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一時粗心,竟然忘了更新。
望著如姍漸漸遠去的不滿背影,葉雪梅自幾上端起如婷剛泡好的茶,輕輕地啜了一口。
「剛才大少爺是故意的?」望了一眼岳雲痕平靜的臉龐,葉雪梅又輕抿了一口茶。
「嗯。」岳雲痕湊向碗邊的唇頓了頓,微微一頷首。
「大少爺也知道茶有問題?」葉雪梅放下手中的茶碗,直直地看向他。懷疑得到證實,壓下心中的氣憤,她有些好奇他是怎麼看出異樣來的。
「嗯。」岳雲痕雙眉微微皺起,雙目投向門外,似是在看著院前的那一片竹子,又似是在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沉默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緩緩地對著葉雪梅開口,「如姍每次給我喝的茶中,都有一種罕見的毒物,名為無形。這種淺綠色的粉末只有溶在水里才能發揮藥效,而泡在茶里效果猶佳。它只會使茶的顏色稍稍深些,湊在唇邊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異香,不知真相的人根本看不出來,會以為是茶自身的特色。人若長期食之,體內便會慢慢地毒素積聚,達到一定的程度時,身體會逐漸地衰弱,最終導致臥床不起,甚者還會身亡。」
葉雪梅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岳雲痕遭受如此迫害還能長時間地坦然處之,對如姍竟然始終是一個態度。這不得不令她再次對他刮目相看,再次欽佩他的忍耐力與包容心。
沉默半晌她才記起第一天入府時岳雲痕喝完茶後的異樣行為,她急急地追問道︰「所以每次大少爺都是喝下一口打發走如姍,然後又跑到房里偷偷地吐掉?」
岳雲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徐徐道︰「起初我並未發現,像平日一樣喝著她為我泡的茶。直到一向身體尚好的我反復地發病時,我才起了疑心。好長一段時間的觀察與排查後,我才懷疑到如姍泡的茶上面去。」
「既是罕見之物,那大少爺又是如何知道這藥物的名稱為無形的呢?」葉雪梅輕輕地問了一句。岳家並不經營藥材,岳雲痕又是個不常出門之人,對于這種罕見藥物應該是一無所知才是。可他對無形似乎甚為了解,連它的特性都模得一清二楚。
「那多虧了王大夫,因為覺得有異樣,我便偷偷地把如姍泡的茶拿去給王大夫看,正好那天他府里來了一位異域的朋友,對毒物特別是這個無形之毒深有研究。只一聞過,他便斷定那是無形特有的香味。」葉雪梅一直是驚詫的表情,岳雲痕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波動的痕跡,他的手甚至還難得悠閑地撫弄著碗蓋。這麼長的時間,對于藥物的訝異感和對用藥之人該有的情緒,即使再強烈,也早已在歲月的磨礪中慢慢地消逝了。
「大少爺既然飲用了一段時間,那身體豈不是已經受到了影響?」再看一眼岳雲痕蒼白的臉色,葉雪梅的擔憂深了幾分,甚至頭一次在心里暗罵著下毒的如姍。就憑她在這兒的這段日子,她也看出岳雲痕待她並不薄,她不是還對他有意嗎?怎麼能下得了這樣的手呢?
「無礙。好在剛開始,茶里的量並不多,再加之王大夫的朋友給了我一包解藥,我體內的毒素已清除,身體並無大礙。」岳雲痕平靜的話語過後,葉雪梅不自覺地輕輕舒了一口氣。
「那大少爺這臉色?」葉雪梅更加不解,既然已無大礙,他又已經覺察出問題並未飲用如姍送來的茶,為何還是這樣一副病態且每隔一段時間又會發作呢?難道他是裝的?又或者他還有其他的暗疾?
「一物生一物,一物克一物,世上的萬物總是相生相克。有此一物的存在,必然還有能克制它的另一物存在。」岳雲痕的臉上慢慢地顯出幾分慶幸,「巧的是,王大夫的那位朋友不但有解藥,還剛好研制出了一味名為幻影的藥物。服下之後,可以讓人產生跟服下無形後一樣的癥狀,除了致人臉色蒼白外,倒還未見其他的害處。」
「是藥三分毒,大少爺既然早已知道,為何還要容她這樣做?為什麼不早些揭穿了她?」听到這兒,葉雪梅竟覺得滿腔的怒火都被勾了出來,有如姍對自己下藥的氣憤,也有她害得岳雲痕如此的怨恨,一時摻雜在一起,竟分不出孰輕孰重,哪種成分多了。
「你我都明白,這絕不是如姍自己的主意,而且你也知道如姍對我……」岳雲痕看向葉雪梅的眼中隱隱地含著幾分歉意,頓了一下後他又繼續道,「我猜想如姍並不知道此藥真正的害處,她一定是受了他人的盅惑。而且,我原想著借此來蒙蔽陳氏,讓她以為我中了她的計,也免得她再生出其他想法和主意來。等到大考過後,我便悄悄地隱居他處。」
「原來大少爺一切都看得很透,以前倒是我……」葉雪梅以前還以為岳雲痕善良太過,只知道抱著一個讀書出頭的信念過活,對于自己所處的環境並不完全了解,。原來他竟是對一切都看得很透,而且還已經為自己留好了以後的退路。倒是自己自作聰明,在他面前饒舌了。
「我所設想的始終是理想化的,是你讓我正視到了他們最最丑惡的一面。」岳雲痕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一向和軟的臉上剛毅之色漸增,眸中堅定的目光逐漸收攏。
「既然如姍並不覺得無形是劇毒,難道她在我的茶里下的還會是這種藥?」葉雪梅眉頭微微一動,覺得岳雲痕剛才的說法有些說不通。她與如姍之間的矛盾已經越來越深了,既是想害她,又豈會用一些她認為沒什麼害處的藥物?
「當然不是,你看。」岳雲痕搖了搖頭,又自袖中取出一張被燒掉了一半的小紙條,遞到葉雪梅的面前。
「這是什麼?」葉雪梅接過後,舉在手上端詳了一陣,卻始終看不透是什麼東西。
「這里面包著的便是如姍倒在你茶碗里的粉末。如婷看她鬼鬼祟祟便跟在她的後面,偷看到了一切。這便是如婷自爐中偷搶出來的。」岳雲痕看著葉雪梅手上的那小半截紙,心中有些從未有過的異樣的感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微微有了一絲波動。
「我原本以為她本性還是善良的,現在她竟然動了這樣的心思,那我便不能再留下她。」岳雲痕果斷的話語可以看出他是徹底想把如姍趕出雲楓閣了,只是他突然下這樣的決心,其中的原因恐怕連他自己都有些說不太清楚。
葉雪梅並沒有問岳雲痕是什麼時候知道如姍下了毒的,也沒有問這紙條是什麼時候到他手上的。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岳雲痕的睿智。他不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感知,只是他埋在了自己的心底。這樣的他讓她陡然有了倚靠感。
「若是要把她弄出去,還得找個讓陳氏信服的理由才行。」葉雪梅收起臉上的淺笑,認真地對岳雲痕說道。陳氏在雲楓閣布下的暗樁,她和岳雲痕都清楚得很,如今也是時候一一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