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安靜了足足十秒鐘,隨後里邊傳來彩鈴聲討的聲音,「齊林,你怎麼把夏雪弄哭了啊」
「夏雪哭了?」我一愣。
「可不是一個人捂著嘴哭的滿臉都是眼淚,我昨天還夸你千好萬好,把其他男人都貶稱了豬,說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好男人,今天就成了負心漢了。」
都什麼跟什麼啊听彩鈴說夏雪哭了,我也緊張起來,「我沒說什麼,就說我們回家,你讓夏雪準備一下,我待會帶孩子過去,坐下午的火車走。」
這一回彩鈴愣住了,「啊,下午就走啊」
「嗯……」
「好,我知道了,原來夏雪是喜極而泣啊,真是的,嚇我一跳那我們在這邊等著,你還真是說是風就是雨啊」
「那呆會兒見吧」
掛斷電話後,我見皮休在陽台上抽煙,就走過去,說,「休,我們該走了,夏雪在那邊等著了。」
皮休點頭摁滅了香煙,從陽台上進來,帶著孩子一起出去。
來到車上,皮休在前邊開始,孩子們听說要回家都歡呼雀躍的,他們還沒有回過一次爺爺女乃女乃的家和姥姥姥爺的家呢
來到彩鈴家,夏雪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彩鈴和她母親送夏雪出來的時候,非常不舍。東西放上車後,彩鈴問我,「你們回去後,還回來嗎?」。
我搖頭,彩鈴悄悄地看了她老哥一眼,用拳頭捶我,「這麼絕情,連回都不回了我和老哥白對你好了,你想把我老婆拐帶到哪兒去啊」
我苦笑,其實我搖頭的意思是不知道。
彩鈴嘆了口氣,「難得你肯為夏雪和孩子做出這樣的決定,既然老哥都同意了,我反對也無用了,希望你們幸福,別忘了這里還有一個家,我們會想你們的」
離別的時候本來就很傷感,彩鈴又弄得這麼煽情,真讓人受不了。
夏雪上車的時候,彩鈴抱著夏雪,眼中淚光閃爍,「小雪,真舍不得你」
夏雪拍了拍彩鈴的後背,「謝謝你彩鈴,有你這樣的姐妹和朋友,我很開心」
等我們上車後,彩鈴又分別親了小仁和小美,這才算道別完畢,車啟動後,彩鈴隔著車窗擺手,「一路順風,回去記得給我們報平安」
離開彩鈴家,去往火車站的路上,三個大人都沒話說,倒是兩個孩子吵吵鬧鬧的,不時地指著外邊的東西問我們,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離開這個城市,家里就沒有這麼高的建築,也沒有這麼多新奇的東西了。
到了車站,彩鈴帶著小仁和小美在候車廳等待,我和皮休去買車票,買好車票的時候,皮休拿著買好的車票,去買站台票的時候,我制止了,「我們自己上車就行了,你不用進去了。」
就怕臨別的那一剎,自己會失控。
皮休點了點頭,「代我向你父母問好,這一次我不能去看他們了。」
想起上次回家,還是和皮休一起,我心里更加不好受,見皮休臉上帶著笑,我怎麼好去哭?
走在去往候車廳的路上,我說,「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你說。」看皮休的樣子,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我把卡留在臥室的床頭櫃上了,你回頭幫我交給安志炫吧,這是我和夏雪欠他的醫藥費。」
皮休的眉頭皺了起來,我覺得這樣做有些過分,但到了現在就只能拜托皮休了,「我擔心讓彩鈴去還,不合適……」
「好,我去,是什麼卡?」皮休的臉色恢復過來,他大概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得不開心。
「就是XX銀行的菊花卡。」
皮休愣了一下,「菊花卡?」
我也愣了一下,不是菊花卡嗎?
「就是卡上帶菊花的那個……」我解釋。
皮休笑了起來,「是葵花卡吧」
我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是葵花卡。」
因為我的一個口誤,離別的傷感被沖淡了許多。我真是沒救了,連葵花都能說成菊花。
下午一點半的火車,買的是臥鋪。中午的時候,我們隨便在車站里的餐廳吃了飯,到了上車的時間,就在進站口和皮休道別,檢票後,再回頭,在擁擠的人群中回望皮休,我的眼楮再一次變得模糊,休,再見
等上了火車,找到相應的車廂和床鋪,將東西放上行李架,坐下來,腦子里空空的。
這里距離家不遠,也就幾個小時的車程,坐硬座就可以了,但皮休非要給我們買成臥鋪。
火車到點開動後,車廂逐漸月兌離了車站,看著外邊流動著的建築,悵然若失。
就這樣吧該放下總要放下,只有放下,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一路上,小仁和小美都不消停,對坐火車非常開心。
回到家,父母看到我們,驚奇地發現他們做了爺爺和女乃女乃,高興得滿臉都是笑容。
夏雪幫著母親在廚房做飯,小仁和小美圍著家里的雞圈看,新奇得不得了,看完雞,又看豬,還讓爺爺領著去看牛。
晚飯吃得其樂融融。
母親嘮里嘮叨地抱怨我們怎麼不早些打招呼說我們要回來,家里什麼都沒準備,更抱怨我們怎麼不說有了孩子的事情,要不讓他們照顧孩子,我們也能輕松許多。
我和夏雪笑而不言,心里千滋百味怎去訴說?
離開家的這些年,三姐嫁了,也有了孩子,家里破舊的木門窗換成了防盜門和塑鋼窗,還添置了一些家具,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見父母住的開心,我心里倍感安慰。
吃完飯,收拾停當了,母親說讓孩子跟她和爸爸睡,讓我和夏雪好好休息。
孩子們困了,哄著後,隨便放在哪里都能睡得香甜,我和夏雪也不多說什麼,就讓孩子們睡父母的房間了。
我和夏雪來到對面的房間,里邊收拾得很整潔,炕上放著新的被褥,突然間要睡在一起,我和夏雪都覺得有些尷尬。
想到幾年前和皮休回來的時候,我們曾在這個房間發生的事情,心情更是復雜,才離開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就想了皮休好幾百遍,越努力地不去想,越是做不到。進了房間後,記憶再一次再我刺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泛起漣漪。
突然想起來沒有給皮休和彩鈴打電話報平安,我怕打電話過去,听到皮休的聲音會失控,就給他發短信,說我到家了。
皮休很快回了,說︰那就好,代我向你家人問好
然後沒有說別的,夏雪給彩鈴打電話過去,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就掛了。
夏雪看著我說,「睡吧」
我點頭,兩個人月兌了外套上炕,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等上了炕卻發現炕上只有一床被子,就更別扭了。咋辦?我媽是不是故意的啊以前炕上可是碼著好幾條棉被呢都放哪里去了?
見夏雪已經拉被躺下了,我不好再去找被子,也躺了下來。
被子很大,兩個人各自蓋一半,身體保持著距離。
熄了燈,躺在黑暗里,只感覺莫名的壓抑。
大概過了十分鐘的時間,夏雪轉身,平躺了,說,「林,你睡了嗎?」。
「沒有……」
「明天陪我回家吧」
我說,「好。」
夏雪說,「你能不能抱著我睡?」
我心里咯 了一下,沒法拒絕,就伸出了手臂。
夏雪靠過來,偎依到我身旁,胳膊搭在我胸膛上,手指輕輕地撫模著,「林,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運的女人,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坐車很累吧,睡吧」我僵著身子說,夏雪的身體很熱,我有些害怕。
「你能不能親我?」
我捧起夏雪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夏雪將枕在我胳膊上的腦袋移到了我的肩窩上,像一只小貓一樣。我和皮休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時候是我枕著皮休的胳膊,這一夜,特別的想他。
幸好,夏雪很快就睡著了,听著她均勻了呼吸聲,我低低地嘆了口氣,夏雪是我的妻子,我卻對她沒有絲毫的感覺,甚至覺得害怕,某個地方軟得跟我媽做的手 面一樣,連動都不肯動一下,如果讓我盡做丈夫的義務,我肯定是盡不了。黑暗中,我偷偷地撥弄了幾下,只覺得莫名的悲哀。
早上醒來以後,夏雪已經不在床上了。我起來後,穿好衣服,夏雪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放在洗臉架上說,「洗洗吧,飯咱媽已經做好了,就等著你了。」
夏雪出去後,我開始洗臉,昨天穿著褲子和襯衫睡,睡得一點都不舒服,再加上不願意驚擾夏雪的睡眠,我就保持著一個姿勢,現在還憋著一泡尿。
胡亂地洗了臉,我就趕緊奔後院的廁所去了。
早上吃完飯,爸媽送我和夏雪還有兩個孩子出門。我抱著小美,小仁騎在爺爺的脖子上,我讓他下來,他不肯。
我爸護著小仁,過于溺愛,心甘情願給孫子做大馬,讓人很無奈,老人又固執,見他高興我們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等出了院子,夏雪抱下小仁,跟我爸媽道別後,我們就一起去夏雪家。
兩家不遠在一個村子里,走走就到了。
小仁和小美第一次回農村,對所有的東西都感到新鮮,一路上差點沒問十萬個為什麼。
夏雪的父母見到我們,也是相當的高興,一邊抱怨著我們這些年都不回來,也不跟他們說有了孩子的事情,一邊又抱著外孫和外孫女親熱不夠。
夏雪的母親還掉了幾顆眼淚,抱著夏雪又是喜歡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