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來天就到容妃娘娘的加封大典了,眼看著臨近的那些地方官人都陸續到達了,我的任務就是每天安排著他們吃住的問題。不過這些倒是不用我親自動手,我把這些活兒都交給了手下的人去辦。
凡是來報道的官員都統一在長安城門口登記然後由下人帶領入駐準備好的行館,每個行館門口都掛著哪個地區的,這樣比較方便分辨,每個行館的房間也都掛了所住的那個人的牌子,一進來就知道是哪個地區的什麼官,這方法簡直太妙了,我越來越欣賞自己了,這麼精細的事情也能想的出來!
只是我在擔心,霍寧能不能趕到,因為之前我跟李怡從蘇州一路到長安就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怕霍寧趕不到啊,出來這麼久了從來也沒跟霍寧寫過信,我估計他還不知道我當了御前上官,所以,我叫手下的人只要是蘇州縣官霍寧來報道就來先通知我,我好出城迎接!
這時候,我在行館的櫃台前面坐著,這幾日把我快累死了,並不是說干的活很累,而是每天要跟那麼多官員打交道,每一次都是互相吹捧互相恭維,搞得我現在像足了公關!所以趁著沒有官員來報道的情況下,先坐下休息一下。
這個行館很大,能容得下萬把人,行館分為是十大部分,也就是說一個地區分一個館,每個館分配二十個下人打點。如果有人需要什麼的話就到分館櫃台掛號,按順序排開,先掛號的人就先得到服務,櫃台只有一個人駐守,主要負責登記官員的需求,然後再分給下人去辦。下人做完這個官員的事情之後就到櫃台報道領取下個官員的需求,就這樣一直循環,直到晚上,晚上的時候有三個人是值夜班的,一個櫃台跟兩個下人。值夜班比值白班的要輕松很多,因為到了晚上官員們通常都休息了,很少會有什麼需求的,所以下人也可以趁機偷懶。
我雖然知道會有人偷懶,但是沒事情做的時候,他們要偷懶就讓他們偷懶咯,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忙起來的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呢!
我剛坐下沒多久,又有官員來報道了,我站了起來,走出櫃台相迎,然後就是一頓寒暄吹捧恭維,最後我就說了一句︰「那有請大人先到廂房歇息,洗去一身塵埃!」
然後下人就會領著官員到相應的房間,把兩個竹扁上寫好第幾號房間官級跟姓名,一個掛在了廂房的門口一個拿到櫃台排號。眼看現在牆上的竹扁慢慢的越來越多,我垮著肩膀再次坐回去。
才剛坐下,就听見外面嘰嘰喳喳的然後就是齊聲大喊︰「參見馬大將軍!」
我心想不會是馬元鷙來了吧!于是站起來透過窗口往外面看,真的是馬元鷙,手收在身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我站了起來走出櫃台︰「馬大將軍,您怎麼有空來行館呢?」
馬元鷙看了我一下然後轉頭看著我身後櫃台里面的那些竹扁,然後歪著嘴帶著點諷刺味道的說︰「看不出來上官大人還真有本事啊!看來真的是女人比較細心啊!」
我听他說,怎麼就覺得這麼刺耳呢?難道說他是來找茬的?
「馬將軍過獎了,下官只是略動腦筋,跟馬將軍比還差的遠呢!」我恭敬的說。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出我華麗的諷刺!
這幾天下來的虛偽社交,讓我學會了官場上的虛偽言詞,逢場作戲這種事情,女子也可為!
果然馬元鷙听出了我話里的諷刺,其實應該說馬元鷙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是不懷疑的,隨便說出一句話他都能曲解成別的意思,更何況我本身這句話就有諷刺的味道。
「上官大人過謙了,本將軍只不過是一屆太監總管,先皇抬愛才封為神策大將軍,哪能跟上官大人比啊!」馬元鷙說著抬頭驕橫的抬頭看著天花板。
我看他這樣,一下不知道怎麼回應了,心想馬元鷙可不是一般的官員,不像這幾日接待的官員,不是官位比我低就是身居外地根本接觸不到皇上想讓我美言的,基本上這些官員都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但是馬元鷙不一樣,他此時此刻恨不得拿刀殺了我!
更何況前幾天我還跟李怡站在了朝堂之上,雖然說是站著,但是這能站在朝堂之上對于朝堂之下的人來說都是一件榮耀的事情,也許別的官員只會覺得嫉妒,但是馬元鷙不一樣,他會覺得我這個人必須除掉!
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弄清楚這個馬元鷙到底是不是跟我一起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高偉?我也不知道我是靈魂出竅才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總之就是謎團多多!
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怎麼也不能置身于險地啊!這個馬元鷙最好不要得罪!雖然從目前為止來看他都不可能是高偉穿越,但是沒有一件事是絕對的事情,凡事都有可能!留一手!
「馬大將軍太謙虛了,如果不是馬大將軍有功,先皇又怎麼會封您為神策大將軍呢!」我恭維的鞠躬,這樣應該能表示我的誠意了吧!
「哈哈哈……」馬元鷙突然大笑起來,我听了有點後怕「上官大人,我今天來不是听你在這邊吹捧的,本將軍來行館是接到有人爆料。」馬元鷙突然臉色大變,眼楮眯著直盯著我看。
我被他看得有點發麻,雖然不舒服,但是我自認為沒有做錯事情,所以還是理直氣壯的︰「不知馬將軍接到何人爆料呢?爆料下官什麼事情?」我腦袋里面突然閃過‘爆料’這兩個字。
爆料,這個詞不應該在這個時代被人知道的啊!在這個時代的話如果要形容有人爆料應該用‘告密’這個詞,我心里咯 一下,想這個馬元鷙是高偉穿越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馬元鷙甩手放到身後說︰「有人說,上官大人因公徇私,安排自己手下在接待官員時重此薄彼,是否有這種事情?」
我奇怪了,這麼多官員,我都是按照規定接待的,怎麼會有他所說的那種重此薄彼的事情呢?我歪著腦袋說︰「馬大將軍,本官自認公平,沒有馬將軍所說的事情發生!」
馬元鷙低頭看了我一下,奸詐的歪嘴笑著說︰「是嗎?上官大人?」
我被他這一問震懾住了,看他的樣子好像已經抓住了我徇私的把柄一樣,但是我左想右想確實沒有徇私啊!難道這中間出了什麼錯誤!
「馬將軍,下官確實沒有做出馬將軍所說之事!」我依然固執己見,沒有就是沒有!
「來人,帶上來!」馬元鷙大聲一喝。
門口兩個士兵帶著一個打的滿身血的人上來,我仔細的看了看,沒錯,這個人就是我的下人,我讓他負責在城門口登記入城官員的,怎麼會被打成這樣呢?天啊,看他身上都是血跡,白色的囚服都被染紅了,臉上到處都是傷口,僅存的一絲絲力氣維持著這個生命。
我的心被揪了一下,抬頭看著馬元鷙,他正用無所謂的表情看著我,眼里我只看到殘忍兩個字!
「馬將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要這麼對待我的下人?」我嚴肅的質問。看到下人被打成這樣,剩下半條人命跪在我面前,我心中除了心疼就是憤怒!
難道這個人真的沒有人性的嗎?
「說,我為什麼打你?」馬元鷙低頭看著地上跪著的人。
說是跪著,其實馬元鷙的那兩個手下拽著,要不然此時肯定是癱倒躺在地上的。他慢慢抬起頭,用游浮不定的氣息低聲說︰「上官大人,馬將軍要奴才說出您徇私的罪名,我不說、馬將軍就、就命人打奴才,奴才、實在是沒、沒有辦法,只能說出您交代奴才蘇州霍大人報道先通傳的事情……」說著頭撐不住的低下去。
我看到他極致痛苦的樣子,心里就像刀割一樣,原來馬元鷙所說的徇私是說霍寧的事情,因為這麼一件小事情,把一個人打成這樣,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馬元鷙,你不要太過分了!蘇州霍寧乃是我兄長,我命下人通報也屬正常!但是你如此狠心,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打成這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實在忍不住了,一股腦的罵了出來,也沒有想過後果會怎麼樣!
馬元鷙突然嚴肅起來,凶狠的看著我,然後步步逼近我,在我面前停了下來說︰「我要讓你知道,對我不敬的下場!」說完一轉身,右手迅速的拔出腰間的長劍,一劍刺在了跪在地上只剩半條人命的下人胸膛上。
我不可思議的張大眼楮看著馬元鷙,又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人,馬元鷙的劍從他身上拔出來,他一下沒了重心,整個人往後倒下去,口吐鮮血,眼楮瞪得大大的。
我感覺他在看著我,他死不瞑目!
我抬頭看著馬元鷙,咬牙切齒,是恨,現在手槍沒帶在身上,如果有帶的話,我肯定一槍斃了他!
「馬、元、鷙,你太喪心病狂了!」我擠著牙縫說出了這幾個字。
「哈哈哈哈……」馬元鷙突然抬頭狂笑,又突然停止了笑轉頭看著我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個人,絕對是瘋子,絕對是瘋子。
我轉頭看著行館外面,一眾前來報到的官員都在看著里面發生的事情。我心里大喊不妙,馬元鷙今天這麼做是別有居心的!
他想借今日之行,在百官面前立下威嚴。這樣的話,百官們會對馬元鷙有所顧忌,到時候李怡再籠絡百官就沒那麼容易得到百官們的信任了!
我心下慌亂了起來,不知道要怎麼挽回現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