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平穩地行駛,過了高高的城門,周圍還有著許多進城趕著早集的百姓,駿馬的腳步也是慢了下來,悠悠地往前走。
六年沒有來的虹鳳城,是一片安詳的景象,而坐在車內的鐘靜好卻是提心吊膽,她今後的人生就是要在虹鳳城的深宅大院里度過。街道旁的早點鋪子也是熱鬧,不知道有沒有包子……
呃,她不是應該提心吊膽麼?
鐘靜好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捂著肚子,也不好意思開口說她餓了。她微微地轉過頭,偷偷地瞄了車廂另一頭、
陳銘燁並沒有在意她的動作,他正拿著昨晚伙計放在車上的冊子,認真地閱讀。
果然是生意人,一分一秒都想著如何從老百姓手中剝削銀兩。已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這是病,得治。
鐘靜好癟著嘴,又用力地摁著自己的肚子,目光呆滯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早點鋪。
車夫吁了一聲後,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鐘靜好的心也咯 一下到了嗓子眼。
「少爺,到陳府了。」車夫掀開簾子,恭敬地匯報道。
陳銘燁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賬本,躬身走了出去。車夫見他出了車廂,便是把簾布一放,壓根不理會還躲在車廂角落調整情緒的鐘靜好。
鐘靜好也只得悻悻地站起身來,掀開車簾,側眸看著那漆紅的富貴門,還是和她離開時一樣,兩個大玉白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那正門之上掛著一個匾額,金漆寫著「陳府」。
人生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她穿越的起點。鐘靜好有些感慨,感覺她這六年的努力討生都是白費了,仍然是要回到這陳府。
「老劉,這一路辛苦你了。」陳銘燁從袖中掏出了碎銀遞給了車夫,「待會兒將馬牽回馬廄後,就回去休息吧。」
劉車夫興高采烈的接過碎銀,連聲道謝。
守在門口的小家丁見是陳銘燁回來了,便是趕緊迎了上來,哈著腰帶著他往玉石台階上走。再一個家丁輕車熟路地掀開車簾,把那些賬本抱了出來,跟著走了進去。
就是沒有一個人理她!
鐘靜好用眸子怒瞪著這些狗腿的家丁,在內心強烈譴責這種不平等的差別待遇。手扶著馬車外的木梁,姿勢狼狽地跳下了馬車。
「哼,陳銘燁你走這麼快,也不怕我逃了。」鐘靜好看著已是消失在正門後的陳銘燁,憤憤地怨道。
但嘴上雖是這般說,腳步卻是認命而機械地跟著走上了玉石台階。
「不許進去。」護衛伸手攔住了入口,公式化地口吻。
「啊?陳銘燁……陳少爺帶我來的。不讓我進?」那真是太好了!
「這是正宗主子及貴客才能走的道。你不知道麼?」護衛上下打量了她樸素的裝扮,「你先在門口等著,待會兒有人帶著你走。」
「哦,這樣啊。」希望瞬間破滅。
連進個陳府都搞階級差別,鐘靜好覺得很壓抑,一種要失去自由,成為陳銘燁手中玩物的壓抑。
「三少爺剛剛說的人是你吧?」沒多久,一個管家站在她面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應該是我吧。」鐘靜好口氣有些不佳。陳銘燁已經失憶到她名字都忘了麼。
管家神情古怪的瞅了她一眼,有些輕聲地嘀咕著話語,輕得讓人听不清。
「管家,你說什麼呢?我耳朵不好使,你大聲點吧。」鐘靜好知道管家嘴里嘀咕的肯定不是好听的話,索性激他一下。
管家有些不情願,清了清嗓子,「鐘姨娘,請跟我從這兒走。」
鐘靜好被這個新稱號給震了一把,嘴角也是抽動了幾下,苦聲道︰「那有勞了。」
管家瞄了她一眼,便是轉身朝著大門右側走去,鐘靜好跟上了他的腳步,一路沉默不語,走到了陳府後門,見後門庭院里擺著幾個小轎,旁邊還有著小廝候著。管家看都沒看那些小廝一眼,目視前方地走了進去。
鐘靜好看著那些小廝的目光都在打量著她,似乎模不準她的身份。但是從後門進來的,顯然不是什麼主子,便又是私下聊開了。
鐘靜好機械地跟著,過了垂花門,再穿過幾道抄手游廊,七拐八拐後總算在一處小院子里停了下來。
「鐘姨娘,你以後就住這兒吧。」管家推開了院子的木門。
鐘靜好放眼一看,這院子雖然不大,但還算干淨。一處小小的庭院襯著一間裝修樸素的廂房,倒是很合她的眼緣。
本是看著管家臉臭臭的,眼下也覺得他和藹可親了,最起碼沒有帶她到一個破爛的屋子里去。
「管家,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我姓張。」張管家對于她的主動示好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鐘姨娘,你先住進去吧。待會兒我讓府上丫鬟來給你收拾收拾屋子。」
「謝謝你了,張管家。」
張管家嗯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張管家,三少爺現在在做什麼了。」鐘靜好本是想著陳銘燁回到自己的地盤後,便是原形畢露,滿清十大酷刑,馬鞭子沾鹽通通都給她招呼上。卻是沒想到如此平靜,還配了一套宅子給她。他不是說要折磨她麼?難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三少爺現在幫著老爺管理生意,自然有很多事要忙。」張管家冷淡地應道。言下之意,他根本不會來這破院子,看你這半路冒出來的小妾。
「我知道了。」鐘靜好倒也落得輕松地點點頭,目送張管家離開後,轉身進了院子。這院子一片清淨,許是冬日,也是有些荒蕪的感覺。
她推開了木格門,看著里面素木家具擺放整齊,雖是有些灰塵,但還是說明這間屋子偶爾有丫鬟來打掃過。
鐘靜好眸子四下觀察著,最後在茶桌旁坐了下來,仍是有些不真實感,怔怔地發呆,「陳銘燁到底搞什麼鬼?」
「三少爺真帶了個丫頭回來做妾!」
就在鐘靜好發愣地盯著門檻的時候,院子外頭突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許是有好些人沖進了院子。
鐘靜好有些防備地站起身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