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燁深思了一會兒,輕聲道︰「霏容,你別著急。伯父與官府之間說不定有什麼誤會,我認識臨河城知府,他做事還算磊落。只要好生溝通,官府自然會放人。」
「那我爹還要在牢里受多少苦啊?」藍霏容仍是嚶嚶地哭著。
「霏容,你先回家休息吧。當下你要做的就是放寬心。」陳銘燁安慰道,「明日我就去臨河城,具體去了解情況。一定把伯父安全的帶回來。」
「燁哥哥,謝謝你。我真的嚇得六神無主了。」藍霏容听到他的保證,總算是止住了哭。
「那個……」鐘靜好在旁弱弱地舉起手,「我正好也要去臨河城。」
陳銘燁轉過頭來,眸子深邃,燭光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你要去臨河城?靜好。」藍霏容愣了一下,月兌口而出的問道。許是自己察覺口氣有些不對,便柔弱地補上了她的名字。
「呵呵,今天才打算的。」鐘靜好笑道,雙手攪著巾帕,眸子看著陳銘燁。
「是準備和燁哥哥一起去?」藍霏容也轉頭看著陳銘燁,語氣有些受傷。
鐘靜好覺得她可能是誤會了,誤以為她是在示威,利用藍夜德的事情來炫耀她和陳銘燁比翼一起飛,夫唱婦隨的感情。
「不是,不是。」鐘靜好連忙搖頭解釋道,「我是今日白天就決定好的。和陳銘燁同路但不同行。」
這麼一解釋,好像陳銘燁的臉色更淡漠了。
鐘靜好被陳銘燁冷暴力折磨了這麼久,當然知道他這種表情是暴風雨的前奏。也覺得自己有種先斬後奏的理虧,不由縮了縮腦袋。
藍霏容似乎只願意相信陳銘燁所說的話,轉過杏眸,眸中還蒙著一層水霧,「燁哥哥,是這樣的麼?」
陳銘燁淡然著神色,冷沉沉地看了一眼鐘靜好。但一瞬後,又是對著藍霏容露出了溫和的笑意,「看來靜好和我還有些事情還沒溝通好。霏容,時間晚了,伯母怕是要擔心你了。我派府中護衛送你回府吧。」
藍霏容顯然還想再問,但嘴角抿了抿,什麼都沒有再問。她笑著看了看天色,「燁哥哥,不用了。我的馬車也是在外面等著我。」繼而朝陳銘燁福了福,「燁哥哥,救我爹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放心,一旦事情有了進展,我會讓人捎口信回你。」陳銘燁應道。
藍霏容柔柔地點頭,轉頭看站在一旁的鐘靜好,雖然神情有些防備的憂慮,但仍保持柔聲,「靜好,也祝你在虹鳳城玩得愉快。」
鐘靜好尷尬地一笑,她真不是和陳銘燁一路去的,但藍霏容明顯想得是不同方向。
鐘靜好腦袋迅速地轉悠了一圈,想了後續發展。面畫一︰藍霏容仍是風風光光地嫁入陳府,成了倍受長輩寵愛的三少女乃女乃。畫面二︰藍霏容心有芥蒂,欲除她這當年恃寵而驕的小妾。畫面三︰她漂浮在陳府的碧水湖里,目光呆滯地看著這古代天空,死在異鄉。
鐘靜好被害幻想癥頓時發作,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看著藍霏容仍是溫婉的看著她。許是心理作用,讓她覺得有些陰森。
「霏容,你要不要也一起去臨河城?」鐘靜好月兌口而出,一臉沒志氣的討好相。
藍霏容听到她這提議,眸子里閃過了一絲光彩。但看著陳銘燁未回應,便猶豫道︰「我一個女兒家出遠門,不大方便吧。」
鐘靜好趕緊擺擺手,「所以才說我們一起去啊。而且你一心掛念著藍伯父,光是在虹鳳城里等消息,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敗感吧。而且你是去救你爹免于牢獄之災,此等孝舉誰敢說你半點嫌話去。」
「這……」藍霏容顯然心動了,神情期盼的轉頭,「燁哥哥,你看呢?」
「你若是想去,也是可以。只是路上車馬奔波,怕你勞累。」陳銘燁溫聲道。
「我不怕,我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藍霏容搖搖頭,「即便是我什麼忙也幫不上,也是想去看看我爹。我不會幫倒忙的,燁哥哥。」
陳銘燁沉吟了一下,余光看見鐘靜好在側旁擠眉弄眼的懇求神情,眸子黯然。
「陳銘燁,那……」鐘靜好見他沒有反應,正想繼續發揮友好大使般的動力,努力構建她和藍霏容之間的友好橋梁。
「霏容,那我明日派人到府上接你。」陳銘燁不理她的呼喚,徑直說道。
藍霏容欣喜地一笑,貝齒整齊,「那我今晚簡單準備些衣裳物什,明兒就在藍府等你。」
「現在時間匆忙,我也不能去府上拜訪。霏容,記得和伯母說一聲,也叫她放寬心。我會安全的把伯父和你送回虹鳳城的。」陳銘燁沉穩地說道。
藍霏容乖乖的點頭,這回是真的高興了,轉頭朝鐘靜好告別時,笑容是親切的。
至少鐘靜好是這麼認為的。
看著藍霏容走出了雅蘭苑,在苑前的垂花洞門還停了腳步,朝著站在廂房石階上的兩人微微揮了揮手告別。
鐘靜好趕緊狗腿的,大幅度地搖擺著手臂,臉上露出熱情燦爛的笑容。
藍霏容定神看了她一眼後,轉身緩步離開。
鐘靜好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也是嘿嘿一笑,「既然霏容她走了,我也不再雅蘭苑多做打擾了。」
她說完就想灰溜溜的溜走,卻是脖子突然一緊,懊惱地呼了一聲。
「靜好,你不想解釋麼?」陳銘燁拎著她的後領口,淡淡地說道。
「我有什麼要解釋的麼?」鐘靜好裝傻充愣。
「很多。」陳銘燁手力往後一拉。
鐘靜好被迫像個提線木偶般,腳步朝後退了幾步,好讓自己透得過氣來,「陳銘燁你想謀殺麼」
「我可不會這麼容易讓你死。」陳銘燁將手松開,隨即雙手環胸,冷冷的說道。
鐘靜好憤怒的整了整領口,「我就說你是人格分裂患者。人前人後,性格差距怎麼這麼大」
陳銘燁笑著伸手將她撥亂的發絲撥到了背後,溫聲道︰「既然你知道,還一再惹我。」
「我可沒閑情惹你。」鐘靜好縮了縮脖子,做作地打了一個哈欠,「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覺。」
「就困了?」陳銘燁右手捧上她的臉,拇指撫了撫她的臉頰,「剛才見你還是生龍活虎的,挺鬧騰的。」
「這你就不懂了。」鐘靜好覺得臉頰癢癢的,伸手想去打開他的手,卻是被他穩穩地握著,抓在了掌心中,「我這是從未來的角度出發,從長遠的方向去看,為將來打好堅實的基礎。」
陳銘燁挑了挑眉,顯然沒有明白她這官腔要表達的意思。
「藍霏容以後可是你的未來妻子,現在你未來的岳父大人有難,你前去幫忙。我作為小妾,雖然不是本意,明明是我先決定去臨河城的,而非要和你同路。你說藍霏容會怎麼看?府里的人民群眾會怎麼看?」鐘靜好老成的搖搖頭,「小燁燁啊,你還太年輕,我建議藍霏容和你一塊去,都是為了維護我們陳府的安定團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你確定藍霏容就是我以後的妻子?」
「這麼好的條件,傻子才不娶。」鐘靜好應道,心中不由地一酸。
陳銘燁思索了一下她話語中的偽命題,否定了自己是傻子的假設條件。他隨意地聳了聳肩膀,「你倒是看得挺透徹。」
「那是。」鐘靜好見他不反對,心中已經酸得冒泡了,但神情如常。
陳銘燁本是想逗她,卻見她倔得如小貓般,不肯認輸。無奈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你為何想去臨河城?」
「我高興,我樂意。」鐘靜好頂了兩句。
「哦?那我要是不高興,不樂意了呢?」陳銘燁仍是握著她的手,緩緩地朝著廂房內走。
「你不是解除我的禁閉了麼?你還那麼真心道歉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夠出爾反爾」鐘靜好順著他的腳步,但語氣有些著急。
「溫柔點,我會不高興的。」陳銘燁眸角飛揚,嘴角帶笑。
「人格分裂的小氣鬼。」鐘靜好嘟著嘴巴,沒好氣地嘀咕道。但心中頓時閃過了老祖宗的一句名言,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忍,她讓步,退一步海闊天空。
「小燁燁,燁哥哥,燁兒……」鐘靜好掐著嗓門,聲音極嗲的喚道。額頭還頂著陳銘燁的手臂蹭了蹭,隨後仰起眸,討好地看著他。
陳銘燁用著古怪的眼神看著她近似人格分裂的表演。
「人家,人家就是想……」鐘靜好想繼續嗲著聲音,但是自己被自己的姿態惡心到了。心中閃過了現代的一句名言,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她嬌羞溫柔的段位顯然不夠,她嗯哼了一聲,自我放棄,「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林家班的人。」
「這個理由很正當。」陳銘燁點了點頭。
「就是嘛。」鐘靜好總算從他身上看出了一點人性。
「若不是霏容來,你本來就打算一個人回臨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