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雨,給爺倒酒。」岳雲峰拿起桌上的酒杯湊到唇邊,卻發現杯里已是空空如也,一氣之下,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擲,對著跟班小廝如雨大喝了一聲。岳雲峰在得知陳氏不但不讓他得到葉雪梅還決意要把她弄出岳府後,心情郁悶到了極點,接連兩日都賴在這個如意酒樓他常呆的包間里喝悶酒。
「我就說是岳家二少爺的聲音嘛。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為的是什麼事呀?」卓文才笑眯眯地推門走了進來,一條腿踏在岳雲峰身旁的圓凳上,支著身子望著他,忽然看到了他發際上的那塊淤青,不由打趣道,「是不是被哪個美娘子給砸了,心情郁悶才躲到這兒喝悶酒來了?」卓文才一向與岳雲峰臭味相投,時不時地便會聚在一塊吃喝玩樂,他們之間談論得最多的也就是女人了。
「別提了。」岳雲峰舉起手在空中揮了一下,眯著眼生氣地說道。
「還真是這樣啊。」卓文才沒想到自己隨意一說還真說對了,不由看著岳雲峰大笑。
「你呢?這麼多天沒見到你的面兒,你去哪里了?」岳雲峰醉眼朦朧地湊向卓文才,嘴里不停地往外噴著酒氣,卓文才連忙捂著鼻子身子往後仰了仰。
「我呀,前段時間也像你一樣郁悶,不過現在不了。」卓文才放下腿一坐在了凳子上,臉上難抑興奮之色,「告訴你吧,我剛從外地得了一個美人叫依兒的,那柔弱溫順的性兒,哎喲,能讓你魂兒都丟了。」因為沒有得到葉雪梅而氣憤惱怒了幾日的卓文才,在卓威為他弄來了這麼個人兒後,終于轉怒為喜。雖然那人的容貌比葉雪梅差些,但也是難尋的,況她那柔順的性兒,是他極為喜歡的。一時的新鮮,倒也讓卓文才暫時拋下了葉雪梅的事兒。
不過,在看到岳雲峰時,卓文才忍不住又想起了進到岳府的葉雪梅,他倒要知道知道她在一個落魄少爺身邊能混出個什麼名堂。
「哎,那個葉雪梅在你們府里怎麼樣?那麼美的一個人你就不惦記?」卓文才主動湊到岳雲峰面前,看著他問。
「別提了。」岳雲峰沮喪地又一揮手。提起葉雪梅他就難過,眼睜睜地看著那麼一個天仙一樣的人兒就那麼放著,他卻得不到,就好像餓極的狐狸盯著烏鴉嘴里的那塊肉,能不垂涎欲滴麼?
「這對付女人哪,還是要強硬才好。」卓文才似笑非笑、若有所指地望向岳雲峰。一想起葉雪梅寧願給岳雲痕那個落魄的病少爺做妾,也不依了他,他就氣憤。他從不喜吃別人吃過的東西,但他看得出岳雲峰有那個意思,他是個吃不得虧、有仇必報的人,他要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幫他解那心頭之恨。
「怎麼個強硬法?」岳雲峰晃著腦袋問向卓文才,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本來就是個強硬霸道的人,何需再來說這些廢話。只是他的強硬好像嚇唬不了她,她竟然試圖與自己對抗。
「我可是得出了個經驗,這強硬也得用巧勁兒。」卓文才老成地向岳雲峰說著自己的經驗之談。這也確實是他剛得的經驗,因為葉雪梅的事,他得了經驗,便讓卓威直接去依兒家里硬搶,誰知她的父親和舅舅拼死不從,最後硬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卓威他們。最後他想了個法子,連夜從她家里把她偷了出來,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飯,那依兒也再不像從前那樣鬧了,由著他想怎樣便怎樣。
看著岳雲峰兩眼放光,卓文才有深意地笑著,把嘴湊到了他的耳邊,直听得岳雲峰兩眼迷離點頭不止。
***
在岳雲痕接管鋪子辦各種交結的時候,葉雪梅仔細觀察了一番珠花鋪的布局、陳貨及人流等。珠花鋪里賣的是一些普通的頭花,由絨布或是珠子扎成。大半天的時間,鋪子里依然沒有一個客人進出,這比葉雪梅想像的還要淒慘。不過,仔細分析一下又覺得這些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兒。
店鋪小而窄本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兒,偏偏這里的頭花又是些陳年舊貨,不但花樣老舊、色彩單一,有些擺在台面兒上的頭花竟然已經褪了色,就是有人尋到了這兒,看到這樣的東西也是不願意買的。再看一看這店里的唯一的一個人兒——掌櫃兼伙計,一副無精打采的猥瑣樣兒,哪里像是在這兒做買賣,倒像是坐在快死之人面前為人守死。
當初岳家在這兒開個珠花鋪就是因為它太小不適合做其它買賣又難以租出去,便弄了這麼個小本的買賣,有得賺更好,沒得賺也沒多大關系,大不了往里貼點本錢和伙計的工錢,對于岳家這麼個大戶來說,這點錢並不算什麼。岳家那麼多鋪子,岳老爺哪里有閑工夫關心這珠花鋪如何多盈利。
可是到了岳雲痕手上就不同了,他沒有老本往里貼,更要指著它讓自己有經濟獨立的能力,還能向岳老爺證明他有經商的才能,這珠花鋪在他手里只能賺不能賠。所以,目前最為急切地便是要好好酌磨一下,如何讓這兒紅火起來。
兩人回到岳府時,已是掌燈時分。第一次,岳雲痕沒有刻意地躲避,而是讓如婷把晚飯擺在了葉雪梅的房里。晚飯過後,他還要問一問葉雪梅對珠花鋪的意見。
葉雪梅手托著下巴出神地盯著油燈上的紗罩,眉頭微微蹙著,昏黃的燈光映得她那不俗的容顏更多了幾分迷蒙感。從沒看到過燈光下的葉雪梅的岳雲痕情不自禁地看了許久才恍然發覺自己的失禮,微微正了正身子,才輕輕地打斷葉雪梅的思緒︰「你覺得這珠花鋪虧本的原因有哪些?」
「小、舊、單一」葉雪梅朱紅誘人的雙唇中緩緩地飄出幾個字,岳雲痕努力地控制著,才把雙眼從那片朱紅上移開。
「光改變這些有盈利的可能嗎?」。岳雲痕弱弱地問著,對于葉雪梅說出的幾點,他深有同感,但對于如何改進,他卻一點主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