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對于整個北京乃至全中國都是非常特殊的一年,因為在這一年中國要給世界辦個大事!
中國要辦奧運會了,這事一說出來就特激動,有時候還會熱血沸騰一下子。北京要把跑的最快,跳的最高,技巧最好,耐力最強,總之是與身體之最有關的那麼一幫子人都招呼到北京來,讓我們開開眼,長長見識。
一跨進這一年整個城市似乎都進入了倒計時的緊張狀態里,我們醫院也被指定為奧運定點醫院,常常要面對大大小小的各種檢查。我也響應了號召,報名當了個醫療方面的奧運志願者,反正不管是不是用得著我,我是時刻準備著為奧運服務的。這種榮譽感帶動的熱情,讓我在工作中都變的更加努力了。所以最近我總是遭到主任的表揚,說我吃苦耐勞是年輕人的好榜樣,讓我繼續保持住。我請主任放心,我做事是有原則的︰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主任對我這種樸實的誓言很欣賞,導致她一高興把科室里應對檢查的各種零碎工作全都交給了我。
這一年對于我們家也是頗為重要的一年,因為我一個表哥,一個表姐,一個堂哥和一個佷女都要結婚了。我特別不能理解這結婚怎麼還能扎堆啊?更讓我難過的是我那遠方親戚的佷女,論輩份她是我的小輩,芳齡二十有三。她對我的刺激最大,連我的晚輩都要結婚了?戀愛談的好好的說結婚就結婚,一點都不帶含糊的!我問他們為什麼這麼著急「進城」時候,得到的答案基本都是一樣的︰「喜迎奧運唄。」
所以過了春節之後,從三月份到八月份之間我接到了N多的紅色炸彈,這幾個月里我光隨份子就隨成了負資產。我曾試著建議幾個親戚,要不咱挪到八月份之後辦?
「迎奧運,迎奧運的,八月份之後不成了送奧運了嗎。你別瞎操心了,記得到時候來就行了。」
人家辦奧運會就夠亂的了,你說你們這幫人一點都不體諒國家和政府全在這添亂,想迎奧運,去報名參加個志願者不是更實在嗎?非得結婚!
除了他們還有三個大學同學、兩個中學同學加入到結婚迎奧運的洪流里。我為了鼓勵他們這種非同尋常的愛國熱情,于是伸手跟老媽借了錢。心里則暗暗的發狠著︰行,你們就整我吧,等老娘結婚的時候都跟你們討回來,雙倍!
別人的婚禮我就不說了,只說我那個表哥的婚禮,因為實在是讓我難忘。表哥薛凱,其實就比我大半歲。現如今的我26歲,表哥也馬上27了,通常都是听男人們叨叨什麼︰先立業後成家,不過薛凱總是叨叨先成家後立業。不管他先干什麼後干什麼吧,總之從他抱定要結婚的思想之後,據說他的事業的確開始蒸蒸日上了,听說他最近剛換到了個大公司。那個比我還小兩歲的表嫂則總是跟我說是她帶旺了薛凱,所以他才能如此順風順水。
表哥在婚禮方面是做足了面子︰浩浩蕩蕩加長車,鮮花氣球大彩門,滿滿當當五十桌,差點讓我進錯門!(怎麼樣挺押韻的吧。)我確實是差點走錯,那天在那家飯店辦婚禮的就有四對。
辦婚禮的大廳里到處都是人,有服務員、有婚慶公司的人、還有我們家幫忙的很多的親戚,每個人都分配了工作,我被分配的工作是把我們那輩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們都招呼到一起。這工作太容易了,我只需要坐在我該坐的地方看著門口就行了,到時候他們自然會來找我。
我坐在桌子旁嗑著瓜子,事情跟我預料的一樣,很快我的桌子就被前後趕來的兄弟姐妹們坐滿了。此刻的大廳更亂了,各路神仙紛紛登場,熟人們見面分外親熱互相攀談著。我努力的盯著大門口看還有沒有我輩的漏網之魚,忽然旁邊的小表妹拉了拉我的袖子。
「姐,你看那邊那男的,長的還挺帥的,看著還倍有氣質,他怎麼胸前還帶個紅花啊,不會是伴郎吧?」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哎呦,我的媽啊。」我的第一反應趕忙用手把臉擋了起來。
「真他女乃女乃的背,他怎麼來了。」我小聲嘀咕著。
「你認識他啊姐?怎麼認識的?你還能認識這麼帥的人呢?」小表妹兩眼放光的晃著我的袖子。
「去,去,去,一邊去,小破孩子懂什麼叫帥啊?」
「誰是小破孩子啊,我今年大一了好嗎。姐,你說你一個女醫生怎麼整天說話跟女流氓似的啊,我媽還說讓我多跟你學學呢,就學這個啊?」
我繼續拿手捂著臉,「你姐我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表妹好奇的看著我,「你拿手擋著臉干嗎啊?踫到仇人了?」
「是啊,你真聰明。」
話音剛落,表妹猛地把我的手拽了下來︰「女流氓還能有怕的人呢?」
那一刻我跟楚杰的目光剛好撞在了一起,我好想拿起手繼續把臉擋上,可是我那頗為‘懂事’的表妹就是按著我的手不讓我抬起來,嘴里還不停的叨叨著︰「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表姐給嚇成這樣?」表妹順著我目光看了過去。
「你仇人就是那大帥哥啊?!」我沒有回答表妹的問題,因為我在找地縫呢。
楚杰遠遠的看著我禮貌的笑了一下,我則十分尷尬的回敬了他禮貌的笑容。
「姐,他這是跟你笑呢?你怎麼跟他結的仇啊,我也想跟他結仇,你告訴告訴我唄。」
「這男的三十多了,你沒戲,別惦記了。」
「三十多怎麼了,就認識認識,沒準能有好感呢。」
我懶的再理表妹了,簡直在這痴人說夢。看得出楚杰並不是伴郎,他被安排坐在了主桌旁邊的位置。自從知道他在這里之後,醫院里送錦旗的畫面忽忽悠悠的再次浮現在我眼前,我總是控制不住的看那張桌子幾眼,偶爾也會與那略帶笑意的目光相對。他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他肯定是在嘲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