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手鐲 第一卷 初入仙門 第二十五章 與君離別

作者 ︰ 掃葉齋主人

小星心里突然起了點寒意,此時夕陽早已落下,原本暖暖的夜風不知怎麼總是感覺有些刺骨,站了良久,遠處仿佛傳來隱隱簫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曲子,讓小星有些意味索然。

鄭容止態度堅決的坐在地上等劉雲飛回來,沈昊天此時也沒有興致應付蕭山雨那層出不窮的問題,李景軒也沒有像小星想得那樣,悄悄過來安慰。

只有身後長劍隱隱嗚咽,像是此刻主人的心聲,玉清訣運轉,宵練劍露出身形,玉清劍訣隨手揮出。小星不知此刻心情究竟如何,但那玉清劍訣卻使得並無半點火起。大約是君子之風吧,連劍法都如此溫潤,仁者不憂,劍法使到這里小星訕笑,自己怎麼這麼多憂心的事,那鄭容止修仙修魔與我有何干系。勇者不懼,自己在害怕什麼?是怕軒哥哥也墮了魔道麼?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劍法都說了,他對我怎樣,我自對他怎樣,不過如此而已。

劉雲飛心情很不好,他又一次听到闢海樓的舊事,心潮澎湃之下,面對與那人相像的眉眼,他賭氣起來,你既然說我是魔,那我就瘋魔與你看。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劉雲飛知道那是心魔,一邊繼續吹著曾經極愛的曲子,一邊遙望張小星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小星劍訣舞完,劉雲飛的簫聲也漸漸淡了,沒過多久,劉雲飛紅色的身影又出現在眾人眼前,輕佻的話語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既然大家道不同,那麼就該各奔東西了,就這樣散了吧,四年後如有緣,昆侖再見。」

突然的話語,讓小星有些懵,難道自己剛剛的話真觸到了劉雲飛的痛處,按理修仙者厭惡修魔者不該讓劉雲飛反應這麼大啊,莫不是軒哥哥要走了?

果然劉雲飛輕瞟李景軒,當著眾人的面便道︰「你可別以為可以離開我,你身上的事可是要一直跟在我身邊才能解決的,否則你以為跟著她就能擋住以後各式各樣的人?」李景軒听了臉色慘白,雖然知道劉雲飛不會害自己,但跟在他身邊也不是自己目前想要的。小星是比劉雲飛弱了,但是還是蠻听話的。

張小星听了這話忙一扯李景軒的衣袖,趁劉雲飛與鄭容止講話時,悄悄將他拉到一邊道︰「軒哥哥,你別擔心我,現在我已經知道很多東西了,再說我跟著沈昊天他們也不會遇上什麼事,你好好跟他學學,如果登仙會我們能一起拜入昆侖該多好啊。」說到這里小星臉上一片向往之情。

真摯而簡單的話卻比劉雲飛的大道理讓李景軒容易感動,也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小女孩能這樣赤誠的對待自己,如果她長大了,是不是再也不願想到自己了?有些隱晦的心思如毒草般慢慢滋生,好在李景軒自幼飽讀詩書,不至于做出什麼不合禮法的事,但是他還是用秋水般的眼楮脈脈看著小星說道︰「小星,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今日的分離是為了明日的相聚,如果我們都能在登仙會上拔得頭籌,順利拜入昆侖,做一對神仙眷侶不是強如現在所謂的索劍雙俠?」

小星雖然知道李景軒所勸的道理,听到他這樣有些半露骨的話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對于李景軒不大喜歡索劍雙俠這個稱呼,她心里有些不高興,眼前離別在即,卻也不好與軒哥哥分說,小星還是懂事的道︰「軒哥哥,大道理我都懂,只是這心里的想法有時候還是不能控制,你知道的,我一直覺得好像很早就認識軒哥哥了,我們現在不是親人嗎?」。

李景軒心里有些不高興,難道只是親人嗎?到底是年紀小,懵懵懂懂之間,說的話也有些沖,「我不是你親人,不是你的哥哥,你明白嗎?」。

小星有些委屈,那些詩詞與鄉野小調不都是喊的哥哥嗎,難道我錯了?小星在李景軒面前向來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這心里的委屈不免有些帶在面上。

李景軒長嘆一聲,還是委婉了語氣好生哄著小星。劉雲飛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這幅畫面心里有些疙瘩,他忍不住開言道︰「我還以為某些人最近有些長進,原來是個扶不上牆的,虧我前陣子費了不少心,現在看來登仙會還得靠我這個好徒弟啊。」

不陰不陽的話,讓本來就有些情緒的小星很是惱火,原本同劉雲飛妥協就是因為軒哥哥,現在這個可惡的人還要帶走軒哥哥,是可忍孰不可忍,小星一氣之下,拔出長劍,指向劉雲飛。

這突然的動作嚇到了一眾人等,鄭容止是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準備看熱鬧。沈昊天卻是有些畏縮,這人原本家世極好,卻是個極圓滑的,輕易不肯得罪人,處處留心轉圜,現在看到兩邊爭了起來,心里雖有些向著小星,卻又懼怕劉雲飛翻臉無情,他見小星與李景軒等都敬著劉雲飛,鄭容止又一力拜在其門下,隱約猜到小星等修為不如人家。

李景軒卻是一臉輕松,他知道劉雲飛就是嘴巴討厭了點,他見不得別人高興,就是看在自己面子上,也不會對小星怎樣,更何況劉雲飛似乎對小星另有所圖。

劉雲飛輕蔑的撇了小星一眼,他的眼神卻讓原本暴怒的小星平靜了下來,每逢大事有靜氣,對待強大的敵人更須如此,也許是知道劉雲飛不會對自己怎樣,拔出良久的宵練劍動了起來。其實劍法也是一種心聲,現在小星使得就是《天劍九訣》,仿佛代表了小星現在心情,她很晦暗,她很想留住李景軒,她很想留住這與李景軒渡過的平淡日子。可是一朝沒有踏入昆侖,想要的平淡永遠來不了,不說她自己身上就有許多秘密,更何況以李景軒的體質,不修煉根本活不過弱冠之年。

狂亂的劍意在最後的天地開闊中平靜了下來,小星埋著頭對籠罩在劍意中的劉雲飛說道︰「你們走吧,是我不對,我早該知道,一旦踏上仙途就該忍受漫長的寂寞的,父親、母親不都是如此,修仙者之間本不該有感情。」

望著無辜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劉雲飛拿出玉簫,輕輕吹起了一首歌,那是她最愛听的《洛陽女兒行》,不如拋卻洛陽花,任它煙柳好韶華,墜殘霞——衰草語寒鴉,付了琵琶;我自飲我陽羨茶,且行且看白日斜,漫荒沙——墨劍並金甲,伴嗚咽胡笳。便縱馬——鳳樓燈火闌珊,滄海桑田倦倦;浮生半醉醒間,故人一笑嫣然。陣雲冷壓夜關山,墨夜灑作幾抹罡星秋雁。罷別索劍樂游原,張掖浮半縷孤煙,楊柳岸——斑騅曾繾綣,瞬息暮旦;長庚一怒獵居延,戎馬歸馬皆浩然,憑誰看——破虜旌旗展,朔風亦難湮。陡彼高崗,汝劍鏗鏘。溯彼深源,草野蒼黃。上呼者蒼,下俯者莽。汝魂何歸?罷石火光!漠上塞笛裂胡天,風濤淘盡千年是非恩怨,水色深瞳,已斂已藏。招魂不至,且玄且黃。上仰者蒼,下俯則莽。歲月淹及,破石火光。不如拋卻洛陽花,任它煙柳好韶華,墜殘霞——衰草語寒鴉,付了琵琶;我自飲我陽羨茶,且行且看白日斜,漫荒沙——墨劍並金甲,伴嗚咽胡笳。漫荒沙——彳亍戌樓下。索劍盟血歃,衫索思不遐洛陽城中,柳盛花靡。長安宮里,雲翥日熙。一朝劫火,灰飛煙起。恍然一夢,再醒無期?悵慨有之,撫今追昔。清秋原上,重拾蹄騎。不如拋卻洛陽花,任它煙柳好韶華,不如拋卻洛陽花——(縱失彼姽!)。

一曲罷了,緋色衣袖一甩,頓時原本就寂靜的山路上,只留下張小星孤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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