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路口亮起了紅燈，他的車剛好在最前面，我以為他這一次必然又是無視而過，誰知他卻穩穩的剎住了車，規規矩矩的停在斑馬線以外。便忍不住開口揶揄道︰「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懂得任何交通法規呢。」
「你……」他黑著臉瞪著我，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我知道他很想說，再不懂交通法規，紅綠燈總還是會看的吧，又不是色盲。
想到這，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除了認識錢，連笑都不會呢。」他突然陰冷的回了我一句。
我側過臉看他，他直視前方臉上帶著一絲模糊的得意的笑意，我突然悚然而驚，我和他這樣說話，怎麼那麼像是在打情罵俏。他好像也意識到什麼似的，臉上又恢復到那種孤傲冷漠的神情。
我立即在心里告誡自己，沈暖意，你真是一頭蠢豬，你要記住，你不是成了精，而是成了一股冤魂。除了索命，哪里還能動任何一點點的心思，尤其是對著這麼一個曾經要了你命的人。
心里這樣想著，臉上便淡淡的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起來，不願意做奴隸的人們……」突然一陣激昂的歌聲突兀的爆響起來。他側過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忙低頭臉紅耳臊的從包里翻出手機。
這是那天我被他趕出莫氏集團之後為了調整心情，鼓舞斗志，一時心血來潮把手機的鈴聲換成了這首國歌。後來去了「雲之翼」，我發現只要我手機一響，辦公室的氣氛立即就活躍了起來，為了能盡快跟他們打成一片，我也就一直沿用了這個鈴聲。
我瞄到他一臉死命憋著笑的模樣趕緊按下接听鍵，打電話過來的是張子煜，他在里面溫柔而又緊張的問︰「小暖，你還好麼？」
「我很好，現在正回家呢。」我忙溫柔答道。
「……那個人，他拉著你去做什麼？」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哦，」我看看莫霏凡，他專注的看著前面，臉上的笑意仍然沒有散，「沒什麼，一點小事。」
他沉默了半刻，才又高興的道︰「小暖，明天下班之後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好。」我注意到莫霏凡突然又看我一眼，便側過頭去輕聲答道。
「你喜歡吃湘菜，我們去菜香根好不好？」他這趨勢大有要長聊下去的意思。而且，他壓根就是把我當成了以前的沈暖意，自己當自己的替代品，而且還當得真TMD徹底。
他見我不做聲，忙問道︰「怎麼啦，小暖，是不是不喜歡菜香根？以前在倫敦的時候你不是老念叨回北京就一定要去菜香根飽餐一頓麼？」
這個人簡直有點神經錯亂，連倫敦都扯出來了。我怕他說出更多不堪的話來，忙耐心而又溫柔的答道︰「好，你定就好。我要下車了，明天再聯系好不好。」
他忙答道︰「好，注意點安全。我明天再給你電話……」
頓了頓，他又道︰「暖意，我愛你。」
我只好敷衍道︰「我也愛你。」
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我嘆口氣，乏力的靠在座椅背上，莫霏凡此時卻突然冷冷說道︰「你記住，在阿姨面前，我才是你的男朋友，那個地方，你別給我帶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過去。」
莫霏凡，不需要你交待，我只會比你做得更好。我偏過頭去閉上眼楮懶得理他。
過了一會，他突然又道︰「不會走了，指路。」
我睜眼看了看已經到了出租屋附近，領著他左拐右拐進了一條破舊的小街。
街道路面坑坑窪窪，兩旁的發型屋，音像店在震耳欲聾的放著音質粗劣的音樂。街道上的人群根本無視路上緩緩開著的車子，橫檔在前面眼楮瞄著兩旁的店鋪欲走不走。路旁還有一灘一灘的快餐店里潑出來的泔水。
他那輛高級跑車行進在這種地方顯得特別的突兀，而他的耐心也越來越耗得一干二淨，忍不住停下來對我吼道︰「你到底住什麼破地方。」
我忍住笑，指著前面淡淡的道︰「就在那里。」
他黑著臉，重新發動車子。
臨下車的時候，我對他說︰「我還有個女生朋友，得一同住過去。」
「不行。」他根本不听我任何的解釋，斷然的拒絕。
我打開車門往下走，道︰「那你走吧。」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他會不會為了我的媽媽再次妥協。
他猛地一把拖著我的手臂把我拖了回來，狠狠的盯著我︰「你明明那麼愛錢，卻為什麼總莫名其妙的為了什麼見鬼的朋友放棄已經到手的利益。」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任何的朋友，不明白朋友的意義。」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他手上的力度在不斷的加大，盯著我的眼神也越來越陰鷙，有好一會他才松手道︰「讓你那了不起的朋友把嘴巴給我閉嚴實點。」
我揉了揉被他抓得麻木的手臂，忿忿然開門下車，然後非常大力度的踫上車門。
回到出租屋，小月正坐在桌前吃盒飯。見我進去，眼皮也不抬。
我就像早上的事根本沒發生一樣，膩到她的面前，笑道︰「小月，我們搬家好不好？」
她就像沒听見一樣，低頭認真吃她的飯。
「小月……」我搖她的手臂，向她撒嬌。
她忿然的甩開我的手，抬眼看著我，語氣尖刻︰「沈暖意，你要作賤自己，隨便你。我是不可能用你那些不干不淨的錢的。」
我咬咬嘴唇，在她面前坐下，道︰「小月，你不是真的為了這麼點事就和我絕交吧？你有氣你罵我教訓我啊，我保證一聲不吭任憑你發泄。」
小月別過臉去，冷冷的不看我。
「小月，別這樣啦。」我隔著桌子去捉她的手，「我們說好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嘛。」
小月再次甩開我的手，轉過頭來輕蔑的看著我︰「對不起，我今天才發現以前是我高攀了，你看你，多漂亮多風騷，男人一見你魂都丟了。我林小月是誰啊，哪里配和你這種人物站在一起。」
這是小月有史以來這麼的不念姐妹之情，我看著她那失望，輕蔑而又冷漠的表情，不禁眼眶一濕，低頭乏力的說道︰「小月，你非得如此刻薄嗎。」
「刻薄？比起你來刻薄算得了什麼？」她狠狠的盯著我，憤怒的指責我，「你今天不是去了莫氏集團嗎，你除了跟趙經理，張助理那些高層們談笑風生，你眼楮里有我嗎，有梁蕭蕭嗎？他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的，已憔悴得沒有人樣。你看過他一眼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梁蕭蕭，又是梁蕭蕭，我們倆的友誼為了這個男人，真的已經瀕臨破產的邊緣。
而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嘲弄的笑聲，我和小月同時轉過頭去，只見莫霏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在了門口，他高大的身板立于小小的門框內，顯得特別的突兀。
小月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她掉轉頭看著我，那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怨毒。下一秒，她抓著自己的包低著頭飛速的從莫霏凡的身邊跑了出去。
我立于房間之中，一時之間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