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戴聰的爽快妥協是楊成沒有想到的,在他看來這樣一個德高望重藝術家怎麼也應該些風骨,就算不能像梅蘭芳面對鬼子那般強硬的畜須明志,但怎麼也不應該被自己已經加工得很委婉的一句威脅給嚇住吧?看來自己確實高估了現在這些搞藝術的的情操,世風日下啊!還是小惡魔看的透徹,不過那個家伙似乎總能把人吃的死死的,自己不就是個鮮明的例子嗎。
「當,當。」敲門的聲音打斷了楊成的思緒。
「楊總,新片籌備組那邊傳回消息;他們開會討論過後一致認為劇本不錯,可以著手籌備了。這是初步預算。」秘書走進來匯報,並把初步的預算報告放在楊成的辦公桌上。
「劇本?什麼劇本?」最近被王七步接二連三的遠程輸出傷的暈頭轉向的楊成問道。
「就是谷總監創作的那部影片《食神》。」秘書提醒。
「哦,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總算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兒的楊成吩咐,待秘書離開之後他拿起預算案來,一撇嘴道「果然是個吃貨啊!听這個名字就不怎麼樣,搞的像餐飲節目似的,哪會有觀眾願意掏錢來電影院?看來應該建議創作部門把影片的名字改成《食神爭霸戰》,在搞笑的同時加些武打元素在里面,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無功夫不電影的年代!哎,墮落啊,墮落啦,要是放在以前這種屁事哪里輪得到自己來操心。」碎碎念完,他便拿起電話「喂,袁導嗎?對,我是楊成啊。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有部戲……」
不得不說滿嘴牢騷,時刻夢想著辭職的楊成同學還是很盡職盡責的,這從他已經在公司吃住了一個多月就可以看得出來。可這又是矛盾的,一個不滿于工作的人怎麼能做好工作呢?而要解釋這個矛盾,則要把時間回溯到一個多月前的那個下午,或者更早之前……
楊成和大多數六零年代生人的下層老港人一樣,飽嘗過殖民地人民的心酸;住過貧民窟,參加過黑社會,經歷了港式「奔騰年代」激-情動蕩,組建過樂隊,做過金融投資,直到同齡人已經紛紛穩定下來,他才發現自己曾經努力追尋的所謂夢想不過是個虛幻的「扯兒」,並不能當作飯吃不說還要為此撞到滿頭大包,沸騰的熱血被冰冷的現實勾兌涼了一次又一次。
應當算作因緣際會吧,就在楊成最迷茫的時刻,一個早年間同他拜過一個「大哥」的「兄弟」靠著拍三-級片發了跡。不忘舊情的那人找到楊成並把他也拉近了娛樂的圈-子,十幾年後,那位兄弟已成為仇家的刀下亡魂,反觀當年的片場雜魚楊成卻在這個圈-子里混得風生水起,更是做到了英國皇家娛樂公司的總經理。在這段勵志片一樣的激情歲月里,楊成參與制作了數十部電影,其中大部分即叫好又叫坐,獲得殊榮無數。不僅如此,他還發掘培養出了如周星星、梁潮汐等諸多在後世被看做香港電影黃金一代旗幟的人物。毫不夸張的說,極大的改變和影響著香港電影的楊成,就是將香港電影推向那個歷史巔峰的幕後英雄。只是這個被光環包裹的身份,要等到巨星皆已封禪、這個行當已經沉寂下來的二零零零年以後,才得以真正的顯現。
也許生活似乎就是這樣一出難以琢磨的鬧劇,有些嬉鬧的演繹著不明了、演繹著未完成;此時的楊成卻並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麼春風得意。十數年的苦心精英已經讓他深深的愛上了這個行業,心中那團熄滅多時的火焰也有了復燃的跡象。然而,就像之前那句有些晦澀的「不明了、未完成」說的那樣,香港娛樂圈的黑幕卻又同時刺激著楊成的神經,他親眼見證過一個他十分看好的女星在奪取影後的當晚,就同時為十幾個行業大佬服務;他也親身經歷了黑社會視警察如無物的到劇組來公然砸場;潛規則、黑社會、濫俗、無監管等等弊病就像一顆毒瘤那樣正一步步的讓這個他愛著的行業病入膏肓。
「楊成啊,玲玲得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像她這樣的年輕人是需要的鼓勵的。另外新片的籌劃報告我也看了,我認為由玲玲擔任女主角還是很合適的,你有什麼意見嗎?」豪華的辦工桌後面,一個少說得有六十幾歲的老頭說道。
「老板,這個……」楊成很為難,不只是因為那個需要用不少錢和關系來擺平的獎項,還因為關于新片的女主角他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一個在他看來很質樸,很適合角色,也很有發展潛力的姑娘。
「玲玲,還不快謝謝楊經理。」老頭一手捏在了靠在他老板椅邊上的少女的上,打斷楊成說道。
「哎呀,討厭啦。謝謝楊經理啦。」玲玲的反應很夸張,但一只手卻壓在了老頭的手上,帶動著的搓了幾下,之後才正眼也沒看楊成的說道。
「老板,女主角的事情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當然了,我不是說玲玲小姐不好,我只是覺得玲玲小姐的氣質並不適合這個角色。」楊成決定再爭取一下。畢竟他為了這部戲已經準備了很久,參與籌備的同事和他自己都認為這是一部能夠奠定行業地位的重頭戲。至于玲玲,哼,這個拍三-級片都不用試戲,應該去曰本av界發展的他根本不會考慮。
「哼。」不等老頭說話,玲玲就先發出一聲冷哼,這可是她在床上、辦公室、豪車里、衛生間辛辛苦苦得來的機會,听到有人反對,她能不生氣嗎?
「楊成,沒有考慮清楚的是你吧。我說的不單單是這部戲,恐怕你連你自己的位置和在和誰說話都沒有考慮清楚吧?」為了討好足夠當他孫女的玲玲,老頭放了狠話。
「老板,我……」楊成就要解釋。
「不用再說了,誰合適,誰不合適的是我這個老板說了算,哪輪到你有那麼多‘你覺得’。出去。」打斷楊成話,老頭敲打道,然後更是直接將他趕了出去。
「楊經理好像對我有意見,我去送送他。」見到楊成正要起身離開,玲玲趴在老頭的耳邊用氣聲說道。
「呵呵,還是玲玲懂事。快去快回。」老頭婬笑著說道。一只手已經伸向抽屜,里面有一瓶高價買回來的特效藥。
「楊經理。」出門後,玲玲叫住已經走到拐角處的楊成。
听到聲音的同時,楊成眉頭一皺,轉過身問道「玲玲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並不著急回答問題,玲玲快步走到楊成跟前,然後手起掌落,「啪」,清脆的聲音響起。「想壞老娘的好事,你算什麼東西!」
「賤貨,你敢打我?」楊成被這突如其來的耳光打蒙了,盛怒之下的他馬上也論起了自己的巴掌。
「打呀,你只要敢打下來我就馬上喊非禮。到時候你飯碗砸了不算,恐怕這名譽也是要跟著掃地了吧。」並沒有一絲閃躲意思的玲玲傲然道。她已經吃定這個眼前這個高大威武的男人了。
「你……」舉了半天的手還是放了下來,楊成全身顫抖著轉身離開。自尊、驕傲最終沒能戰勝更加強大的現實,盡管在這一刻,理智的另一種叫法是屈從。
「哼,幾十歲的人了一點分寸都不懂。以後招子放亮點,別去惹那些你根本惹不起的人。」看著楊成的背影,玲玲冷哼道,一種報復的快感立時彌漫在她的心頭,此刻她甚至覺得糟老頭的「寶貝」已經不是那麼難以入口了。
玲玲的最後幾句話反而消弭了楊成的盛怒,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份深深的悲哀;他為玲玲感到悲哀,為這個行業感到悲哀,當然,更是為了他自己。
失魂落魄的楊成再次抬眼望前的時候,景色已經換成了一片渾濁的海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里來的。「難道是天意。」苦笑著搖頭,楊成這樣呢喃。
前世少年時代的王七步看過一本叫做《沉浸光影》的書,這本書的作者正是時任英國皇家娛樂總經理的楊成。
「這個死心眼的白痴!」合上書,王七步恨恨的咒罵。
「你這是跟誰置氣呢?」正躺在王七步腿上小憩的李婉瑤驚醒,然後皺眉問道。
「寫這本書的家伙。」王七步撫著少女的三千青絲,余氣不消的說道。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李婉瑤拿過書,看了看後說道「一個已經死去快十年的人怎麼就惹到你王大少爺了?不過雖然我不是太喜歡他的電影風格,但是他的才華與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這本書我也看過,從字里行間中我能感受到一個時刻為理想奮斗,在現實中倔強生存的老男孩的心緒。哎,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想開的呢,可惜了。」說到這,少女的美眸有些黯然。為這樣一個影人的逝去,也為她那善感多愁的年歲。
「你說的沒錯,這個人確實很有才華。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所擁有的並非將才,而是那百年難得一遇的帥才。呃,這麼說或許有點玄,但情況確實就是這麼個情況。這點從他投資的電影類型就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前期的槍戰片、還是後期的功夫片和末期的喜劇片,都表現出了他那極強的、超乎所在年代的前瞻性。我甚至敢說,香港電影的日漸沒落,跟這個人的隕落都是有著不可割斷的因果關系的。正是因為有這樣一類敢于跟腐朽的環境、陳舊的模式叫板,又有能力開闢新潮流的另類家伙存在,香港電影才得以風騷一時。坐擁這樣的能力卻選擇了將生命這出活劇草草收場,這他-媽就是無恥的浪費!瑤瑤,你說他要是活著該多好,那樣我至少可以拜托二毛把他約出來,聊個天、喝個茶什麼的,想想就很愜意啊。這本書的最後說他是在九二年夏天的維多利亞港跳海掛的,我了個擦的,你說我十歲那年怎麼就不去香港過暑假,然後在港口遛彎的時候剛巧救下他呢?」王七步由一開始的頭頭是道越說越孩子氣,越說越像是在跟戀人撒嬌,到最後甚至已經開始YY了。
「呵呵,人生本來就是由無數個‘錯過’,無數過‘早知當初’組成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學會珍惜。」李婉瑤把雙手掛在王七步的脖子上,用無限曖-昧的姿勢教育著這個屬于她的可愛的小男人。
「舉個例子?」王七步同樣環抱住李婉瑤,有些挑釁的說道。
「我!」李婉瑤說的沒有任何遲疑,然後可能是擔心王七步再說出一些更加挑釁的話來,就主動的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嗯,這就是少女為這次主動的吻找到的最靠得住的理由。
(ps;有朋友建議我在章節的結尾和讀者說點什麼。好吧,嗯,我想想。呃,沒想到呢。不然就寫圖圖木有小雞-雞好了。可貌似不雅的,怎麼辦呢?推書好不好啊。推薦朋友的《無上仙祖》&《異界風流槍神》,前者的年齡後者的婬-蕩程度就是質量的保障。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