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成了國家公務員,捕凶輯盜,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公務,加上武二爺最是敬業,自然是沒有時間老是陪著茜雪兒,茜雪兒每日睡到太陽曬糊了才起床,眼睜睜看著金蓮嫂嫂里里外外的忙活,又幫不上忙,白吃飽兒,未免有點難為情,就干脆去集市上找武大哥,怎麼著也能幫著吆喝幾聲,幫助武大哥賣炊餅。
沒找著武大哥,卻听到獅子橋頭有人在說山東快書,只听得一聲「當哩個當」,竹板一陣霹靂巴拉響,說書的字正腔圓的道白︰「話說這打虎英雄武二郎,一腳踢在猛虎肚子上,老虎掉轉頭,張開血盆大嘴就咬武二郎,武松一見著了急,大叫一聲,停」說書的又是一陣竹板響,賣了一個關子道︰「有道是,英雄好漢有話說,各位客官,要知二郎說的啥,嘿嘿,打賞之後听分解。」
茜雪兒听了心里暗暗發笑,這不就是那天幫自己打竹板的說書先生嗎?這人倒還真的有經濟頭腦,知道用武松哥哥的大名賺元寶,呵呵呵,說的還怪有意思的,且听他繼續往下說。
那說書的先生托著盤子收了一回錢,又回到書案前,竹板一揚,笑吟吟的接著說道︰「二郎我還是童子身,家中沒有小娘子,所以呀,這襪子髒了沒人洗,味道臭的沒法聞,且等我洗干淨了再來敬山神……」
听書的一陣大笑,有人調侃道︰「趙先兒,你當心武二爺用那臭襪子塞住你的嘴,呵呵呵,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有小娘子?」
那趙先兒嘻嘻一笑,回敬道︰「小人也是投人所好,不信你回家問問你家小娘子,是不是希望武二爺還是童子身?」
話未說完,趙先兒身上就接連挨了幾下打,不過,打過去的可都是淳熙元寶。
茜雪兒忍俊不住也是一陣大笑,心中靈機一動,走過去對趙先兒嘀咕了幾句。趙先兒會意的一笑,接著說道︰「各位各位,這位小哥兒想必大家都知道,正是打虎英雄的小兄弟,人家手中可是握著武二爺穿過的臭襪子,呵呵呵,您問那又怎麼樣?」趙先兒一揚竹板打得那叫歡呀,眼楮一擠好不得意的說道︰「武二爺的襪子最神奇,壓災鎮邪有奇跡,小娘子要想生個兒子像武松,就抱著襪子做美夢,一夢寶貝長得像武爺,英俊瀟灑人人愛,二夢寶貝體格像武爺,健康強壯少病災,三夢寶貝藝高膽氣壯,上山打得虎,下海擒得龍……」
那趙先兒話沒說完,茜雪兒就已經被人圍住了,立刻就有人搶著購買武二爺的臭襪子。茜雪兒心里一盤算,武松哥哥的襪子倒真不少,光上次在大名府沒拍賣出去的就有十來雙。心里估模著,價錢叫高了怕沒人買,試著出了一個自認為合適的價錢道︰「五兩銀子一雙,想要的跟我來。」
茜雪兒領路在前邊走著,由于後面跟著的人一路做廣告,所以,跟著的人越來越多,等到了武松住處,襪子早已成了供不應求之勢。
見武松去衙門點卯未在家,茜雪兒好不開心,馬上把所有的十幾雙襪子拿出來,包括那雙扔在床腳未洗的,瞬間工夫,就賣了一個干干淨淨。
買到襪子的人喜笑顏開的捧著襪子回家去,沒買到的跟在茜雪兒身後不願走,一個勁的讓再找找看。茜雪兒被逼的沒了主意,突然又是靈機一動道︰「哎呀,我嫂嫂倒是還收藏著我家二哥小時候的舊襪子,只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讓給你們,因為我嫂嫂也正準備生養小孩子。」
「小公子幫著勸勸你家嫂嫂,好歹你家二爺腳上每天都有襪子換下來,就把那些襪子分給我等,我們加倍付銀子就是了。」一個婆子說道,其他人立刻應和。
茜雪兒心里暗暗發笑道︰「對不起各位了,嫂嫂那里的襪子卻是我家大哥穿過的,武大哥腳小,充作小武松的襪子,倒是正好說得過去。」
于是,一行人又跟著茜雪兒,浩浩蕩蕩的向武大郎家里走去。
到了武大哥家門口,茜雪兒讓大家在門外等候,自己先進去和嫂嫂商量。
潘金蓮一听茜雪兒的餿主意,饒是拼命忍著,也不由笑的花枝亂顫,倒也並不介意把那些襪子拿出來,遞給茜雪兒時,忍不住又是一陣好笑。
十來雙襪子,新的、舊的、指頭頂了一個洞的,統統賣了出去,一共收得百十兩銀子,潘金蓮手捧著銀子,有些心虛的問道︰「若是這些人的娘子拿了大郎穿過的襪子,生的孩子……」
茜雪兒知道潘金蓮的擔心,笑著安慰道︰「嫂嫂放心,哪有看一眼襪子就能生出一樣的孩子的道理,要真是那樣,那天二哥在大街上被全城的女人看了,到明年春天,這陽谷縣的大街小巷里,還不得跑出一大推小武松來?」
或許是茜雪兒的話真的很好笑,潘金蓮早又「噗嗤」一聲,直笑得肚子疼,蹬在地上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著茜雪兒道︰「小叔叔出得好主意,那些娘子們若是知道自己夢錯了大郎,還不得氣的把小叔叔罵死,呵呵呵……」
見潘金蓮如此開心,茜雪兒心里也十分高興,忙從口袋里取出那賣襪子的幾十兩銀子來,得意洋洋的交給嫂嫂,茜雪兒提醒道︰「二哥的襪子全被吸血鬼賣光了,嫂嫂趕著做幾雙吧,要不然,哥哥明天沒了襪子換,又會責罵吸血鬼了。」
說來也真是巧了,那買襪子的人里有一個婆子,正好就是西門慶的八姨娘的老娘,因為女兒嫁給西門慶以後,並沒生養,就巴巴的拿了武松的襪子來看望女兒。偏她買的襪子就是那雙沒顧得洗的,為了強化效果,那臭味自是不可以洗掉。
八姨娘听了娘親的話,就把襪子帶在身邊,沒曾想吃飯的時候,被七姨娘媚兒鼻子靈,聞出了異味,就惡心道︰「這屋里怎麼有臭襪子的味道?」
于是一群無聊到極點的姨娘們,就循著味道找到八姨娘的懷里來,探手取出來一看,卻是一雙男人的棉布襪子。那八姨娘仗著自己娘家就在本縣,家里又頗有幾個銀子,平時行事未免跋扈了點,早惹得其他幾個姨娘們妒恨,這會兒哪里肯放過短去。
「哎呀喂,真看不出來,春嬌妹妹越來越出息了,連外面男人的臭襪子也帶進家來了。」媚兒先就不依不饒的嚷嚷道。
「不會吧?還真是一雙粗棉布襪子,媚兒姐姐別瞎說,等大官人回家問問,是不是大官人綢緞襪子穿了不舒服,改穿粗布襪子了。」十姨娘菲兒哪肯落後,馬上就來落井下石。
八姨娘立刻飛紅了臉不依道︰「你們瞎嚼什麼舌根,也不怕死了下割舌地獄我春嬌眼中除了大官人,更無他人。這雙襪子是打虎英雄武二爺穿過的襪子,相傳可以壓災闢邪,生的孩子像武二爺一樣健壯,天生神力,打得老虎。」
其他姨娘一听,感情這臭襪子還是聖物,心里哪能不動,就變了口氣,追著八姨娘道︰「既是如此,春嬌妹妹和你母親親說說,再去買幾雙來,也好大家壓災闢邪,保佑生的小哥兒,個個都像打虎英雄一樣,無病無災,健健康康。」
那十姨娘菲兒本就年幼,難免小孩子天性,這會兒早一把奪過襪子來,仔細端詳著,大驚小怪的說道︰「老天爺,這襪子比咱們爺的襪子還要大,想是這武二爺個子比大官人還要高壯,難怪打得那只老虎。」
「嘻嘻嘻……」九姨娘捂著嘴笑著打趣道︰「菲兒妹妹好不害羞,背了大官人想著別的男人,看大官人回家不打你屁屁。」
「好你個小狐狸,自己心里想著人家,卻來敲打菲兒,看我不撕了你這張臭嘴。」菲兒惡狠狠地說著,作勢要去撕九姨娘的櫻桃小嘴,嚇得九姨娘尖叫一聲,扔了手中的筷子,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和十姨娘菲兒捉起了迷藏。
其他姨娘紛紛助陣,有幫菲兒的,有幫小狐狸的,一時間鬧翻了天,筷子、勺子、酒杯子踫得東倒西歪,媚兒偏又別出心裁的夾了魚肉去塞那些說葷話的嘴,是以,不過一會兒工夫,滿桌子的酒菜就被攪得亂七八糟,直淋得滿桌子,滿地都是湯湯水水。
大娘子坐在首席上,臉上早已經沒了平時的淡定與安詳,顏色一時青,一時黃,一時紅,一時白,咬牙切齒的看著這幫不知廉恥的小yin婦,眼楮就像要冒出火來。
「夠了」大娘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顫抖著手指,指著猶自止不住笑的姨娘們,早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這才憋出一句話道︰「你們,你們,你們這些小蹄子,是不想在這宅子里過了嗎?好,好,我成全你們,放你們出去,放你們去找什麼打虎英雄去,放你們去和十一姨娘做一處……都是些不知好歹的jian貨」
要知道,這大娘出身于望族,習慣了顯示高貴,平日里說起話來,何其溫文爾雅,如今粗話月兌口而出,倒叫眾姨娘們吃了一大驚,眾人面面相覷,待反應過來,不由雙膝發軟,齊刷刷的矮了半截,跪在地上,哪里還敢發出半點聲音來,大堂里,頓時寂靜無聲,只有倒在桌子上的酒壺,還在不停地流淌著美酒,然後,那酒從桌子上一滴一滴的,嘀嗒著,敲打著地面,直敲得西門慶的這群小妾們,個個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