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明宮當丫鬟 卷一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亡

作者 ︰ 七日浮塵

何淺淺緊緊握著玉佩,像要把玉佩勒進掌心里。

尖銳的龍角刺破肌膚,掌心傳來陣陣刺痛。

可是,這微弱的痛,又怎抵得過她的肝腸寸斷?

萬念俱灰,可是形容的現在的她?

太後遠遠地坐著,面容威嚴而平靜,半分不見平日的慈悲親切。

何淺淺微微顫抖。

其實太後原本就是這樣的,這宮里的所有女人都是這樣的。

帶著親和的面具,似乎和藹而無害,鮮艷而美麗,如同三月枝頭最嬌艷的花,可是不知在什麼時候,這美麗的鮮花就會變成尖刀,狠狠扎進你心窩。

在這宮里,獨善其身是一個夢想,這里有連綿不斷的勾心斗角,骨肉相殘,像太後這樣平安無事還能身居高位的,必然有常人所不及之處,比如殺伐決斷的魄力,比如斬盡殺絕的手段。

犧牲他人成全自我,才是生存的法則。

而她一樣都沒有,所以也就成不了太後,只能拿來犧牲。

何淺淺心中淒涼,平日再千般好,萬般疼,終究只不過是個外人,到了利益的面前,什麼都可以不顧,何況是微不足道的她?

溫情抵不過江山的魅力,也打不過高高在上的權利,何淺淺其實一無所有。

何淺淺低下眼,緩緩把玉佩揣進懷里,接過白色的瓷瓶。

「多謝太後。」

手指不听使喚,須得緊緊握住,才不會摔碎。

錦心背過臉,退到一邊。

太後繃得緊緊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疲態,再怎麼保養,她終于也老了,兩道明顯的法令紋泄露了這個權傾天下的女人的憂傷,朱瞻基大抵是回不來了,這潛在的喪子之痛讓太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迅速的老去,猶如一朵風干的菊。

太後聲音暗啞,慢慢道,「你可恨哀家?」

何淺淺雙膝跪下,道,「淺淺有一個心願,懇請太後恩準。」

太後道,「你只管說。」

何淺淺深深吸一口氣,「淺淺希望能由貴妃娘娘撫養鎮兒長大。」

太後閉上眼,思慮良久,點了點頭。

「謝太後成全。」何淺淺眼一閉,脖子一揚。

她似乎听見了錦心的哭聲。

她不應該哭出聲的,太後會不高興。

這就是傳說中的鳩酒吧?

無數人談鳩色變,真喝到肚子里,心反而平靜下來。

從此,就一了百了了,她不用擔心能不能回到現代,不用擔心朱瞻基會不會變心,不用擔心身邊人的背叛了。

唯一擔心的朱祁鎮,她也替他找好了出路。

以孫貴妃的家世背景,又有太後的扶持,一定能讓鎮兒平安長大,吳寧刁蠻,縱觀後|宮,唯有孫貴妃能與之相抗衡。

而膝下無子的孫貴妃,也正需要朱祁鎮這張底牌。

只要能讓鎮兒平安,她不在乎,他是否知道她是他的生母。

何淺淺低頭看著手中的瓶子。

這穿腸毒藥倒也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難喝。只不過辣了點,苦了點,有點像小時候藿香正氣水的味道,一路火辣辣地從喉嚨燒進胃里。

瓶子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何淺淺扶住椅背,擦去嘴角的沫。太後遠遠地看得不太真切,燭火晃得人頭暈。

這藥勁上來的真快。

「淺淺最後……還有一句話,閹人誤國,請太後……多提點鎮兒。」

肚子里的五髒六腑像是被誰揪住,生生往外扯。

她能想到的,她能做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會隨著她的消失而消逝。

太後的臉色在燭光中明明滅滅,「哀家年紀大了,見不得這些事情。哀家就不送你了。」

何淺淺閉上眼。

耳邊是起立時衣服摩擦的沙沙聲,細碎的腳步聲,門閂開合的咯吱聲。

她知道是錦心扶著太後出了門。

屋門緩緩合上。

太後正紅瓖金邊的錦袍,錦心藏藍的棉袍,還有漫天的飛雪,深宮寂靜的夜……一並全都被關在了門外。

宮人們都在沉睡,沒有人知道這里曾經發生了什麼。

過了今夜,她也將永遠地沉睡下去。

眼前的景物在慢慢模糊,有紅紅的液體從唇角溢出。

像是與他從杭州逃回京城時,路兩邊盛開的花,那樣鮮紅的顏色。

像是他送給她的那只石榴金釵,那麼耀眼,那麼明亮。

朦朧間似乎是他俊朗的臉,湊近她耳邊,在說,「淺淺之後,再無他人。」

又似乎是他緊皺的眉,「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朕究竟要怎樣對你才好?」

其實她不是無心,從第一次見他,她便起了親近的心。後來到了宮中,世人都當他是皇帝,都敬他畏他,唯她不願意拿他當廟里的菩薩一樣頂禮膜拜。而他的周圍,總是圍了那麼多環肥燕瘦的妖嬈女子,她爭不起,只好躲著。她怕他會輕視她的真心,她從來不敢承認。她愛他。

而今,再沒有機會告訴他了。

血沫從口中噴出,何淺淺漸覺四肢癱軟,天旋地轉,耳邊砰的一聲,像是什麼物件翻倒了,睜眼便是地面,斑斑點點都是血,那樣的觸目驚心,恍如那夜馬棚邊,從那個男子身上淋灕而下的濃稠液體,散發著腥甜的氣息。

劇本原來是這樣的,從他流血開始,到她流血結束。

猶記得初見面,五月的光景,繁花綠葉中那人一襲白衫,長身玉立。清風拂面,滿園都是好春光,梧桐葉碧,石榴花濃。

一切像是在夢中,不知彼時是夢,抑或此時是夢?或者這三年的時光,都是黃粱一夢。

夢醒之後,生也好,死也好,她也都該滿足了。

他本是無上的君,她只是卑賤的流民,多少女人在做「拼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的掙扎,她能獨佔他一年,已是上天垂憐。

何淺淺趴在地上,意識漸漸消散。

她終究只是過客。

是誰說的?

「皆為他人作嫁。」

真他女乃女乃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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