仍然還是會做下去。」
「大夫人…」
蘭 打斷了花娘的勸說,又插話道︰「你說得對,我是該小心,因為我要做的事情,實不相瞞,的的確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相信花娘能過來提醒我就不會將此事告訴老夫人,成敗就在今晚,這一切都是定數,我要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拯救兩個垂危的生命。」
「大夫人,難道你沒有見想過後果?」
「後果?是什麼?是看著他們分離,相思之苦會讓兩條鮮活的生命付出代價,會讓這個殘酷的歷史又背負兩條年輕的生命。」蘭 語重心長地說︰「花娘,你過的橋比我走的路還多了,難道看到的事實還會少?這樣的悲劇或許你已經麻木,就讓我這個沒有麻木的人去做吧,算是我蘭 今生欠你的一條人情,只要有機會,我定當償還。」
「大夫人嚴重了。」花娘低頭說道︰「花娘確實試圖想勸大夫人不要任意妄為,可是大夫人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花娘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希望大夫人珍重,不要後悔。」
「絕不後悔。」
花娘看著蘭 的堅定,不由得心里悸動,隨後她才悻悻離去,蘭 注視著花娘的背影,嚷道︰「半夏。」
「大夫人。」半夏撲上來。
「我們抓緊時間,你現在就去西廂給連小姐安排我剛才告訴你的計劃。」蘭 定了定神又囑咐︰「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人看到,特別是三夫人的人。」
「是,大夫人。」半夏領了命便消失在偏廳。
「阿四。」
「大夫人,阿四在。」
「你去鳳台安排先生的計劃。」
「是,大夫人,您也要小心。」
「恩,你要小心三夫人和老夫人的人。」
「是的,大夫人。」
黑 的夜里,時不時有一兩盞燭火影子飄過,緊接著就是越來越多的燈火,將去往北邊的路都堵死了,當然,這里不乏有聞訊趕來的三夫人和朱管家,他們似乎早已經料到今晚上有人要模出連府,于是大力安排人手守在了後門的方向。
「走走…三夫人,有人看到兩個影子去了北邊。」
「快,圍堵他們。」朱管家急匆匆地提著燈籠跑去了北邊,與此同時,三夫人也聰慧地笑道︰「朱管家,這麼輕易就讓你跟蹤上,看來那兩個去往北邊的人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喲,怎麼今夜三夫人這麼好雅致啊。」花娘突然從走廊中出現,嚇得朱管家和小喬一怔。
「花娘?」小喬不以為然地啐道︰「那你又是什麼好閑情?」
花娘悶笑說道︰「當然是听到這邊的哄鬧之身才趕來的,等一下還要去老夫人那里復命呢,敢問三夫人,你們這麼一大群的人跑來北邊究竟所為何事啊?」
朱管家害怕剛才那兩個人逃走,于是急匆匆地說︰「哎呀,花娘,有人要逃出連府了,這不,三夫人听到風聲之後,帶著我們過來堵截他們的。」
花娘走去小喬身邊,意有所指地笑道︰「三夫人就是本事大,一次又一次都能探知連府的一舉一動,一點都不像是剛進府的新主子。」
「呵呵,花娘,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喬扭頭笑問︰「難道你懷疑是我誑語?朱管家。」
「是,三夫人。」
「去把那兩個潛入北邊的人抓住,然後帶過來給花娘好好看一看。」
「是。」朱管家就等著三夫人這句話,帶著不少人舉起火把將潛入北邊企圖逃離連府的人給捉住。
花娘和小喬相持不下,雖然不語,兩人的氣場卻涌現越來越多的敵意,而花娘是個習武之人,她敏銳的觀察力自然要強過蘭 ,在與小喬對視之時,她猛然浮現一股難以捉模的殺氣,這怎麼會是一個弱女子身上能散發出去的戾氣?不由得令花娘心驚膽戰。
「走…走…」朱管家不負眾望,將兩個神秘的人抓住,並且很快就帶過來,他們將自己包裹得嚴實,並且看不清楚真面目;當朱管家帶著他們來到三夫人和花娘面前時,他們都紛紛跪下,低著頭不語。
三夫人冷瞥一眼花娘,笑道︰「不知道花娘能看得出來,他們是什麼人嗎?」。
花娘莞爾一笑地說︰「讓他們抬起頭來不就知道了?」
朱管家大喝一聲︰「還不快快抬起頭來。」
只見跪在地上的兩人,戰戰兢兢地揚起自己的臉,雖然頭巾遮住口鼻,可是不難分辨出,這兩個人都是女子,朱管家粗魯地將他們的頭巾拆下來,眾人大吃一驚,居然是大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半夏和阿四。
三夫人的面色異常的鎮定,好像她早就料到自己會中計了,于是她偷瞄一眼身邊的花娘,見她也是格外冷靜,不由得心里冷笑,原來她也是演戲的棋子。
朱管家大失所望,蹙著眉驚嘆︰「怎麼會是你們?」
「我們睡不著,想出府走走。」半夏平靜地說,也不管朱管家的疑問。
朱管家走到三夫人跟前,慌慌張張地說︰「三夫人,這…」
「不用說什麼,他們私自出府一樣要被關起來,既然抓住了,當然要在鳳台待上幾日。」小喬扭頭問道︰「花娘,你說呢?」
花娘抿嘴笑道︰「三夫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小喬又道︰「只不過他們都是大夫人的人,我這個三夫人要關要審,也不敢越權,當然最好是跟大夫人商議之後才定奪吧。」
花娘冷笑道︰「今晚也不早了,我看不如將人先關起來,明天再說吧。」
「既然他們都睡不著,你說做主子的能睡得安穩嗎?」。小喬獰笑道。
花娘盯著小喬,啐道︰「三夫人此話何意?」
「如果花娘有興趣的話,不如一同前往,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小喬得意地笑了笑,然後轉身打算走去金縷樓,此時的花娘再也鎮定不住,當下心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