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歲月扭曲情欲中的成長︰嘶叫無聲 嘶叫無聲 十(7)

作者 ︰

肖紅兵見退無可退,索性梗起脖子喊︰「他先罵我的!」

「罵你?你這德行還不該罵呀?瞧把我們孩子打成什麼啦?」

林儀不知所措,只是一個勁兒道歉。

那女人不依不饒,「甭說好听的。一姑娘家的,打起人來跟瘋狗似的,有人養沒人教,剩他媽一窩狐狸精害人呢是吧?……」

肖紅軍原本不想摻和這事兒,心想是該叫肖紅兵長長記性。可此時听她這麼說,也忍不住插嘴,「說話干淨點兒啊,少帶髒字兒。」

那女人沒料到會遇見反擊,立刻跳起來,「打了人還有理啦?瞧你們這一窩什麼東西!男的搞破鞋,女的耍流氓,沒一個好玩意兒!怎麼他媽不死絕嘍啊?」

「你們家才死絕了呢!」

「紅軍!我瞧你再出聲兒?」林儀吼道。

「看見了吧,這就是你們家孩子。就這倒霉孩子,直接扔狗窩里歸堆兒去得了。……」

肖紅兵一直在旁邊傻愣地看著,見她仍是不停嘴地罵,鼓了鼓腮幫子,轉身跑進去,從褥子底下抻出霍光德給她做的彈弓來,使足力氣拉開弦,瞄準那女人的鼻子。那彈弓是用粗鉛絲做的,上邊綁了兩截自行車的內胎,看上去很有勁,肖紅兵拉著它顯得挺吃力,好像隨時都可能失手。

那女人下意識地擋住臉,腳下連退了幾步,人就到了門外。李衛東被嚇哭了,拽著他媽的衣服往後退。

林儀心里毫無準備,一時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橫眉立目威風凜凜的家伙就是自己的女兒。

肖紅兵舉著彈弓一直逼到門口,忽然發現霍光德就坐在院里的輪椅上,便叫︰「霍叔,他們欺負我!」

霍光德把酒瓶從嘴上拿開,「那就打呀。」

「流氓!全是臭流氓!你們等著。」

那女人一手擋著臉,一手護住李衛東,腳下跌撞著跑出院去。

肖紅軍本想跟出來,看見霍光德在外邊,就停在門口,「紅兵,行了,回來吧。」

肖紅兵這才松了弓,甩了甩酸軟的手臂。

「怎麼沒打呀?」霍光德笑著問。

肖紅兵湊過去,嬉笑著小聲說︰「沒子彈。」

霍光德一听哈哈大笑,一口唾沫嗆到嗓子里,不住地咳嗽起來。

林儀這時才緩過神來,厲聲喊︰「紅兵,你給我進來!」

那天晚上,林儀把肖紅兵按在床上好一頓打,打得她自己手上又疼又麻,實在打不動了,可肖紅兵仍撅著結實的小,一臉不在乎的神情。

林儀既疲憊又沮喪,等她倆睡下後,獨自坐在台燈下抹眼淚。她想不通這個曾被自己引以為奇跡的女兒,怎麼會變得如此蠻橫、不可理喻,同時又醒悟到自己和女兒們在外人心目中並非一般人。

她很晚才上床,用被子捂住頭,蜷縮在徹底的黑暗里。

後來,肖紅兵打人的事鬧到了學校,她被迫寫了檢查,還在年級大會上念了一遍。何老師為了殺一儆百,罰她在講台旁站著听課,卻發現大家的興趣似乎都在她身上,反而攪了課堂秩序,便把她安排到最後一排的角落里。

再後來,教室的粉筆盒里、講台桌里又接連發現了毛毛蟲、癩蛤蟆和蚯蚓,李衛東在回家路上被人用彈弓從背後打破了腦勺。何老師懷疑是肖紅兵所為,為此跟自己當公安的丈夫討教了幾招,還和班上的幾個學生干部一起設了幾回埋伏,可惜都沒能當場擒住她。

一個學期以後,何老師肚子大得走不動路了,只好懷著孩子和未雪之恨回家休假。那以後,肖紅兵再沒見過她,據說孩子生得很難,把她的身子毀了,從此只能在家吃勞保。

那陣子,肖紅兵逢人便說,你們知道胖翻譯生那小孩兒什麼樣兒嗎?身上全是眼楮!你要順毛捋還沒事兒,要戧著茬兒捋,渾身那小眼楮 哩噗嚕全睜開了,喝,那叫惡心。

大家對肖紅兵的這番描述自然不信,可又覺得挺好玩兒,一時間何老師生了怪物的消息在學校里傳遍了,而且添油加醋越傳越邪乎,說那孩子不光身上長滿了眼,還長著翅膀,生下來就滿屋子飛,夜里就吊在燈繩上睡覺。說的人煞有介事,听的人毛骨悚然,後來這個誰也沒見過的孩子竟成了互相賭咒發誓的籌碼——向毛主席保證,我要騙你我是何老師她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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