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帝 卷二︰弦月 第八十八章 病

作者 ︰ 初辰公子

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楚星昕不叫她們知道。可是明顯被區別對待,秋家姐妹又不傻自然能看出個中端倪。而她們既然是認定了是上弦月在當中打點,肯定就是楚星昕有意「誤導」。

楚星昕又為何不願叫她們知道是他在後面相幫呢?

上弦月不需多想,便已能猜出些許。其實不為其他,想來也只是因為楚星昕不願過多的連累到她們吧。

又听秋晚兒道︰「那種地方雖過得苦,但好歹沒有短吃缺喝,也沒挨到罰。跟我們差不多時期進去的兩個姑娘,一個熬不住上吊死了,一個前些天犯了錯被一頓亂棍打得只剩下半口氣……」

說到這些時,秋晨兒的身子忍不住一顫,顯然是余悸未散。

上弦月感覺到時,更加用力地摟緊她們姐妹二人,想給她們多一些溫暖。

「即已團聚便是喜事,從前種種莫再多想。」

溫和的聲音傳來。轉眸看去,但見珞寧不知何時已端了幾碗清粥過來,笑著道︰「你們幾個,今晚估計都沒吃好。我剛到廚房轉了轉,見有新熬的薄粥就盛了幾碗給你們端來了。來來來,都過來趁熱喝。」

上弦月展顏一笑,第一個沖到桌前,笑道︰「正好我餓了,快快,我先吃一碗」

說著伸手端起一碗便要往口里送,卻又听珞寧道︰「那碗里放了把香菜,你不愛吃的,晚兒、晨兒倒是喜歡的很。喏,你吃這一碗,里頭放了蜂蜜,是你喜歡的口味。」

上弦月嘿嘿一笑,接過粥,未做多想一股腦兒地喝下。

粥甜,她的心比粥更甜。

上弦月沒有再回頌音閣。明天便要啟程離開楚城,東西早已收拾好一同帶了過來。崇華夫人那里已提前告過別,別的姑娘那里上弦月並未多說什——。原本也只是意外相認識,現在就悄悄離去。今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至于綠汐那里,上弦月也已提前打過招呼,只等明天再托人送封信去道聲別也就罷了。必竟她是一介平民,沒有皇帝允許是不能隨意進宮的。

這夜,她就跟秋晚兒、秋晨兒一道宿在了國公府。

姐妹三人共躺一床,閑話半夜方才睡去。

起先,上弦月因與秋家姐妹重逢,興奮不已,睡意全無。但未聊多久,便覺頭腦昏昏漲漲的,在秋家姐妹你一言我一句的絮叨中昏昏睡去。

這一睡便覺似陷入了極深的黑洞中一般,頭越來越痛,渾身疲軟難當,有時像是被架上火上烤,有時又像是掉入冰窟里寒入骨髓。一夜間,夢不成夢,醒不成醒。別提有多難愛了。

清晨之時,秋晚兒頭一個睡醒。伸了個懶腰後,先推醒了秋晨兒,又準備來喚起上弦月。然而剛一觸到上弦月的玉臂便驚呼了一聲︰「呀,好燙」

再看上弦月,臉上微微泛紅,額上直冒虛汗,秀眉深擰,似乎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秋晨兒伸手在她額上模了模,道︰「像是發燒,快去喊珞先生」

珞寧來時,上弦月的病情更為嚴重。嘴里喃喃地喊著糊話,額頭的汗珠淌得更多,雙手卻在死死地揪著被角瑟瑟發抖。

夢澈把了把她的脈後,道︰「風寒侵身,不算大礙,但得養幾天,吃幾幅藥方可。只不過,她暫時無法趕長路了。」

珞寧不假思索地道︰「月兒已病成這樣,還趕什麼路?一切等月兒好了再說。」

那份緊張的神情,絲毫不像是他一慣的作風。可是他自己卻並未感覺到,移步坐在上弦月的床沿上,輕柔地替上弦月擦去額上的虛汗,疼惜地道︰「定是昨夜吹風著了涼,才會病倒的。月兒呀月兒,怎麼就不曉得照顧好自己?」

他喃喃地低絮,目光的落點只有床塌之上昏睡著的人。心疼,狠狠地心疼。仿佛正受著病痛折磨的人是他。

雖在昏睡中,但上弦月卻似已有感知,眉頭一舒,眼楮微微睜開一條縫,低喃一聲︰「珞寧……」又眼簾一闔,再度陷入昏迷中。

珞寧的心揪得更緊,替她掖了掖被角,柔聲道︰「月兒乖,好好睡。等身體好了,咱們再回家。」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上弦月時睡時醒。睡時虛汗連連,高燒不退;偶爾醒來,說幾句糊話,連床邊誰是誰都認不得,未幾又沉沉睡去。

夢澈熬了幾副藥喂她喝下去,卻也總不見好轉。也因此,錯過了夜萱的出殯。

夜萱出殯那一天,送者多達數萬。除了從前的裙下之臣外,更多的卻是慕名而來者。

市井傳聞︰夜萱姑娘出身名門,自幼知書達禮,又通達琴棋詩畫,更兼有傾國之姿。後淪落風塵,性孤高,而質本潔。一曲動天听,賜封御用樂師。自此,听其一曲,難上加難;觀其一眼,多費曲折。本是雲端佳人,怎奈天妒紅顏,芳魂早逝。徒留艷名,引人嘆息。

長街之上,紙片如雪,紛飛落下。哀樂纏綿,催人淚下。

楚星昕就站在沿街酒樓二樓上,憑欄遙望處,只看到送葬的隊伍漸行漸遠。

「好大的排場呀,也不知道是誰去世了。」海嵐就站在他身旁,頭探在窗外,好奇地看著。她前些時候被姽所害,雖然後來身上的毒被珞寧以琴魂化解。但海旭每每想到總後怕不已,加強府中防衛,輕易不許海嵐離府。海嵐憋得難受,暗中給楚星昕傳書。有了楚星昕相護,海旭這才肯允許妹妹出府。

海嵐本是想出來好好玩玩,可是今天一天,身旁的人卻總是心不在嫣。這不,又走神了。直到听到海嵐的聲音,這才收回神來,沖著她淡淡一笑,卻未多語。

不說話,不為其他,只因心中的痛擴得太深,生怕一出口,淚就忍不住墜下。所以用微笑來掩飾,所以用沉默來應對。

可是再深的沉默也無法忽視心傷。笑容也因而變得極為難看。

至愛的女子今日出殯,而他,卻只能守在別的女人身邊。一個根本不愛,卻不得不接近的女人身邊。

送葬的隊伍已經消失在長街的拐角,那一地的白紙片,靜靜地躺著。白得如此刺眼,仿佛在狠狠地嘲笑他的可悲。

即是可悲又是可笑

那些毫無關聯的人尚還能來為夜萱送葬。而他呢?只能裝作毫不關己。

天知道,楚星昕此時的心里有多麼的糾結。他恨不能躍窗而過,追上送葬的地隊伍,撲到夜萱的棺上,抱著就再也不放手。

可是理智又告訴他不能。更何況,他已負了一個女子,又豈能忍心再傷身邊這個無辜女子的心?

海嵐窺出他神情不太對,問道︰「你似乎不太高興?是不是不願意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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