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有啊？」鐘靜好怔怔地回答，看著歐陽霖的桃花眼。
「當真？」
「當真。」鐘靜好低眸笑著，食指模著那白釉瓷瓶口。
她和陳銘燁的事情，已經是有些糾纏不清了。但是她不想再麻煩歐陽霖了，而且眼下的狀況只要她打死不去當他那勞什子的妾室，陳銘燁也是奈何不了她吧。
「靜好，我只想你好。」歐陽霖輕柔地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是第一日見到的女子，卻是讓他如此牽腸掛肚。明明朝廷的要事未辦，他卻是怕她脖子留下刀痕。明明看到了那個和她糾纏的男子離開，卻是什麼也不敢問。
「謝謝。」鐘靜好滿腦子還在想著如何擺月兌陳銘燁那個大麻煩，也是沒有察覺到歐陽霖不一樣的口吻，含糊的道謝。
鐘靜好轉頭看了眼林家那漆紅色的木門，心中暗自嘀咕，平日里只要門外有站個人，都是有人出來迎進去的。
怎麼今天卻是空空落落的，連里頭院子里都沒有人練功吊嗓子。難不成林寒山帶著他們出去跑場子了？
「霖，你要不要進來坐坐？」鐘靜好沒了心思，便是公式化地邀請道。
「不了。改日吧。」歐陽霖嘴角勾著笑意，心中也是亂糟糟的思緒。
鐘靜好也不挽留，「恩，那好。那我就先進去了。」說完，朝他擺了擺手，遂歪著腦袋笑道，「霖，我今天好像和你再見很多次了。而我們又是馬上又見到。」
歐陽霖看著她星眸閃爍著光芒，顰顰笑意。手指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去，寵溺而輕柔地撫著她的發絲，「快進去吧。你鼻子都凍紅了。」
鐘靜好孩子氣地捂著鼻子，還有模有樣地吸了吸氣，「你也快回去吧。」
待鐘靜好走回到戲班大堂時，推開門，看著滿大堂里都坐著戲班上上下下的成員，微微一愣。
「你們都在啊。」鐘靜好轉身關好門，不讓寒風從縫里鑽進來，「剛才我站在戲班門口好一會兒了，都不見你們走動。還以為你們都出去了呢。」
鐘靜好一人說了半天，卻是不見有人應她。她蹙起黛眉，看著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整個大堂只能听到嘆氣聲。
「你們這是怎麼了？」鐘靜好從未見過戲班有這般肅穆的氣氛。四下一張望，踢了踢身旁的凳腳，「水生別垂拉著腦袋了，怪難看的。師傅呢？怎麼不見他人？」
「靜好妹子……哎……」水生沒力地抬起頭來，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不知怎麼開頭，遂又嘆了口氣，「師傅在後院自個房里呢。」
「到底怎麼了？」鐘靜好受不了這氣氛。
「你去問師傅吧。」水生不願多說。
戲班的後院，滿庭的桃花樹，光禿禿的樹枝樹干，卷著寒風，掛在鐘靜好的臉上。她走到東邊側門，叩叩地敲了兩聲。
「師傅。」
鐘靜好喚了幾聲後，林寒山才遲遲地拔了門栓，讓她進了來。
「師傅，大白天的，您把自己鎖在屋里干嘛？」
林寒山不開腔，但瞅到鐘靜好脖子的傷，眉頭蹙成川字，「水生說沒看到你出屋門，我道你還在屋里睡覺，連午飯都沒有吃。你倒是好，出去外頭和別人打架了。」
「沒事，一點皮外傷。還蹭到了一瓶藥，我不虧。」鐘靜好將手中的白釉藥瓶顯擺了一下，「師傅，平日里我若是偷溜出門，您老早就發現了。今天倒是我自動暴露了。」
「靜好啊，現在還有著我管著你，以後可怎麼辦啊？」林寒山沒有心思去追究她嬉皮笑臉的不端正姿態，倒是憂心忡忡地嘆氣道。
「能有怎麼辦，以後繼續管著我唄。」鐘靜好很自然地回道，「師傅，怎麼今天大家都怪怪的，連您說話都這般怪腔調。出了什麼事麼？」
林寒山看著她，欲言又止。
「師傅，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況且大家都知道了，你也瞞不了我。您說吧，我說不準還能給你出出主意。」鐘靜好最是熟悉大人的這種目光。幼時，爸媽踫到問題，她好奇地問，得到的回答永遠是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剛才錢莊的大掌櫃來我們這兒了。」
鐘靜好點點頭，平時林家戲班和臨河城的錢莊都是有聯系，不僅是存取銀兩的問題。「大掌櫃來我們這兒，他說了什麼？」
「他說上頭的主子有交代，要收回我們林家戲班的這塊地。還讓我們限期還上之前賒賬的那些銀兩。」林寒山重重地嘆了口氣，瞬間老了許多。
「賒賬的銀兩我們還上就是。」鐘靜好蹙眉道，「但這塊地是他們錢莊的？我怎麼沒有听說過？」
「掌櫃的是拿著地契來的，上面有著官府的蓋印。」林寒山緩緩地搖了搖頭，「之前我們在臨河城落腳，看著這里是塊荒廢的房屋，本是以為無主，卻是沒有想到啊。」
「師傅，您同錢莊那行人不是交情挺好的麼？」鐘靜好有些急了，「你能不能去讓他們通融通融啊。他們這樣既是要收地回去，又是要讓我們把賒的那些銀兩還了回去。這樣我們戲班哪里有錢來周轉，更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啊。」
「是啊，我也是這樣和劉掌櫃說的。」林寒山仍是嘆氣，「但是他也是按著上頭主子的意思做事，他說也是今日突然之事，他也是沒有想到主子頭一遭親自來他們錢莊，讓劉掌櫃將所有地契找出來，就是為了我們林家戲班這塊地。上頭催的急，他也是火急火燎地催我們了。」
「怎麼這樣啊？」鐘靜好開始恨著那上頭主子了。
「按著劉掌櫃的猜測，可能是那主子在臨河城還無住所，遂又看中我們這兒風水好，便是起了心。」林寒山抬頭望了眼屋內，滿臉淒涼，「我也是回天乏術啊，看來這次我們是保不住這個戲班子了。」
「師傅，先別說喪氣話。是哪個錢莊啊，我去同他們說說，最好是能找到那上頭主子。」鐘靜好憤然道，「就算這地是他們的，也不能這麼趕著我們走啊。反正富家子弟田地多了去，不單單這塊風水好吧。」
「臨河錢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