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董平一起回到興國府,董平讓茜雪兒暫時住在自己的臥室里,說是等天亮以後,再為茜雪兒安排住處。
洗了澡,看看門閂安好,茜雪兒放心的閂好門上床休息,由于玩了一整天,好累,這一覺睡得可真是踏實。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茜雪兒想,好在自己不是這家的兒媳婦,否則,如此惰性,還不早被人家高堂給休了。懶洋洋的穿衣起床,打開房門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心里覺得奇怪了,這董平想是昨夜又和可兒或者別的女子快活去了,睡到現在還不起床,也不安排下人請本姑娘吃早點,都快吃中午飯了吧?好餓呀。
一個小丫頭見茜雪兒起床了,連忙過來侍候茜雪兒洗臉嗽口。
「你家少爺呢?還沒起床嗎?」。
「是,少爺還在可兒姐姐房間休息。」
哇塞,這董平真是不簡單哦,在街上瘋玩了一天,回來還不消停,真是精力旺盛哦。讓小丫頭子帶自己去見董平。原來可兒的房間和董平的臥室緊挨著,出了這門,幾步就到了那個門,輕輕一敲,可兒一臉的憔悴迎了出來,眼圈發黑,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沒來由的,茜雪兒心里一陣不爽,董平這個死烏龜王八蛋,真想給本姑娘大壇子喝醋哦!
「太監哥哥還沒起床嗎?」。茜雪兒開門見山的問道。
可兒眉頭微微一蹙,馬上又做出一副笑臉來,恭恭敬敬的回道︰「是,少爺剛睡安穩不久,可兒先侍候姑娘用膳吧?」
真能折騰哦,這會兒才剛剛睡著。死烏龜王八蛋,等回到二十一世紀,看我怎麼收拾你。
胡亂吃了點東西,肚子填飽以後,心情也跟著好了很多,茜雪兒忍不住問可兒道︰「太監哥哥時常都是這麼晚起床嗎?」。
「不是,少爺日常都要去衙門里點卯的。」可兒略頓了頓,終于忍不住道︰「姑娘為什麼稱我家少爺‘太監哥哥’?很難听的,就叫哥哥不好嗎?」。
茜雪兒听了一愣,忍不住笑道︰「呵呵呵,是他自己讓這麼叫的呀,怎麼,你家少爺並不‘太監’嗎?」。
這姑娘長得如此秀美俏麗,說話怎麼這般粗俗?可兒心里有些瞧不起茜雪兒,但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好淡淡的回答道︰「在可兒眼里,我家少爺非常可愛,可兒以為,除了茜雪兒姑娘,天下所有的女人自是和可兒一樣,都會從心底里愛慕我家少爺的。」
呵呵呵,茜雪兒心里暗笑,乖乖隆個咚,到底是自戀狂的丫頭,和主子一個德行,莫非這自戀狂也是流行病,可以傳染的嗎?
可兒道了聲︰「茜雪兒姑娘請便!」撇下茜雪兒自去照顧她的平少爺,茜雪兒只好一個人百無聊奈的在花園里轉悠,心里好不郁悶。死「風流王子」,只顧了自己風流,竟然忘了昨天約好一起去「游百病」,不行,不能讓他睡得這麼安逸,把他拖起來陪本姑娘春游去。
「砰」的推開房門,茜雪兒風風火火的直接闖進里屋去,眼前的情景,卻讓茜雪兒一愣,只見那董平無比慵懶的靠在可兒身上,由那可兒侍候嬰兒般的,一勺一勺的把燕窩粥喂進嘴里。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茜雪兒突然想吐。我靠,這董平那有一點男兒氣概,還梁山好漢呢,簡直就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再看董平已經收拾得干干淨淨,想來也自然是由丫頭們侍候這廝洗澡更衣,不由更是覺得惡心。
「呔,嘴巴可以掛油瓶了,‘太監哥哥’記著和你的約會,喝完粥就帶你‘游百病’去。」董平一見茜雪兒,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微笑來,身子卻依然靠在可兒身上,動也沒動。
真的很是看不順眼,茜雪兒頓時無名火起,上前幾步,一把奪過可兒手上的粥碗,一手拽著董平的胳膊猛地一下把他拉了起來。
「喂,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呀,吃飯也要讓人喂,惡心死人!」
「茜雪兒姑娘,我們做奴婢的,就是專門侍候爺們兒的,何況,少爺身體有恙,昨天晚上整整燒了一夜,這才剛剛好點,茜雪兒姑娘想也知道,少爺昨天是為誰赤身的凍了幾個小時吧?」可兒對茜雪兒的怨恨終于爆發了,卻還極力忍著,用平和的語氣,不卑不亢的數落著茜雪兒,眸子里早已經含滿了淚水。
「好了,可兒,你們都出去吧。」董平坐直身體,接過粥碗,一邊大口喝粥,一邊說道︰「少爺只是做樣子想讓你們緊張一下,少爺真要那麼孱弱,倒要讓茜雪兒姑娘笑掉大牙了。」
見可兒和小丫頭退了出去,茜雪兒有些內疚的模了模董平的額頭,確實,還是很燙手,想想昨天回家的路上,很大的風,董平擔心凍著茜雪兒,就把斗篷還給茜雪兒披著,自己充好漢道︰「太監哥哥天生的鋼筋鐵骨,不像你們女人這般柔弱。」
宣德門離董平家很遠,由于「上元夜」游玩的人太多,根本打不到車轎,所以,董平就那麼赤身的連續凍了幾個小時。在茜雪兒的心理,好漢自然都是像武松哥哥那樣強壯的漢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又怎麼會在乎凍那麼一小會兒呢。
「太監,董平哥哥,對不起哦,我不知道你病了,所以,昨天晚上都沒來看你一看。」
董平撲哧一聲,一口粥噴出老遠,嗆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你會沒來看我?‘太監哥哥’倒是去看過你,原以為茜雪兒姑娘會等我,等我洗完澡過去,姑娘早把門閂得緊緊地,是為了防我這個‘’吧?」
茜雪兒心里揣度著,這個該死的董平,卻還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在我有所準備,否則……不由飛紅了臉道︰「不好意思哦,我以為,你……」
「以為我喜歡和丫頭混在一起是吧?你看見有幾個公子爺是睡在丫頭房里的?」董平沒好氣的說道︰「好在我娘親陪我爹到東平府任上去了,否則,看到你這樣對待她的寶貝兒子,早就把你給休了。」
「喂,你胡說什麼呀,什麼休不休的,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茜雪兒暗道,我來接近人家,不就是為了成為他的什麼人嗎?覺得自己的愛情好像成了某種交易,茜雪兒一陣心酸,連忙閉上雙眼,忍住淚水,心里卻在抽搐著,沒想到,我茜雪兒淪落到出賣身體,出賣愛情的境地。
「怎麼,因為不是‘太監哥哥’的什麼人,所以不想親近‘太監哥哥’對嗎?」。董平擱下碗,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那麼,想成為我的什麼人嗎?」。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茜雪兒濕漉漉的眼楮直直的盯著董平,聲音有些暗啞的說道︰「我是不是你的什麼人,有沒有名分這並不重要,我要的是,你的眼里只有茜雪兒一個女人,不可以再有別的女人!」
「呵呵呵……」董平大笑起來,把茜雪兒擁進懷里,好不得意的說道︰「原來你這小東西還真是個醋壇子呀,從長垣縣一直吃醋到這里嗎?你見過這天底下哪個男人只為一個女人活著?我可以只愛你一個人,但是,我也得安慰一下那些愛我的女子吧,要不然,那些女子豈不可憐。」
我靠,狂暈!茜雪兒心底里罵道,還真是自戀到不可救藥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天下女人的救世主嗎?你以為女人們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這天底下當然有只為一個女人活著的男人。」茜雪兒神情落寞的說道︰「可惜,不是為我。」
董平一掌推開茜雪兒,怒道︰「你是說武松那廝嗎?你也知道那廝並不是為你活著……」
一語未了,茜雪兒抓住董平的手就是一口——卻沒有真的咬下去,因為她突然發現,董平的手很燙,很燙。
「咬吧,怎麼不咬了?你以前也常常咬那廝嗎?那廝沒教會你愛,卻教會你咬人嗎?」。
是的,董平說的很對,武松哥哥是很好,武松哥哥對愛情也很專一,可惜,人家愛的卻並不是你茜雪兒。
「你還在發燒,你的手很燙,我們還是不要出去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出去玩兒好嗎?」。茜雪兒覺得自己剎那間成熟了很多,連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像以前的自己,顯得那麼的成熟而又淡定。
「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必須做到。」董平披上斗篷,嘴角一勾,笑道︰「何況,這點小病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會好的,你不用擔心。」
茜雪兒听到「我答應你的事,我必須做到」。心中又是一動。想起武松哥哥說過的話︰「我會記住這個承諾,不論是什麼事,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答應你。」
看來,武松和董平,這兩個所謂的好漢,都很看重自己的承諾,只是,茜雪兒想要的承諾,他們卻給不起——茜雪兒想要武松哥哥的愛情,武松哥哥的愛情卻早已經送給了別人;茜雪兒想要董平的專一,董平卻以世上女子的仰慕為自戀的資本。除了這兩樣,其他的承諾,對茜雪兒來講,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我很累,真的,昨天玩的太瘋狂了,我們去你房里歇著,說說話好不好?」
「是在心疼我嗎?」。董平眼里的笑意越來越濃,孩子氣的伸出手來道︰「走吧,‘太監哥哥’沒你想得那麼孱弱。這樣吧,如果真的不想走遠,我們就去大相國寺,把你的東西取過來,你總得向大和尚道個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