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辣椒?」江小雨驚呼一聲,劈手奪過那枚干果仔細觀看——果然是辣椒。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見辣椒,不由得十分驚奇。
「哥,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沒想到江泓比她更加吃驚,問道︰「你怎麼知道它叫‘辣椒’的?」他記得給他辣椒的人說過,這東西是東溟城獨有之物,因為顏色艷麗,一直被當成盆栽種植。但這東西沒有特別用途,很少有人知道,他妹妹怎麼會認得?
江小雨知道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馬腳,信口胡謅道︰「我是以前在店里,听一個外鄉人說過。」這些年來,所謂的「外鄉人」不知替她背了多少黑鍋,這幾句話她早已說得無比順口,事先都不用打草稿的。趁他還沒追問細節,急急問道︰「你弄了多少辣椒回來?」
江泓模著下巴盤算了一下,道︰「總有二、三十個吧。」他當時看這東西有趣,想著弄回家給妹妹種著玩去,又怕她不小心種死了,所以硬是把人家好端端的幾盆辣椒,通通給摘光了。
「這麼少啊。」江小雨本來還想靠這辣椒大展拳腳,聞言不免有些失望。
這還少……江泓回想一下老友被摘光辣椒時氣急敗壞的樣子,忽然覺得他應該慶幸去的是自己,如果當時小妹在場,大概會連盆一起端回來的。
少就少吧,好在辣椒這東西不難種,大不了自己栽培就是了。思及此處,江小雨展顏笑道︰「等我晚上用它做點好吃的,給大家換換口味。」
「這東西能吃?」江泓吃了一驚,聲音略高了些,引得江懷夫婦也放下茶杯,朝這邊看來。
「這個什麼味道,好不好吃?哎呀,姐你干嘛打我?」听到有的吃,江復生兩眼放光,伸手就要來搶,結果被江小雨一掌拍了回去。
「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江小雨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吧,其實如果不是辣椒的數量有限不能浪費,她倒不介意讓他做第一個嘗辣椒的人。
不過似乎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辣椒是可以吃的?這個消息讓江小雨心情大好,將手里的辣椒拋起又接住,眯著眼楮笑道︰「能不能吃,試試不就清楚了?人嘛,就是要有敢于嘗試的精神。」然後趁著老爹還沒開始罵人,飛速撤退。
「姐,等我。」江復生回頭看了一眼老爹的臉色,立刻追了出來。不知是什麼緣故,他總覺得他爹今天格外暴躁。
見二人走得遠了,江泓上前關上房門,轉回身時臉色變得有些凝重,道︰「爹,小妹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妥。」
江懷點點頭正要開口,只听啪地一聲,江氏拍案而起,怒道︰「何止不妥,那個混賬東西簡直太胡鬧了!」
「娘……」江泓怔怔的看著母親。在他印象中,母親一向都是溫柔和順的,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很少會發脾氣,像這樣出口罵人更是頭一遭。用他妹妹的話來說,他現在的感覺就是——太幻滅了。
愣了一愣,江泓求助似的看向父親,小心問道︰「爹,小妹到底怎麼了?」事情一定大發了,不然母親怎麼會像換了個人一樣?
這才是你娘的真面目啊。回想起當年與妻子初識,被她提著劍追殺三千里的情景,江懷嘆了口氣,在江氏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示意她冷靜些,跟著沉聲問道︰「小雨現在情況如何?」
「非常不好。」江氏秀美緊皺,說道︰「十二正經近乎全通。」
江泓聞言心中一驚,道︰「這麼快?我離開家才一個多月而已……」
「不是一個月。」江氏恨恨道,「是一夜之間,十二正經近乎全通,且還有余力未曾煉化。」
「這不可能!」江泓大驚失色,待要不信,卻又知道自己的父母並非常人,一定不會看錯。但他自己就是首陽派的外門弟子,修習的是正宗道門心法,自然清楚想要打通經脈,需要深厚的真元作為基礎。否則任憑你悟性再強、天資再高、際遇再奇,也沒有用處。他修煉近十載,還是多虧師父幫襯,才打通了六條經脈,小妹怎麼可能一夜之間經脈全通?便是急功近利的魔修,也不可能快成這個樣子。
江懷苦笑道︰「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能,但這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歡逆天而行。」
听了父親的話,江泓只覺腦中一片空白,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意思。的確有一種速成的修煉法門,是吸取他人真元,再煉化據為己有。這種方法可以迅速累積真元量,但同時也會給自己留下兩種禍患。
吸取他人真元不比自身修煉,可以循序漸進,在煉化過程中,經脈很可能因為承受不住過于渾厚的真元力而爆裂,此其一。就算能渡過這一關,被奪去真元的人根基受損,終其一生再也無法到達人仙境界。故而吸取的真元力越多,造業也就越大,日後修煉到關口時,也就越容易被心魔所困,此其二。所以這種修煉方法才被稱為「逆天而行」,就算是魔修也不會輕易去踫。
他不知道江小雨體內的真元力,沒有一樣是她從旁人那里強奪來的,自然也不會有業障。想通這一節,江泓不禁怒火中燒,憤然問道︰「是什麼人教小妹這樣做的,他現在何處?」他知道江小雨有一個秘密的師傅,卻不知道那人是誰,住在什麼地方。但不論那是什麼人,為了什麼目的,這樣做都只會毀了他的妹妹,就算那人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輕易放過。
「那個人……那個人……」江氏重復兩次,頹然坐倒,搖頭道︰「那個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了,你也找不到他。」
江泓奇道︰「為什麼?難道……」他本想說「難道娘你怕了那人?」,但那樣說是對母親不敬,故而沒有出口。
「不是你想的那樣。」江懷搖搖頭,示意兒子不要亂想,繼續說道,「你也是修行中人,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如果不想被人找到,那就真是任誰也找他不到。」
這話听來拗口,江泓卻立刻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不由得心頭大震。這個世界除了他們生活的空間外,還有一種由陣法開闢出的空間,除非修為遠超過列陣之人,否則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存在,更不要提進去找人了。可是書上記載,只有天仙境界以上的宗師級人物,才能夠擁有這種陣法空間。這就意味著,除非神仙下凡,否則只要躲進陣法空間,真是比進了皇宮還安全。
難道他妹妹的神秘師傅,竟然是個天仙境界的宗師?江泓心念急轉,把當今四大宗師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越想越是糊涂。他自己是首陽弟子,自幼便知道首陽掌門林逸臣為人正直,不可能做這種事。而天一道宗主溫如初是楚國國師,東溟城主令狐兮更是一方諸侯,剩下一個是魔宮宮主葉凌風,這些都是位高權重之人,怎麼會跑來禍害他的妹妹?
江懷夫婦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又在胡思亂想,不由得相對苦笑,有些後悔讓他知道得太多了些。只是他是家中長子,有些責任必須要去承擔,不可能永遠讓他懵懂無知下去。
「你要把眼界放遠一點,這個世界上不止有四大宗師而已。」江懷指著椅子示意兒子坐下,緩聲說道︰「你也知道小雨並不是你的親妹子,以前我們一直希望日子能像這樣平淡的過下去,所以什麼也沒有對你提過。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所以關于她的身世,我想應該讓你知道一些,心里也好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