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麼了?」花英見她喜上眉梢的神情,「芬玉大娘出府去采購食材很奇怪麼?」
「不奇怪,嘿嘿。」鐘靜好擺了擺手,樂呵呵地笑道。
是啊,她之前怎麼沒有想到這麼便捷的方法。之前總是想著趁著夜深人靜時候,從某個也許存在的角門逃出陳府,卻是沒有想過光明正大的走出陳府去。
只是要堂堂正正地走出陳府去,還是需要提前準備一些功課了。鐘靜好一面思考著,一面瞅著花英看。
「你盯著我看啥呢?」花英握著食籃的手騰了一只出來,瞎模著自己的臉蛋,「剛才我出門時吃了個紅薯,該不會是臉上沾著了東西吧。」
「沒有,你臉上干淨著呢。」鐘靜好笑道,「我只是在想,既然伙房現在這麼忙,人手又不夠,而我正好有閑暇,不然我去伙房幫忙如何?」
「你要去伙房那里幫忙?」花英听了她的話,奇怪地瞅著她。
「是啊,我雖然不會炒菜啥的,但是也是可以忙著洗洗菜,打下手的。」鐘靜好臉上寫滿了真誠,無辜道,「你怎麼用這種看怪人的眼光瞅著我啊?」
「因為你真的很奇怪嘛。」花英嘟嘟嘴,自顧自地說道,「不過你是新來我們府上的,所以不知道像你這種一等丫鬟在府里可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平日里都不和我們這些粗使丫鬟們聊天的。你居然還想著要去伙房里幫忙,不怕其他人說你麼?」
「我都已經被說成這樣了,還差再多幾句麼?」鐘靜好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隨即捏了捏花英的臉頰,「我的好朋友,謝謝你的關心哈。我再過幾天就要走了,嗯,鐘家人來的時候,和你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就讓我多干點活兒,也算是報答陳府了吧。」
花英想了想,也點頭道︰「你既然執意要幫忙,我也不攔著你了。那你就先同我去送膳食到彌香苑,待會兒我們再回去吧。」
鐘靜好笑著點點頭,心中也吁了一口氣,同花英一起快步往前走。
「花英,正院伙房里采購食材是幾天出去一趟,還是每天都去啊?」這個問題很重要。
「這個也說不準的,有時候每天都出去,有時候也是兩三天才出去一趟。」花英朝著側邊輕輕點了點腦袋,「廚房內大部分新鮮的蔬菜和肉啊,很多都是虹鳳城的菜農們用著騾子車到府上的,也不用我們操心。像是芬玉大娘這次出去,也就是去聯系下菜農,讓他們今兒送啥菜,或是挑挑啥稀少的食材。」
「原來是這樣啊。」鐘靜好悶頭思考了一下,有些失望道,「那每次出去采購食材只要一個人就行了?」
「哪能啊。」花英腳下步伐仍是快速,但神情有些驕傲,「陳府可是虹鳳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呢,老爺在食膳方面也不是個吝嗇的人。就算是要買稀少的山珍海味,也是要用騾子車去拉回來的。今天早上就是听說有菜販子從東海那邊帶了些海鮮過來,芬玉大娘就帶了兩個騾子車過去呢。」
「這樣啊。」鐘靜好听完也高興起來,有著騾子車作掩護,她有重新燃起了堂堂正正出府的想法。
她們倆走過了白玉九折石橋,穿過了幾道月洞門,在一片翠綠針葉假山花園中轉了幾道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正前方坐落著一處攢尖軒宇,背靠著層層疊嶂的蒼翠山巒,倒是顯得幽靜平和。
鐘靜好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她已是在假山中轉暈了,若是讓她一個人在走回去,非迷路不可。
「這陳府真是大啊……」鐘靜好苦笑地嘟囔道。
「噓……」花英這時候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鐘靜好別再亂說話了。
鐘靜好知趣地閉上嘴,低垂著腦袋,跟著花英一同走進了彌香苑。剛到院子門口,就有一個黃裳淺綠裙子的丫鬟走了過來。
「平香,這是送給四少爺的玲瓏點心。麻煩你幫著帶進去吧。」花英將食籃遞給了平香,輕聲說道。
「怎麼這麼慢啊。」平香急急地就接過食籃,打開籃蓋,取出了一盤擺盤精致的糕點。
「對不起。」花英悶悶地說道。
「四少爺都等得不耐煩了,元師傅也真是的,怎麼派兩個小丫頭送了過來。」平香瞥了一眼跟在花英身旁的鐘靜好,仍是不滿地教訓道。
鐘靜好不言語,眸子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再轉頭盯著那青白釉底雪景瓷盤擺著的五色玲瓏糕點,看來元師傅的手藝真的不錯,光看著糕點的模樣就是讓人垂涎欲滴了。
「你們現在才送過來,是不是活膩了!」
突然一陣怒吼聲在鐘靜好頭頂響起,接而平香捧在手里的瓷盤啪地一聲被摔在了地板上,那五色玲瓏糕點也七零八落地撒了滿地,其中一塊綠豆糕 轆 轆地滾到了她的腳下。
鐘靜好抬頭看著這破壞美食的不速之客,他年紀大抵也是十四五歲,身穿一件銀白色交領寬袖右衽袍衫,袖口滾邊,腳上還蹬著精致的牛皮短靴,一副大戶人家貴公子的打扮。眉宇之間,同陳銘燁有些相似,但此刻他橫眉豎目,少了陳銘燁那份清雅的貴氣。
「四少爺!」平香趕忙跪了下來。
花英也跟著跪了下來,順勢拉了傻站著的鐘靜好一同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喊道︰「四少爺。」
陳宏瑜精致的牛皮短靴一腳踩在撒落滿地綠豆糕上,發泄地亂踩一通,「叫你們忽視我,叫你們小看我!」
「四少爺,奴婢不敢!」花英連忙道歉道,「你就饒了奴婢這次吧。」
「饒了你,怎麼饒了你!在你們這些作賤的下人眼中,就只有那個陳銘燁是少爺吧。」陳宏瑜抬起腳,狠狠地踹了花英肩膀一腳,「你現在這麼怠慢我,是不是想爬到我的頭上來啊!」
花英猛地挨了那一腳,身子朝後倒去,狼狽地摔在了地上,顧不得委屈,趕緊爬了起來,重新跪好,嘴上仍是不停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