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無厚入有間,何解?」
「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時,所見無非牛者。三年之後,未嘗見全牛也。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道大窾,因其固然。」小星回問陶元籍,「陶兄,書上不是有解嗎?」。
陶元籍搖了搖頭,解釋道︰「小星,你還小,不知道你所拿出來的上古金文,多麼有價值。此言非有大才者,不可說也。」
小星心里暗道,我當然知道這些上古修士都保存的東西很珍貴,可是那不是說修道嗎?你一個凡人,也不可能知道多少吧。
「此書必為上古大賢所著,一物則一理,這世上萬物豈非是依循天地法則所存在?是了,上古儒家所言,因材施教亦是根據其人其材,果然是萬法皆通!」
小星一震,天地法則,難道凡人也可以接觸到天地法則,為什麼修士們要到元嬰才能接觸?先賢所言,難道另有深意。趁著陶元籍發呆沉思的時候,張小星回到了自己的臨時洞府。
陶元籍因為說要教導小星,故此他們在京郊買了個宅子,準備一直住到凡人的科考結束,現在離科考還有兩個月,所以小星要了整個宅子的後花園,布下陣法,告訴陶元籍不準進來,也不要人服侍,在不需要學習凡人書籍的時候,小星便在這里修行。
這次看見陶元籍因為上古修士留下的書籍悟出天地法則,小星非常震驚,她出生修仙家族,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修仙,就只能淪落成凡人,而凡人則是這大荒大陸上最為脆弱的,沒有哪個修士看得起凡人,即使是凡人皇族。
可是與陶元籍接觸久了,小星發現他雖然是個凡人,但是陶元籍比大多數修士都強,他明白天地至理,他知曉大多數修士都不知道的上古金文,甚至對于小星有時候調皮的小手段,他也能輕易應付,難道現在修士認為凡人均為芻狗的理論是錯的。
第一次小星開始懷疑自己從小接觸到的修士,開始懷疑從小接受的教育理論,現在修行門派不問品性,只問靈根,根本不注重修士的心境,只看重修士的靈力層次,難道這樣真的是對的嗎?那麼為什麼上古時期修士倍出,而現在只有寥寥數人能到元嬰?為什麼上古時期各家修士理論百花齊放,而現在只有道門一家獨大?為什麼上古時期就是普通人也能與修士理論,而現在修士與凡人之間一言不和,便即滅殺?還有為什麼關于修士奪舍有天地法則保護凡人?按照現在的理論,難道不該是修士任意滅殺凡人嗎?
不,這樣是不對的,這世間萬物存在即合理,既然這世界是修仙者與凡人共同生存的世界,那麼修仙者與凡人自然應當有法則來約束其共存。既然這世上有無數道法理論,那麼便應該有無數修行方式。既然這世上道法衰微,那麼我張小星便用自己的微薄力量,來維持我心中的平衡與正義!
小星想到這里,卻感覺身上靈力澎湃,《玉清訣》自動運行,膨脹的力量在經脈里不斷游走,她自動自己要晉級了。自修道以來,小星的修行速度一直極快,但是剛剛晉級煉氣三層沒有多久,又再次晉級也是小星所未料到的。
不管怎樣,也算是好事吧。盤膝打坐,默運法訣,《玉清訣》不斷運轉,小星感覺自己已經晉級煉氣四層了,可是靈力有增無減,法訣也沒有要停下的意圖,剛剛悟出公平正義的天地法則,小星覺得有得必有失,那麼現在飛速運行的靈力帶她進入煉氣五層之後,她又將失去什麼呢?
一天之後,晉級煉氣五層的張小星終于收功,煉氣五層的靈力比當初出門的時候多了很多,小星也因此感覺到當初傻傻與那奪舍元嬰拼命是多麼可笑,不過還好自己贏了。
心中一動,小星把上次在地底洞府的宵練劍,拿了出來,默運《玉清劍訣》。第一式君子端方,劍尖上撩,招式沉穩,隱隱似青松般安然站立,第二式溫潤如玉,劍勢圓轉,守住門戶,意旨自保,第三式仁者不憂,劍意轉攻,第四式智者不惑,不再為守勢,隱隱有攻意,第五式勇者不懼,劍意淋灕,一片劍光灑向園中花草,周圍空氣開始變冷,第六式以直報怨,第七式以德報德接踵而至,開始面對劍意略有反擊的翠竹斷成了兩截,而挨打不還手的小草竟然全須全尾,絲毫未見損傷。
一套劍法舞完,小星只覺得淋灕胸臆盡灑而出,心中不知有多快活。既然父親不給我公平,那麼我給自己公平,修行之路,不外乎是師門指引,丹藥輔助,我自尋師門指引,自找丹藥輔助,那不就成了麼,何須在意所謂推薦名額,何須在意是否與其他人一起被挑挑揀揀,日後我自得意便罷。
推開後院之門,卻見陶元籍守候在外,小星心里些許感動,誠摯說道︰「陶兄,相處多日,我也不瞞你,我是修仙者,這一日功夫我正在修煉,你大可放心。」
陶元籍打量了小星,望著她白皙的皮膚,寬大的青袍,頓了頓說道︰「小星,我其實早知道你是修仙者了,而且初次見面你曾落下一枚玉簡,被我拾著。今日一見,我觀你郁色盡散,似乎大道可期,而我們也緣盡于此了。」陶元籍向小星遞過玉簡,接著說道,「我借你玉簡,觸之仙道,雖然對你的處事之道,略有指點,但還是欠你良多,日後有緣,自當相報,就此別過!」
接過玉簡,望著陶元籍遠去的身影,小星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她畢竟還小,接觸的人事也不多,當初出門卻是仗著身為修仙者,現如今才知道不管是凡人還是修仙者皆不可小瞧。
她當初找這陶元籍不就是指望人家幫忙翻譯上古金文嗎,還以為人家不解仙道,貿然將上古修士遺留書籍全篇拿出,哪知道人家不僅了解仙道,還借著小星這些資料修行有成,接觸了大道,而小星還傻乎乎的以為人家不過凡人。
好在這陶元籍並無惡意,相處時日雖少,他好歹也將上古金文辨認技巧教給了小星,又引導小星通讀了許多俗世之人啟蒙讀物,其中至理不少,也讓小星了解到凡人並非一無所長,修士有不少需要像凡人學習的,小隱隱于市,既然宅子買了,小星決定在登仙會舉行之前,好好的在俗世歷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