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拗不過鐘靜好,只得是乖乖地在前面帶路,鐘靜好手捧著食盤,臉上帶著期盼的笑容。
仍是打掃著房間的丫鬟們,看著新來的姨娘就這麼端著食盤出去了,滿是錯愕。
「鐘姨娘,還是奴婢來拿吧。」小左走在青石路上,看著鐘靜好端著食盤,總是覺得不妥。
「嗦。你別是老回頭看,看著點路。」鐘靜好故意凝了她一眼,「待會兒你若是摔倒了,我可是沒有多余的手來扶你。」
「是。」小左小聲地應著,雖然鐘靜好嚇唬她,但是看著她笑盈盈的臉龐,總是覺得她還是好心提醒。
鐘靜好星眸左右地看著四周的環境,雖然有些景色新奇,但是大體建築還是和六年前差不多的。走在這似曾相識的長廊甬道上,她不由地有些感慨了。
人生就像個圓圈,從一頭開始走,最終還是要走回這個原點。
「鐘姨娘,我們到了。」小左在一處杉木門前停住,猶豫著要不要也讓鐘靜好一同跟進去,「您要找英姐姐的話,奴婢去替您叫她。」
「不必了,不必了。」鐘靜好擺擺手,「小左,別堵著門,快走。」
鐘靜好走進了木門檻,看到庭院的那個水井,很是感慨地一笑。腦袋里閃過一個畫面,穿著粗布衣裳的花英在那認真地折菜,對她愛理不理的。
剛開始她們的關系真的不好呢。
「誰找我啊?」
就在鐘靜好發愣地看著水井時,小左早是一溜煙地跑進去,扯著花英的衣角,走出了伙房。
鐘靜好轉眸,見一個身穿素色圍裙的女孩,她臉上仍是看得出當年的女圭女圭臉,手上還握著一只胡瓜,準備削皮的動作。
「你是?」花英並沒有認出她來,但看著她一身的素樸打扮,卻又不是陳府丫鬟的打扮,也是模不清頭腦,轉頭瞪了眼小左,「小丫頭,又是給英姐姐這兒添亂呢。英姐姐正忙著呢,沒空陪你鬧。」
「我可沒添亂,她是……」小左不滿花英對她的指責,正要開口解釋。
「花英。」鐘靜好打斷小左的解釋,很是欣喜的叫道。
「你是?」花英這時候又是瞧著她,神情慢慢從疑惑變成了驚訝,用手中握著的那只胡瓜指著她,「靜好!你是靜好!」
「沒錯,你若是不記得我了,就把你當胡瓜削了。」鐘靜好笑嘻嘻地把食盤遞給了小左,眯眼道,「小左,把食盤端進去。姐姐們有事要商量。」
「是啊,端進去,別擋著門口。」花英也是惡聲惡氣的。
小左被她們明擺著欺負,只是癟著嘴,哀怨地看了她們一眼,端著食盤乖乖地走了進去。
鐘靜好和手中還削著胡瓜皮的花英走到了水井旁,一人找了一張凳子坐下。
「花英,你還在府里,我真是高興啊。」鐘靜好由衷地拍拍花英的肩膀。
「我不在府里還能夠去哪兒。我是家生子啊。」花英口氣中有些苦澀,連削著皮的動作也是緩了一節拍,隨即轉頭,「靜好,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你是偷溜進來的?」
「從後門進來的,有管家帶著呢,不算是偷溜吧。」鐘靜好還是不知道怎麼同花英說實情。
「死丫頭,這麼多年不聯系我們了。我還以為你忘記我們了。」花英瞪她,手中的胡瓜刷刷刷地往下掉青皮。
「嘿嘿,哪能啊。我這不是回來了麼。而且以後也不會走了吧。」鐘靜好面露苦相。
「管家帶你回來的,你是重新回來當丫鬟的?」花英上下看著她一身的素樸打扮。
鐘靜好咳咳了幾聲,轉移話題道︰「對了,花英啊。這六年來,一直有個疙瘩在我心中。我覺得對你爹挺愧疚的。六年前我逃跑了,你爹他們有沒有受到牽連啊?」
「死丫頭,你還說呢。那年你逃跑了,我爹可是被罰了好幾下板子,少了好幾個月的月錢。」花英怒地瞪了她一眼,「這幾年我只要想起你來,就是生氣。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做朋友嘛。即便是要逃跑了,也是應該同我們通個氣兒。」
「對不起嘛。」鐘靜好可憐地眨了眨眼楮,「我也是六年來在愧疚中走過來了,每每想起你爹和你對我的照顧,總是情難自禁,泣不成聲。」
「你少來。」花英嗔了她一眼,「六年不見,你的嘴皮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哎,靜好啊,雖然你逃跑沒有和我說一聲,但是我也是能夠體諒你的。本來就不是我們陳府的丫鬟,卻是被葉姨娘揪著,挨了板子。也是因為我……」
鐘靜好見她眼圈有些紅,便笑道︰「還叫我丫頭呢,你看你,還在為六年前的事情紅眼圈。待會兒你若是哭了鼻子,我可是讓小左出來看看你這個英姐姐是怎麼當的。」
「說不過你。」花英被她這麼一逗,眼角中的淚光一閃而逝。
鐘靜好見花英說東說西,卻是沒有提到當年鐘家的事情。便試探地問道︰「花英,我逃跑之後,鐘家人有來過吧?」
「有啊,你走的那天,鐘家人就是過來了。」花英撇了撇嘴,「靜好啊,不是我故意說你們鐘家那邊人的壞話。六年前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忘了,但是那天真是記得非常清楚。你們鐘家人竟是帶了好幾十個棺材過來,哭天喊地的堵在陳府的正門口。護衛也是不敢用強,最後還是大夫人出來把領頭的鐘家人迎了進去。你說啊,三少爺那時候就是病懨懨的,這種晦氣的東西擋在門口,連我們下人看了都是很生氣。好險大夫人她大度,做得體面。」
鐘靜好看著她義憤填膺的神情,也是能夠想到當年亂糟糟的場面。想著鐘家老爺為了聘禮把自己的女兒遠嫁到虹鳳城來,做出這種門前哭喪的事情來也是夠極品。
「然後呢?怎麼解決了?」
「然後大夫人便是把鐘家人請到了大堂內,把門關了起來,除了親信的丫鬟呆在里面,誰也是不讓進。不過中途倒是丫鬟出來尋你。你卻是早就不見蹤影了。」
鐘靜好尷尬一笑,「然後呢?」
「然後鐘家人就走了。」
「走了?沒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