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滴答跳過十二點,游戲里又是新的一天,可龍泉山頭的圓月不升不落,始終維持黑夜。
十月打完大鬼婆出來的時候,亞久其實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YY里十月喚了她一聲,亞久這才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問他︰「師叔,打完了?」
「恩,出來了,你站那別動,等我過去。」亞久看了一眼,隊伍信息里十月的所在地一下從鼓浪嶼變成了龍泉村,小地圖里,那個名字也在一步一步朝著她靠近。亞久揉了揉眼楮,沒有睡醒的時候她的反應總是有些遲鈍,直到十月站到她面前了她才突然記起來前面他們還在打大鬼婆的,問道︰「打到大鬼婆了?」YY那頭是十月得意的笑聲︰「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了……」十月嘆了一聲。
「可惜什麼?」
「沒弄死君勿忘,讓他給跑了。光知道他操作爛,沒想到逃跑的時候技術還挺好。」听十月的口氣,亞久都不知道他這是在損人還是真的不爽,笑了一聲︰「師叔,你又在欺負人。」
「要說欺負人,那也是他們先開始的。海陵里刷BOSS一般只有三層和四層才會開屠殺,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二層就開屠。」
「算了,打BOSS就是這樣嘛,少一個人少一點輸出。」
亞久這樣滿不在乎的口氣讓十月都無奈了︰「小九,你這一死,可就少了5的經驗。」
十月這一說亞久才突然記起死亡是要掉經驗的。進海陵前她的經驗離100級已經相距不遠,在海陵里混了將近一個小時,得到的經驗不多,剛才一死,就把那一小時的經驗全賠上了還不夠。這點亞久是沒想到,死出來之後就一直心有不甘,糾結著憑什麼每次死的都是她,憑什麼拖後腿的總是她,糾結著,糾結著,就不小心睡著了。
所以說人傻是福。這一覺醒來,亞久剛才糾結的那些個事兒已經被她忘記了大半,看到十月得勝歸來,心里又不禁得意起來,瞧瞧,這可是我家師叔呢,勇猛無敵呢。「大鬼婆掉什麼好東西了?」亞久興奮地問十月。
「幾顆潛水珠,還有幾個不綁定的強化晶石,喏,這個是你的份。」十月說著,點了亞久進行交易,亞久直接點了拒絕,這一下糾結的可就是十月了,正在心里想著得用什麼理由勸說亞久收下東西,這邊亞久先開了口︰「師叔,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這一句話之後,是長久的安靜。
好久之後,十月問她︰「小九,我不可以對你好嗎。」
「唔,是沒必要,總是被你照顧,我覺得,自己挺沒用的。而且你也完全沒必要這樣,這樣……無緣無故地對我好。」
「你覺得是無緣無故的?」十月覺得有些好笑,很多話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可最後,還是硬生生壓回肚子里。他說︰「小九,這世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我也不是什麼到處施舍的大善人,我對你好,你對我也不賴,我們之間是公平的,你明白嗎?」。
亞久嗯嗯點了兩下頭,可十月覺得她並不懂,而很多事,很多只有他知道記得的事,亞久或許早就忘記,在那麼久之前,在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
「小九,你不要覺得有壓力,東西你不要,我也不會勉強你,不過,我們就算不管游戲里這個虛假的師叔師佷的稱呼,也至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
亞久已經想不出來該說什麼話去回答十月,依然只是嗯嗯點頭。自己話里保持距離的意思似乎太過明顯,讓十月有一些不快,兩人在龍泉站了一會兒,十月就先行下了線。亞久剛才在桌上小趴了一下,這會兒才清醒過來,要再去睡卻是睡不著的,YY里頭把楊玨拖到了自己在的那個頻道,楊玨下來便問︰「干啥子。」久久未等到亞久的回復,楊玨又問了一聲︰「阿久,你干嘛,叫我過來又不說話。」
亞久嘆了五秒鐘的氣才慢悠悠地回答︰「沒事,就是半夜閑得發慌,你在升級嗎,組我一個。」
這個點楊玨的徒弟奧特曼打小怪獸是早早就已經下了線的,楊玨一個人也沒什麼事可以干,等級已經升滿,就干脆滿世界跑著打通緝任務。打滿50個通緝令牌就可以上衙門找捕頭換晶石禮包的。不過這通緝任務是有時效的,即是說,一個通緝任務的時間限制是半個小時,超過半個小時就算任務失敗,而任務完成之後,也必須在當天前往衙門的捕頭那邊領取通緝令牌,否則12點過後獎勵會自動清零。這通緝任務的怪亞久之前就踫上過,苗嶺95級的通緝大盜方華塵。記得,那回也是十月幫她解的圍。
十月,總是十月。為什麼這個時候她所有能夠想起來的事,總是圍繞著十月。好像,真的就離開不開他了似的。這樣的感覺讓亞久覺得很不安。
解散了自己的隊伍,亞久讓楊玨組了她,進組之後跟著楊玨去了揚州接了任務,接著買了點藥便按照任務信息里的坐標往目的地跑去。真巧,這第一個怪就是方華塵。亞久倒也熟門熟路,直接就往那蚩尤洞洞口跑去。這個時候的亞久雖然等級提高了,裝備也提高了,不至于會被方華塵秒殺,不過楊玨依然是讓亞久站在遠處朝方華塵空放,劍翠的特技,這時候看在亞久眼里卻是更覺得自己沒用。不是躲,就是死,是不是玩個游戲都要這麼沒出息。
如果此前亞久是在十月的建議下要去洗門派換成刀翠,那麼這個時候亞久大概是憑自己的意志真正下定了決心,她要變強一些。她覺得以她的性格始終做不到就這樣默默地站在誰的背後。很多時候她看起來並不在乎很多事,可事實上,她知道,其實她很在乎,比誰都要在乎。
她想要變強大,至少,強大到不需要讓他來擔心自己的安危,至少,強大到足以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