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見武松手中提溜著一個布偶女圭女圭,暗自揣度,這該是茜雪兒姑娘留給情郎的愛情信物吧,好可愛的小布偶哦,只是可惜,上面已經沾上了血跡。
「武松公子如此胸襟,難怪要讓茜雪兒姑娘念念不忘了。」可兒目送董平走遠,轉過身來對武松福了一福,舉止十分端莊的說道︰「武公子,可兒替我家少爺向公子道歉了,只因為我家少爺甚是喜歡茜雪兒姑娘,遭到茜雪兒姑娘拒絕後,心里難受,或許,也是對公子您心存羨慕,這才……」
是嗎?原來吸血鬼並不喜歡這個有錢人家的美男子。這也許正是武松潛意識里想要的結果,心中自然就大爽,武松情不自禁的一提嘴角,故作輕松的笑問道︰「姑娘說什麼?我兄弟,哦,茜雪兒姑娘沒有嫁給董虞侯做娘子嗎?」。
「是的,茜雪兒姑娘像是對武公子產生了誤會,據少爺說,他是擔心茜雪兒姑娘住在寺院里不方便,這才接來我家居住,可是,茜雪兒姑娘似乎對武爺用情頗深,連睡夢里也在哭喊著公子的名字,哦,公子姓武諱松對吧?後來,是奴家一時無心,把茜雪兒姑娘珍藏的武公子的舊襪子扔掉,引起紛爭,結果,被我家少爺發現了茜雪兒姑娘的心事,想是妒恨至極,一時意氣用事,終于導致兩人反目。至于茜雪兒姑娘離開這里以後去了哪里,我們卻是並不知道。」
可兒這一番說道,卻也是用心良苦,眼見平少爺今天的異常舉止,冰雪聰明的可兒又哪能不曉得原因,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可兒不想看到自己的平少爺為情所困,為情所苦,所以,暗暗希望,武松公子早點和茜雪兒言歸于好,以斷絕平少爺心中的念頭。
武松微微合上雙眼,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真是太好了,吸血鬼並不喜歡那個董公子,吸血鬼心里仍然想著哥哥。
「謝謝姑娘實言相告,武松別過。」
忍著胸部的疼痛,武松步履蹣跚的離開董平府邸,一路走,心里一路嘀咕著,吸血鬼,你去了哪里?
無法排遣對茜雪兒的思念,又理不出一個解決眼前混亂的辦法,武松下意識的來到街邊的一家酒肆,剛找了一副座頭坐下,肩膀上吃了重重一拍,反射性的抬手扣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翻腕,閃電般的將身後突襲的人甩了出去,半空中,只听見一個小廝的聲音笑道︰「武爺如果不介意,小乙來陪你喝幾杯如何?呵呵呵,猶記得大名府‘陽春白雪’歌舞坊,武爺豪氣沖天,是何等英姿颯爽,今天氣色可是不大對勁兒呀。」
說話的小廝于空中順勢一個燕子小翻落地,好不頑皮的一擠眼楮,然後,嬉皮笑臉的在武松對面入座。
武松抬眼一瞥,見是一個半大的陌生的小廝,就沒精打采的說道︰「小哥兒既然認識武松,就坐下一起喝一杯吧,敢問如何稱呼?」
「在下燕小乙,陪主人‘玉麒麟’盧員外在京都打理一樁生意。小乙在大名府見過武爺,武爺的醉八仙讓小乙看著眼熱,若非我家主人阻攔,那天小乙就上去和武爺切磋去了。」
「原來小乙哥是來找武松比劃拳腳的。」武松微微側過頭去,嘴角一提,苦笑道︰「武松今天只想被打,卻沒有打斗的興趣。小乙哥若是高興,倒可以拿武松練練拳腳。」
「武爺到底遇到甚事?小乙剛從興國府路過,眼見得武爺被打得不輕,這才一路跟來。武爺的傷沒甚大礙吧?」
武松見這小廝不過和自己一面之緣,就如此關心自己,心里不由一熱,彼此的距離頓時靠近了許多,平時並不健談的武松,此刻卻只想對人傾訴心思,一吐心中的郁悶。
武松十分慵懶的斜靠在椅子上,微眯著雙眼對燕小乙笑道︰「小乙哥想必記得拍下這個布偶女圭女圭的姑娘吧?」
「那小哥兒是個姑娘嗎?」。小乙好奇的問。從武松手上接過女圭女圭把弄著玩兒,突然,大笑起來說道︰「馨兒小姐當時唯恐她爹爹把她許配給那個小哥兒,呵呵呵,沒想到那個美貌的小哥兒卻是個姑娘。」
「武松卻是十分想娶那個姑娘為妻,可是……」武松又是苦苦一笑,伸手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可是,武松卻不知道那個姑娘去了哪里。」
「原來武爺是為了這個才去求那董大人的,呵呵,武爺可真是找對人了」
「怎麼說?」
「武爺自然不知道,那董大人也正在為茜雪兒姑娘的下落心煩,前天我家主人和董大人在醉月樓飲酒,董大人喝高了,小乙送他回家,他卻暈暈乎乎的拉住小乙追問,要小乙告訴他,茜雪兒姑娘在那里。」燕青說著,把手中的女圭女圭拋還給武松,自己斟滿酒豪飲起來。
「我知道,我已經知道董虞侯也並不知道我兄弟在哪里。」武松神色落寞的道︰「這一切都怨武松太愚笨,武松真的很厭惡自己……」
「呵呵呵……」燕小乙一邊笑,一邊舉起酒碗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小乙卻是很欽佩哥哥的行事,小乙願與哥哥結為異姓兄弟,不知哥哥心下如何?」
武松對燕青一見如故,並且很是喜歡這小哥兒的膽略和風度,听得燕小乙如此一說,立刻坐直了身子,雙手舉起酒碗道︰「好哥哥和兄弟以酒為盟,結為生死兄弟,干了這碗。」
燕小乙年序為幼,自然伏地對武松拜了三拜,然後說道︰「兄弟還有一事相告,但願能為哥哥解除心中的憂愁。」
「兄弟請起,哥哥今天身體欠佳,不能陪兄弟多喝,兄弟且放懷吧,哥哥陪你說話。」武松還了一禮,頗為欣賞的對小乙說道。
燕青回到座位上,笑吟吟地對武松說道︰「兄弟曾在‘醉風月’客棧遇到過茜雪兒姑娘,今日去董府,本是要向董大人告知消息的,卻正好听到哥哥與那丫頭的對話,小乙這才知道,哥哥和茜雪兒姑娘才是有情人……」
燕小乙話未說完,武松急忙從兜里取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拽住燕小乙的胳膊道︰「兄弟,快帶哥哥去找茜雪兒姑娘。」
「哥哥且慢,小乙已經向店小二打探清楚,茜雪兒嫂嫂已是回清河縣了。」
吸血鬼回清河縣了?武松心里頓時激動不已。吸血鬼,哥哥就知道,你不會忘記哥哥,你還想著哥哥,對吧?你是回清河縣找哥哥去的嗎?武松鼻子突然發酸,忙偏過頭去,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角,深吸一口氣,讓心情平靜下來,這才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對燕小乙說道︰「謝謝兄弟的消息,看來武松今天這頓打沒有白挨……」
武松一激動,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胸部的陣痛,使武松的臉越顯蒼白。嘴里一甜,連忙把一口熱血咽下肚里去。
武松接著說道︰「清河縣是哥哥的老家,吸血鬼想必是回家找哥哥去了。」
「這樣最好。」燕小乙見武松臉色蒼白,有些擔心的問道︰「哥哥的傷真的不要緊嗎?」。
「兄弟放心,哥哥沒事。」武松說著,突然若有所思的問道︰「兄弟的主人既是祖居大名府,又是當地有名的鄉紳,想必,應該和歐陽府上有些來往吧?不知道兄弟和歐陽馨兒姑娘是否熟悉?」
「我家主人和他們時常走動,小乙自然也不陌生。」
「既是這樣,哥哥還有一事相托。」武松一邊說著,一邊取下手指上的碧玉指環,拿在手上端詳著,笑道︰「哥哥愚鈍,一直不知道小兄弟是個女子,所以,就接了歐陽小姐的碧玉指環,準備替兄弟作伐成就一段姻緣,呵呵呵,如今只好請小乙兄弟幫哥哥退還這枚指環,並向歐陽小姐解釋清楚。卻是有勞兄弟了。」
「哥哥放心,正好我家主人明天就要返回大名府,兄弟回去後立刻就幫哥哥了結此事。」
武松頗為欣賞的盯著燕小乙,忍不住又笑道︰「哥哥以前總在責罵吸血鬼,覺得他太喜歡耍無賴,沒有男人氣概,心里一直想著武松的兄弟,就應當像燕青兄弟這樣,雖是年幼,卻也是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是以,沒少給她罪受,呵呵呵,可是吸血鬼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子,原就嬌弱了許多,一時把吸血鬼逼得急了,她就耍無賴哭哭啼啼的,說哥哥欺負她,非得咬哥哥的手才肯罷休……」
武松說著,又想起在廨宇里,被茜雪兒抱住脖子撒嬌的情景,嘴唇邊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濃濃的笑意來,待發現燕小乙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听得入迷,一種被人窺破心事的難堪,令武松倏然紅了臉,訕訕的解釋道︰「吸血鬼無賴起來,真的很是難纏,武松常常被她消遣的哭笑不得……」
「呵呵呵……」燕小乙見武松發窘的樣子,忍禁不住笑出聲來,狡黠的一撇嘴做了個鬼臉,調侃武松道︰「哥哥是怕兄弟說哥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吧?哥哥放心,你和嫂嫂的事情兄弟只做沒有听見,哥哥也無需擔心紅了臉,兄弟知道,哥哥臉紅,自是因為喝多了酒,呵呵呵……」
武松听到燕小乙這一番調侃,更是啼笑皆非,慵懶的一側身倚在椅背上,斜乜著燕小乙,無可奈何地一提嘴角,好心情的笑罵道︰「你這小東西,比吸血鬼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哥哥出糗很開心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