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卓文才帶著自己新得的美妾柔兒轉了一圈正要走到湖面上訂好的亭子里去,卻見一個男孩喘著氣跑到他的的跟前,稚氣地道︰「這位公子爺可是卓二公子?」
「去去去,一個小屁孩跑來搗什麼亂。」卓威上前就要把那小孩推開,那小孩卻極機靈,忙把手中的信封舉了起來,大聲道,「我是幫人送信給卓二公子的,那人還說有賞錢呢。」
「哦?」卓文才只略一皺眉頭,卓武便忙上前一把接過小男孩手上的信,輕輕地遞到卓文才的手上。卓文才疑惑地接過信封,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密信二字,便背過眾人,輕輕地拆開,卻見信紙上面只工工整整地寫了八個字︰灩南橋上,有事相商。
「那人可說了卓二少爺是個極大方的人,一定不會少了賞錢的。」小男孩一心等著領賞錢,卻見卓文才只顧著看信,看完信後又站在那兒發呆,便有些著急。
「賞他百文錢。」卓文才不耐煩地對著卓武擺了擺手,那小男孩听了,心想那姐姐說的果然沒錯,這人大方得很,今天倒是好運氣,踫到這樣的好事兒,定要去買些好東西孝敬孝敬苦命的娘。于是才接過錢便一溜煙地跑去買東西了,待卓文才想起問一問是誰讓他送的,已是找不到人了。
「你們先陪著柔姨娘進去,我去去就來。」卓文才拿著信端詳了一陣,一時猜不透是誰給自己寫了這樣廖廖幾字的信,又怕真是哪位朋友有要事找自己,想了想,還是對著卓威卓武吩咐了一番,獨自一人順著天月湖往那西南方向的灩南橋走去。
這天月湖很大,很早以前原本是自北向南傍城而過的,後來慢慢地在西南方向又形成了一片小湖,往灩城的東面方向漸漸地凹進去了一些,竟把一部分城南之地與灩城隔開了去。為了方便民眾出行,幾年前官府出資修建了這座可供兩輛馬車並排行駛的石拱橋。
卓文才踱到橋上,四下一張望,卻連個人影都沒有。正在心里暗罵一聲是哪個王八羔子戲耍了自己,忽然,一陣悅耳的歌聲自橋底下傳來。卓文才低頭一看,立刻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只見一陣微風吹過,滿湖碧綠的荷葉猶如一把把綠色的小傘兒上下起伏,葉上的露珠滾來滾去,顯得更加晶瑩剔透。那滿目的綠色之間又夾雜了無數的粉紅與女敕白,盛開的或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在湖面上輕輕地搖擺著,像是在向人致敬,又像是在向人夸耀它們那美妙的身姿。
橋下的湖堤上,立著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粉色的紗裙在風中飄揚,與湖中的粉色荷花交相輝映。她面上的粉色紗巾隨風擺動,時而揚起露出她白女敕細膩的頸項和尖細的下巴,時而落下把她遮了個嚴嚴實實,那若隱若現的感覺和她悅耳甜美的歌聲,撩得卓文才一陣心動,明明是微風吹拂,涼爽異常,他卻覺得渾身燥熱,面紅耳赤。
那女子唱著唱著忽然猛地住了口,像是察覺到卓文才在盯視著自己,嬌羞地一轉身,沿著湖堤走上橋面。卓文才以為她要向南而去,正覺得心里不爽,卻見那女子沿著東面的橋欄桿向著自己這邊而來,香風陣陣,粉紗飄舞,眼看著那女子就要與自己錯過時,卓文才終于忍不住奔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皓腕,呼吸有些急促地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姑娘可真香!」
「你……要干什麼?」女子驚慌地一邊扭動著被握住的手腕,一邊顫著聲音小聲驚叫著。
「爺最不喜歡別人撩起我的,你今日卻做了,少不得要補償爺一下。」卓文才一邊厚顏無恥地說著,一邊緊抓著女子的手就要上前抱住她。
「請公子爺放過我吧。」女子輕巧地避開了卓文才的懷抱,卻沒能抽加手,繼續有氣無力地掙扎著,「我已是有了人家的人兒,以後叫我怎麼嫁人。」
「爺有的是錢,今日只要你依了我,我便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還嫁什麼人,給我回去做小妾豈不是更好。」女子的手腕不停地扭動著,那粉白如藕細膩如水的肌膚在卓文才的手中磨蹭著,便越發使他欲火上升,恨不能立刻一口吞了她。
「不,我爹會打死我的。」女子稍稍側頭望了望前方,突然用力跺了卓文才一腳,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腕後,對著卓文才猛力一推。吃了一腳又差點跌倒的卓文才有些惱怒,快步上前,雙手抓住女子的兩只胳膊,寒著臉道,「你就不怕我先打死你麼?若是你今日不依了我,我便是連你的父親一塊兒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卓二公子平日就是這麼欺負良家女子的麼?」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嚇了卓文才一跳,手一松,那女子便快速地匆匆逃開了。卓文才氣極,轉身就月兌口罵道,「哪個不知死活的攪了爺的好事兒?」
轉身回頭,映入他眼簾的是劉景黑覺得幾乎要拉下來的臉,而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同樣黑沉著臉的婦人和一大一小兩個臉色煞白的女子,卓文才見了,不由在心中暗罵著倒霉。怎麼這麼倒霉,剛才才被人戲耍了一番,送上門的艷福又被人擾了,這些都事小,偏偏這擾人幸事的還是就快結親的未來妻子一家,這下可是慘了。憑他一家人再怎麼花言巧語,現在被他們撞了個正著,怕這連姻之事也是難辦了。
想到這些,卓文才哪里還敢有半分惱意,忙換了笑臉,賠禮道︰「原來是劉員外一家,怎麼這麼巧,你們也到這橋上來了。」
劉景夫婦只慶幸還好今天一家出來看了游湖會,又有小女兒吵著要看這里的荷花,否則竟然不知道這未來的女婿竟真的是這麼一個強搶女子目無王法之人。對這個二女兒就算沒有另外兩個女兒疼愛得多,但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以前只是被他們一家花言巧語哄得緊,又不願意相信那些流言蜚語,如今親眼見了,哪里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這樣的人。
如今再去看卓文才那張笑臉,竟越看越覺得惡心。劉景冷哼了一聲,道︰「老朽真是來得不是時候,竟打擾了卓二公子的雅興,只是這種事兒也要你情我願才好,否則豈不是要被人冠以強搶之罪?」
卓文才听了這樣連諷帶刺的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心里頭生氣卻又不敢發作,生怕給劉景夫婦再留下更不好的映象,只得訕訕地說︰「適才只是同那位姑娘開個玩笑罷了,誰知她竟當真了。」
「原來只道卓二公子是個怎樣優秀的人,卻不知是拿著閨閣玩笑亂開的人,竟是我們夫婦以前瞎了眼了。」劉景夫人寧氏拉了拉身旁的兩個女兒,把她們護在自己的身後。這樣的人,她是斷不會再讓自己的女兒跟著他了。
卓文才還等要狡辯,劉景卻是已經被夫人拉著往回走了。踫見這樣令人生氣的事兒,大家哪里還有賞花的閑情意致。
「狗終究改不了吃屎,就是你把心都掏給他,他也不會把心系于你一人身上,過不了多久,他的身邊又會有其他女人。」遠遠地,葉雪梅對著身旁冷眼看著剛才發生一切的女子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