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目送他離開之後,臉上笑意全無,嘆口氣幽幽說道︰「你不知道,你突然不見了,他急得跟什麼似的。小暖,你在他心里,看上去比他自己還重要。」
我心里一怔,臉上笑道︰「小月,時間會幫他忘記我的。」
小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半晌才落寞問道︰「你真的是失憶了麼?可為什麼你對莫氏集團會無比熟悉,而對你身邊的人卻又忘得一干二淨。以前說起梁蕭蕭你便一臉的幸福和開心,為什麼失憶讓你失掉的僅僅是那麼美好純淨的感情。」
我看著小月,說不出話來。是的,我成了另一個沈暖意,同時也掠奪了她的思想,她的感情,她的生活,把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是,我身上背負的傷害和仇恨讓我怎麼去延續她的生活,而這些,我又如何能跟小月說,就算說了,她又怎麼可能相信。
小月見我一味的沉默不語,又趕忙笑道︰「好了好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再說你們好了,我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我呀,就全當你這是故意讓給我的吧。」
我看著小月忍不住鼻頭一酸,趕緊低頭說道︰「小月,謝謝你。」
小月故意調皮的在我額頭上輕輕一敲,嬌嗔道︰「這麼酸,不拿我當自個姐妹哦?」
我終是沒忍得住笑著滾下淚來。
「呦,又哭鼻子,從小就是個愛哭鬼,長這麼大了,還是動不動就掉眼淚。」小月一邊湊過來幫我擦眼淚,口里一邊憐惜的揶揄我,「本來就長得這麼瘦巴巴的,整天還心思這麼的重,我說你也是跟著我一起長大的怎麼就不能學我開朗點呢。」
我被她說得「噗嗤」一笑,故意惱道︰「你好了吧,話那麼多。」
「嘿,還說不得了。」小月坐了回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跟我說道,「真的蠻奇怪的呢,人事部那邊又突然發通知說關于你被辭退的事是之前發錯了通知。」
我心想這件事始終小月會知道的,便笑了笑淡淡說道︰「那是因為我去求了莫少。」
「什麼?」小月訝異的張大了嘴巴,「你說,莫……莫少?你怎麼見到他的?」
「前天錢美珍告訴我被辭退的事之後,我就溜進了他的車庫里,一直等在那里。」我笑著解釋道。
小月這次已經驚訝得站了起來,嘴巴張得更大,滿臉的不可置信,她呆呆的看了我半天,才跌坐在椅子上感嘆道︰「小暖,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如此的瘋狂,如此的勇敢。」
我不置可否的淡淡笑笑。小月,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曾經遭受過什麼,瘋狂和勇敢的代價來得是如何的大。
冷靜下來的小月開始八卦起來,她饒有興趣的問我道︰「喂,听說莫少氣場大得不得了,站得跟他稍微近一些,都要被他的帥氣和王者的風範給迷暈了的。他到底長得有多帥?有多高?你跟他說話的時候不緊張嗎?有沒有呼吸困難?……我看他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冷酷無情嘛,你這麼一求,工作就回來了。」
我看看她頻頻搖頭,沒好氣的道︰「我足足在車庫里等了兩天一夜,差點餓死,凍死,和被他給摔死。」
小月便笑著在我臉上模了一把,敷衍道︰「咱這不是有驚無險的回來了嘛。」
我看她一臉的花痴樣無奈的笑道︰「喂,不過就一個莫霏凡嘛,你收斂點行不行,還說自己有多喜歡梁蕭蕭,他要見你花痴成這樣,能相信你的感情嗎。」
「莫霏凡?」小月奇怪的問道,「莫霏凡是誰?」
怎麼月兌口就說出了莫霏凡的名字,我後悔得只想咬自己的舌頭。
小月卻立即反應過來,她狐疑的看著我︰「你說的是莫少?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難道你們……嘖,就憑你這瘦不拉幾的模樣,難道莫少還會對你動心思?」
我連連朝她呸道︰「停,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我是當時看到他在秘書那里簽文件,看到了莫霏凡三個字。」
「哦。」小月釋然的點頭,然而下一秒又連連搖頭道,「還是不對呀,你怎麼可能說他的名字說得那麼的自然,而且听你這語氣,萬眾矚目的莫少呢,在你口中,好像就是大街上隨便一個平庸男似的……」
「行了,行了。」我趕緊打斷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朝這個趨勢想像下去,那我跟你那了不起的莫少肯定是有問題了。我拜托你,再不要亂說了,這話要是傳到公司去,我就真的成了眾矢之的了。」
小月還想說什麼,轉眼卻看見梁蕭蕭正在門口站著,悶悶的杵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忙轉移話題朝他笑道︰「粥買回來了?你這速度可有點不咋地啊,某些人可真的餓壞了呢。」
梁蕭蕭立即臉上掛著笑顏走了過來,解釋道︰「現熬的,是慢了一些。」
小月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半真半假的道︰「呦,小暖這丫頭命可真好,這要換做是我,肯定立馬嫁給你了。」
梁蕭蕭低著頭沉默的笑了笑,打開粥,慢慢的用勺子在里面攪著讓它冷卻下來。然後順勢在床邊坐下,就要用勺子來喂我,我往後避了避,笑道︰「讓小月來吧。」
梁蕭蕭拿勺子的手微微抖了一抖,眼神中的光彩迅速的黯淡下去。但只那麼短短幾秒,他把粥遞給小月爽朗笑道︰「是,讓小月來,我粗手粗腳的,是不適合干這種事。」
小月默不作聲的把粥接了過去,沉著臉並不看我,我知道她這是在為梁蕭蕭難過。可我卻只能硬著心腸裝作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沖她吐著舌頭嬉笑道︰「小月,我餓了。」
小月默默的沖我翻了個白眼,懶懶的一勺一勺的喂著我。梁蕭蕭在一旁搜腸刮肚的想笑話逗我們樂。
一切如此安靜和諧,一切又如此沉悶壓抑。
我以為至少到現在為止雖然過程艱難了些但總算是取得了第一次的勝利,然而第二天回公司我才知道,我太不了解辦公室里的生存法則,那平靜表面下面暗涌著的激烈的滔滔洪流。
我萬萬沒想到我好不容易贏來的勝利是凌駕于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樣難以承受的負重壓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