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角不覺有些濕潤了,對不起,媽……
「現在大學生在外邊找工作也不容易,咱們做父母的得體諒,林子,好好干就行了。」父親拿話寬我的心。
「嗯!」我點頭,起身給父親倒酒,「爸,我敬你一杯,祝您老身體健康。你和媽辛辛苦苦把我們姊妹幾個拉扯大不容易……」
我是想說,以後兒子一定好好孝順你和媽,但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
父親喝了酒,滿臉的笑意。我給母親倒了一杯,母親也喝了。
給三姐倒酒,三姐也喝了,「林子真是長大了,也沒以前那麼不愛說話了,這多好!要是老不說話,咋能找到好媳婦兒。咱爸咱媽可都盼著呢!」
「我才二十二歲,不急……」我額頭和後背開始冒汗,這是我最怕面對的情況。
「還二十二呢!過了年就二十三了,虛歲都二十四了。」三姐呵呵地笑,「前幾天隔壁的大嬸還問我,你有沒有談朋友,還說給你介紹一個呢!」
「姐,你可不敢答應,真不用,我在家就幾天的時間,還不夠陪咱爸媽呢!你就別添亂了,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處理的了。」
皮休本來大魚大肉的吃著,現在卻一個人悶不做聲的喝酒。
「我已經答應了,本來想過了年再跟你說,但你時間趕,咱家又沒有外人,索性說了,等你們見了面,要是合適的話,定下來,等五一、十一,過年回來結婚都成,這樣爸媽也可以放心了。」
我的個親姐啊,你就饒了我吧!我已經不敢看任何人的臉了。
三姐呵呵地笑,「林子的臉紅了,真跟個大姑娘似的。這個女孩你還認識,以前也到咱家玩過,咱爸咱媽都很中意!」
我暈了,哪路神仙啊?啊?啊?敢情,我家人已經替我相好了啊!就等我回來拍板兒了!難怪我一回來,三姐就跟我旁敲側擊的,確定我在外邊沒有談,就開始跟我攤牌了。
「姐,真不用!」我這回是真急了。
「林子,你姐也是替你操心,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回頭就見見吧!成了就成,不成也不耽誤啥!媽知道你在外邊呆久了,心氣高,村里的丫頭看不上。但這閨女雖然沒上大學,但也是高中畢業,相貌人品都好,听你姐說好像你們以前還是同班同學。」母親勸導道。
我傻眼了,「誰啊?」
「夏雪啊!」三姐接過話來,「那女孩比你小一歲,生辰八字都讓你替你們看好了,說是天賜良緣!」
我腦子轟得一聲響,夏雪,不是吧!
皮休在一旁,也傻眼了。
這個夏雪不是別人,是我上高中時的同班同學,當時我是班長,她是英語課代表。我喜歡她,但從來沒敢說出口。
後來,考上了大學,離開了家,又遇到了先前的女朋友門鈴,就把這件事情給擱一邊去了,沒想到這個名字會在這個時候被提起。
全家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皮休滿眼的幽怨, 嚓,把雞頭咬碎了。
吃過年夜飯,老爸老媽和三姐看電視熬年兒,我坐不住了,就說困了想睡覺。皮休說他也不看了,春晚沒啥意思。
母親就交代三姐,給我們多抱一床被子,省的晚上冷!
等洗漱完畢,收拾停當了,回到房間,房門剛關上,皮休就來掐我的脖子,「好你個沒良心的,你早謀劃好的是不是?專門演戲給我看?!」
眼見我都快被掐死了,皮休這才稍稍放開一點,盯著我問,「你說話,別以為裝死,我就能饒過你!」
我絕對相信,我做鬼,他都不會饒過我!
我欲哭無淚,「這哪能是演戲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回來了……」
皮休郁悶地放開我的脖子,開始在房間里撓著腦袋兜了一圈,又盯著我看,「你想怎麼辦?趁這個天賜良機把我甩了?!」
大哥,我哪敢甩你啊!你不甩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論才貌,論身高,論掙錢能力,皮休都勝我一籌,他不自信個啥啊!都什麼跟什麼啊!徹底亂了套了。
「說,你和那個什麼雪到底怎麼回事?你有沒有背著我做對不起我的事兒?!」皮休眼神威逼地看著我,簡直是要屈打成招!
「我都四年沒見她了,要不是我姐提起來,我就記不起來了。」我頭大如斗。
「那你見還是不見?」
要是換做別人,我絕對可以說不見,但是夏雪,那是我的夢中情人,曾經讓我魂牽夢繞……
當年,考試後,夏雪的成績比我還好,只是可惜家里條件不好,就被迫不上了。後來,听說她出去打工了,再回來,就失去了聯系……
跟以前的女朋友戀愛後,她不允許我跟別的女生交往和接觸,連我QQ號上所有女人的號全部給拉黑名單,連班主任的號都沒有放過,就剩她自己一個,我就更沒辦法和夏雪聯系了。
本來都已經忘記的事情,今天突然在日記中見到這個名字,又被我姐提起來,心里說不出的感受。
見我沉默不語,皮休一聲冷哼,「好,我知道了!你想見就見吧!要是你的心跑了,我留你的身沒什麼用!」
然後,自己爬上炕睡覺去了。
我呆站在門後,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就是腦子開了個小車,沒來得及反應,你就惱了。我這個人一遇見緊急情況,腦子就容易死機。
回過神來,想一想,自己的遲疑和顧慮完全沒必要,連和皮休在一起的時間都十分有限,我哪里還能想其他?
安志炫那個家伙像跟刺別在我心里,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反悔的余地。
如果那些照片被皮休看到,或者傳上網上,我可真完了!到時候毀的不是我一個,而是我一家,老爸老媽肯定接受不了。一想起來這些,我心里就害怕,莫名的恐慌。
見皮休卷著被躺在床上,跟頭受傷的小獸似的,我不由地苦笑,上前,月兌了鞋子,爬上炕,拉了燈,從後面抱住生氣的皮休。
「好了,別生氣了,我在家就呆幾天,你別鬧得不開心!」
皮休扭頭看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
見我只穿著秋衣秋褲,沒蓋被子,皮休一把將我拖進被窩,「你的腦子里到底在想啥啊!」
「我……」
「你還是想見她的,是不是?」皮休郁悶地看著我,語氣有些失落,但沒有那麼強硬。
我搖頭,「沒有……」
我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連眼前的愛情都抓不住,哪敢想其他。
「跟著我,後悔不後悔?」
我搖頭。
皮休拿自己的腦袋撞我的額頭,「真是個傻瓜!」
「還不是被你欺負傻了……」我的鼻子有些發酸,手臂不覺地環抱在皮休身上。
皮休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自己愛上你是對是錯,弄得你也很混亂很痛苦。」
「我沒事,你別想那麼多,過幾天我們就回自己的家,我好好陪著你!」我嗅著皮休身上特有的味道,感覺安心了許多。
「真是我的乖寶貝!」皮休親我的嘴,沒再隨便動我。
大概今晚的事情弄得他很沒心情,小鳥疲軟蜷縮著,沒精打采的。
這一晚上,听著炮竹的聲音,身體雖然很困,但是卻沒有一點睡意。
皮休也睡得很不安生,半夜起來撒尿,我家廁所在外邊,我怕他著涼,就讓他尿痰盂里。
再回到炕上,兩個人就面對面地抱著,竟然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這個世界很大,卻沒有我們可以容身和生活的地方……
因為得不到別人的理解和認可,因為害怕傷害身邊的親人,所以將自己隱藏起來,過暗無天日的生活。即便是這樣,和皮休在一起,我依然很快樂,但就是這樣微薄的幸福,很快也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