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慣了的如嫵三人好不容易才睜開惺松的睡眼,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爬了起來,一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又發現葉雪梅的被子被拋在了地上,床上空無一人。三人一看這怪異的場景,一時慌亂萬分,忙一邊分頭在院子里尋找,一邊讓如緩去雲楓閣告訴岳雲痕。
莫行因為听月焱安排派人混入鬼族之事,而在焱王府多呆了片刻,沒想到等他到達百合居時,看到的竟是如嫵等人神情慌亂四處尋人的場面。
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莫行責怪地在心里罵了自己一聲。爾後便在葉雪梅的屋前屋後仔細端詳尋找了起來,很快,他便在窗前的地上撿到了幾支未燃盡的迷香。
迷香?這屋里竟然被人點了迷香。莫行神情一凜,眼中的殺意盡現。長期的安逸使大家都產生了僥幸的心理,就連焱王爺也沒讓他立刻回來,因為有意想讓他這個對外人來說身手和身份都神秘莫測的人混入鬼族,便讓他留了下來。卻沒想到竟然讓那幫人鑽了空子,就在自己離開的這一會兒時間里,對著葉雪梅下手了。
誰?會是誰?葉雪梅的真實身份並沒有外人知道,目前會對她做出如此舉動的只有陳氏母子。莫行壓下心中的怒意,悄然向著岳府南面的鳳仙居和文峰閣而去。
岳雲痕一听葉雪梅不見了,也來不及听如緩再細說下去,便帶著如婷如姝幾乎是跑著趕了過來。一進百合居,便一把拉住急得團團轉的如嫵,生氣地大聲喊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一聲焦急卻又憤怒無比的喊聲,把身旁的幾個丫環都震住了。這個大少爺遇事冷靜是出了名的,更不會遷怒于身邊的丫環,今天如此失態,大家都知道那是他對葉姨娘擔憂至甚所致。
如嫵望了望岳雲痕盯視著自己的急切眼神,壓下心中的慌亂與擔憂,難過地道︰「奴婢們昨晚都睡在姨娘的屋子里,可是早上起來卻發現姨娘的被子被扔到了地上,床上空無一人,窗子也大開著。我們三人又都莫名困倦無比,奴婢剛才一直尋思著,這莫不是有人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把姨娘……」說到此處卻是嘎然而止,眾人都心領神會,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如婷如姝相視一眼,都更加擔憂起來,紛紛看向岳雲痕。
岳雲痕腳下趔趄了一步,拳頭攥得緊緊的,此時卻反而冷靜了下來,蹙著眉抿著唇不發一聲,半晌忽然又一聲冷笑,道︰「好,好,果真好手段。」
轉而,他的臉又如結了一層冰,寒冷無比,那一雙黑眸更是寒光乍現銳利無比。只听他對著眾人沉聲道︰「這里不用再找了,你們去府里的其他地方找找看。」
如婷等人會意,立馬向著院外而去,岳雲痕又一斂眉,大步往南而去。
除了陳氏和岳雲峰,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會對葉雪梅使用如此惡劣的手段。他現在就要去看看,他們母子到底想要怎麼樣。
岳雲痕快步走到鳳仙居時,院子里面顯得比較安靜。
陳氏還沒有起來,如妤正吩咐兩個小丫環打水做事,直到岳雲痕走到了她面前,她才上前淡淡地喚了一聲︰「大少爺來了,這時辰尚早,姨夫人還未起來呢。不知大少爺可有什麼要緊的事,需不需要奴婢去把姨夫人喚醒。」
其實屋里的陳氏早已經醒了,卻沒有起來。她正在琢磨,昨晚便讓如菊去百合居里弄死如婉,卻到這個時候還不見她來回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環罷了,這種殺雞用宰牛刀的事,難不成還有失手的時候?若是她按自己交待的做了,這個時候丫環們都起來了,應該能看到湖上面浮起來的如婉的尸體才對呀,可是她卻沒有听到岳府里炸開鍋的反應。難道真的出事了?她心里正煩燥得很,忽然听到岳雲痕來了,想著莫不是如婉真的死了,一時便又喜又心虛。
喜的是如婉這一死,岳雲痕再抓不到自己的把柄了,也不必再憂慮岳雲痕要離去之前,會如何咬著自己了。
憂的卻是岳雲痕這麼一大早找上門來,莫不是他又抓到了什麼把柄,難道他看到了是如菊對如婉下的手,來質問來了?不過也不要緊,如菊是鬼族之人,口見緊得很,就算岳雲痕看到,自己只需把一切都推給如菊,還有什麼怕的。再說憑她的能耐,自有月兌身之法。
又听到如妤說自己沒起來,便索性閉了眼假寐,听著外面的動靜,看看岳雲痕會如何說道。
岳雲痕掃視了一圈院子,又盯著院中做事的兩個小丫環看了許久,發現她們的神情未見一點異常,如妤看著自己的眼神也未見一絲閃爍,言語間更是毫無遮掩的意味,便猜測著難道這事兒跟陳氏沒有關系,只是岳雲峰私底下偷偷進行的?
「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二少爺在不在這兒?」岳雲痕臉色一緩,心中卻一緊,一縷驚恐劃過心田。
「大少爺真會說笑,這天還未全亮,二少爺怕是還沒起床,哪能就到姨夫人這兒來了。」如妤不冷不熱地答道,心里卻有些疑惑。
看他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怕是來質問姨夫人什麼事的吧。不過既然他不開口,她自是也只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看出來,只需待會兒把這事同姨夫人說說便是了。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擾姨夫人,先回去了。」岳雲痕拋下淡淡的一句話後,轉身出去,腳下的步伐卻加快了不少。不是陳氏所為,就一定是岳雲峰了,他得盡快趕去文峰閣。
陳氏雖然狠辣,目的卻是單純。她想要的不過是岳家,葉雪梅若不是阻了她的道兒,她倒不至于忌恨她。而岳雲峰卻還有著另一層的私念,每一次見到葉雪梅,他眼中的痴想都是毫不掩飾的。
本以為上次對他的一番嚴重警告,能讓他不再恣意妄為。卻沒想到他竟是那爛泥糊不上牆,任你如何拍打,他還是會屢錯屢犯,真正讓人恨入骨髓。可如今卻不知道他會把人弄哪兒去,也不知道他會對葉雪梅怎麼樣,岳雲痕心里真是又氣又恨又擔心。
來到文峰閣,岳雲痕卻感受到了與剛才的靜謐完全相反的嘈雜。里面的丫環們正亂作一團,岳雲峰哼哼唧唧的聲音自屋里傳了出來。
「怎麼回事?」岳雲痕快步上前攔住一個端著臉盆的小丫環,皺眉喝問,心里卻有喜有憂。難道是他吃了葉雪梅的虧?那倒是活該。可轉念一想,又怕他也對葉雪梅做了什麼,不由心里更加著急。
「二少爺昨晚不知在外面與什麼人發生了爭執,竟然被人劃了幾刀子,本來已經止住了血,卻不料那傷口今早竟又黑又腫,駭人得厲害。」岳雲峰的大丫環如嬉從屋里趕了出來,示意小丫環趕緊把水端進去,自己則有些驚慌地回答道。
面對岳雲痕冰冷的眼神,要在他面前把岳雲峰交待的話兒說出來,她心里實在有些慌亂。好在此時正是主子遭遇病痛之時,她表現出來的神情倒不至于令人起疑。一般人看到只會把她的表現與擔心主子或是害怕陳氏責怪聯系在一起。
「會有這事兒?」岳雲痕嗓音一提,半信半疑地望著如嬉。難保這不是岳雲峰弄出來的把戲,誰知道他又打的什麼主意。
「哎喲,那該死的小賊,下次讓爺撞見,非扒了他的皮當座墊不可。」里面傳來岳雲峰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昨晚怎麼沒听見你們讓請王大夫來?」岳雲痕眼中再次閃過一抹懷疑,面無表情地問道。
「昨晚二少爺的朋友已經請人幫他包扎好了,剛才又讓人還請了昨日那位大夫,一會兒怕就要來了。所以,便沒有去打擾大少爺。」如嬉長得並不差,卻能在岳雲峰的面前守住身子,那份機靈自然也是不差的。心里雖然有些慌亂,回答起岳雲痕的問話,卻也是一套一套的。
岳雲痕看了她一眼,忽然快步入內,沒想到如嬉卻只是跟在他的身後,全然沒有要攔阻他的意思。岳雲痕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卻在看到面朝外躺著的岳雲峰時嚇了一跳。
只見他那張與自己很有幾分相像的臉此時已是兩種風景,右臉俊美依舊,左邊卻是一片黑紫,上面三道凸起的肉條向三根細棍橫在臉上,異常駭人。
岳雲痕問詢的同時時不時地用話試探他幾回,他卻只是一個勁兒地哼唧,或是破口大罵那打傷他的人,卻半字都沒漏出他帶走了葉雪梅。岳雲痕雖然不盡信他的話,卻也抓不到一丁點兒的把柄,只得叮囑如嬉幾句,自己則趕著先回到百合居,看看如婷她們尋了這麼久,有沒有什麼消息。
不料如婷她們卻一個個回來都說沒有葉雪梅的消息,岳雲痕重重的一捶捶在桌上,葉雪梅常用的那只杯子被震得蹦了起來。眾人再一次把眼楮瞪得老大,也再一次深深體會到了他心中的焦慮。
岳雲痕的心再次揪緊,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