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的會議室里很是沉寂,響著的都是老煙槍吞吐煙霧和手指敲擊實木桌面的聲音。自是沒有節奏的,但此起彼伏際盡是多年積攢下來的默契。
「咳咳咳」清了清嗓子,將手中的香煙捻滅在面前的煙灰缸里,坐在首座的那人才道「都別抻著了,說說吧。葉老已經有了交代,在座各位的意思呢?」
「書記,不管怎麼樣,我認為查一查還是有必要的。畢竟紀委方面也是接到了群眾的反應。查一查即是給群眾一個交代,一樣也是對趙副書記負責嘛。」中央紀委委員,省紀委書記,嶺南省委副書記郭子明放下茶杯含笑道。在這一幕間就造成了兩個近乎于極端的反差,一是文-革時期的老舊茶缸里泡的是當年的特供金駿眉,二是令差不多全嶺南的官員都談之色變的紀委郭書記笑得如春風化雨。
又續上一顆煙,還不到五十歲的常務副省長孫曉丹就道「我也是支持查一查的,但是怎麼查卻還是要再考慮考慮。畢竟在這種事情上書記你是沒有辦法表態的,但是省長卻可以,如果查到一半,或者干脆剛開始查省長就出面干預,到時候不止下面的辦事同志難做、老郭難做,真等鬧到常委會的時候我們大家都會很難做。」作為當年斗爭妥協的產物,在座的每個人都對省長肖華是老趙家一系,最起碼傾向老趙家一系兒心知肚明。
「呵呵,有些事情還勞煩不到肖省長插手,我老聶這麼說可不算犯忌,畢竟分工不同嘛。紀委方面也不用真查,做個樣子就行了,咱們需要的東西我會弄來的。」省軍區司令員聶中華笑著說道。
「老聶,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要由軍區接手?」雖然省去了不少麻煩,但本該由自己負責的事情卻被部隊截胡,郭子明不是很爽皺眉道。
「軍區也不接手。這次的所有行動均由二野十一軍的王七步上校全權負責。雖然我也不知道上校同志要怎麼做,但是他的意思的是我們嶺南只要做好有關涉案人員的接收,和處理上報工作就可以了。」聶中華的解釋差不多讓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比如紀委查人這樣的地方內務跟一個野戰軍的上校有什麼關系?又比如一個區區上校怎麼敢用這種略帶命令的辭令對嶺南軍區的司令,以及相關的如中委這個級別的官員進行溝通?還比如平時在會議上敢跟包括省委書記在內的任何人拍桌子的聶中華怎麼就還接受並傳達了呢?
「王七步同志系王總理的孫子,軍委王總隊長的獨子。十歲那年勝了鄧大人的親衛曹飛,被大人親封為少尉。而後六年五晉,今年堪堪一十六歲。」呷了口茶,了解情況的嶺南省委書記陸致遠為大家解惑。卻也驚了眾人。既然扯出王家,那麼事情其實就已經很明朗了。所以眾人為之驚的,便只能是王七步這個十六歲的上校了。
「十六歲的上校?這,這也太兒戲了吧?」郭子明在震驚中伴著不屑道。十六歲,還沒有他已經上高中的小女兒大呢。
「根本就是鬧劇。」與王家沒有過任何過節的孫曉丹將這話月兌口而出,但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就道「我這是對事不對人,你們心中怕是也有跟我一樣的想法吧?」
其他幾名與會大佬也紛紛點頭,但決計是不會像孫曉丹這樣宣之于口的。
「未必吧。這次的維穩行動就先不說了,就在月前七步還指揮了一次關乎幾十萬群眾安危的緊急行動。因為涉及到國家特級機密,我就含糊些說吧。如果你們家里這個年齡段的兒孫敢于為國家孤身闖龍潭,親上前線殺敵,並且成功為國家阻止了一場如果發生便無可挽回的浩劫話。那麼來我老聶的隊伍,我也給他上校。」這話已經帶上情緒,聶司令員許是一時忘記拍桌子了。話說王七步還真就是那種了解的越多,就越會讓人驚訝敬佩的極品家伙。通過幾年的相處,已經隱隱把王七步當作自家子佷的聶中華自是不能容忍听到別人黑他。
「中華你消消火氣,這事兒不管任誰第一次听到,都會是這個反應。」陸致遠打著哈哈,然後對眾人就道「大人不是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王家那孩子我是沒見過,但是我家老爺子在家里可是常常念那孩子好來的。真的,都快給夸化了。知道早些年我從嶺南回家探親都是什麼待遇嗎?不罵就是夸了。」
當然不會有人懷疑,陸致遠也範不著說著這樣的假話,于是眾人便沉寂下來。似乎每當提及王七步時都會是這樣一波三折的濫俗橋段。不說話的眾人喝著茶、沉默、離席、煙灰缸里未滅的香煙將這次會議的終結點死命的延遲,而桌子上不能帶走的茶水,都余下半杯,尚溫。
同一時刻的香港,民眾的視線焦點已經漸漸的由慘案向越來越好的治安過渡。香港警方公布的資料顯示全港已經有將近一周的時間沒有發生綁架、凶殺、搶劫、等惡性案件,甚至就連每日領取美沙酮的癮君子也開始呈幾何增多。警方經詢問後才得知,如今香港的毒品真的已經很難買到了,沒錢買還可以依靠犯罪來錢,但是沒得賣不戒怎麼辦?自己種罌粟、大麻倒是個辦法,但奈何周期太久了,就算真等得起估計毒癮也就戒了。日落後在街上閑逛的古惑仔看不到了,夜總會冷清到需要老鴇子帶著姑娘們敲著竹板上街「玲玲」拉人的地步(王迪是鋼絲,善意惡搞)。大好季節馬路上人流攢動,可是很多黑道聚集場所門前室內卻連條狗都沒有。
往日放學時間一到,各個中小學門前總會聚集的專門打劫學生錢財、收保護費的古惑仔不見了。這直接導致了白天在學校囂張完,並且揚言要叫人在放學時堵同學的校痞被反被堵在廁所吃了一頓拳腳。平日里同學們集聚的仇恨值爆發出來著實生猛,以至于一周內全港發生的那幾起重傷害案都是發生在學校里的。同時在教育部門的授意下,全港各中小學普遍開展了豐富多樣的以反黑為主題的文藝演出和討論活動,大有將黑社會的根基自校園中連根拔起的威武之勢。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早上起來開始,小商小販們驚奇的發現收保護費的小混混通通不見了。雖然偶爾能在街上看到幾個帶著口罩、墨鏡似是而非的罪惡身影,但是來騷擾生意的,卻是決計沒有的。
幾乎突兀的,紋身店和理發店的生意也火爆了起來,來清洗紋身和把花花綠綠的頭發還原成黑色的人可謂是絡繹不絕。一時間,這兩個行業技師的當期全都排的滿滿的,就像《全程熱戀》里謝霆鋒飾演的冷氣工人那樣,是要搶拍時薪的。
而促成這一情況的根源又是什麼呢?香港警察發言人在某電視台欄目采訪時這樣說道「香港警隊,作為維護每個公民安全的紀律部隊,其首要職責就是打擊罪惡,防止罪惡的發生。」
「嗯,警訓上都這麼說。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記者追問。
「香港警務處的抱負是要維持香港成為世界上其中一個最安全及穩定的社會。而最令我們感到自豪的是我們能夠有效地維持治安和把罪案率保持在低水平。就像現在這樣。香港警隊的工作效率及專業表現一直備受市民推許,而在履行國際警務責任方面,也同樣享譽世界。根據獨立調查所得,百分之八十五的香港市民對香港警察充滿信心,這實在令人鼓舞。作為一個進取的機構,我們會再接再厲,贏取所有市民的信心。」發言人激-情無限道,還配上了揮舞的手臂。
擦掉滿頭黑線的,自然要為收視率考慮的記者只得再三追問道「這麼說吧,現在坊間都要傳言如今香港的治安已經由大陸公安接管。對于黑社會已經采取零容忍的態度。我想公眾一定都很想知道,這樣直接與香港目前法律相沖突的做法,是不是得到香港現政府默許的?」
听到這個問題,發言人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麼職業和從容。而心下的苦笑卻是無人能看到的了。因為記者問的,幾乎一字不差的是在他準備接受訪談之前,上司嚴令交代不允許說的。他真的不是不知道,在電視上背警訓是一件很二-B的事情。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官方發言定是會惹來無數罵娘聲音的。但是,如果不這樣他還能怎麼辦呢?以往其他事件發生後,他在接受采訪時多少還是有些臨場自主權的,可這次……唉,一口濁氣無聲無息的嘆出,就道「采訪就到這里吧。」
中環的室外大屏幕上播放著比平時簡短了很多的警方專訪,沒能吸引更多比平時走的更快、更自信步伐的駐足。步履中散發著一種關于枷鎖除去的灑月兌,于是大家都想著,可以走的快些,再快些。
(好吧,今天還是一更。居多的爛事兒,安不下心來好好寫東西啊。補上,一定補上,不補上的話不說你們,編輯冰瓜都會從電腦里爬出來掐死我的。嗯,如果真的等不及了,一本叫做《鎖唐》的小說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