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開奧運會,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們家的人脈是如此之廣。突然之間失散多年的遠房親戚和朋友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忽忽的都冒了出來。
我們家則成了臨時的客棧,歲數大的親戚或者朋友通常都會聯系好住處才會奔赴北京,而那些親二代,親三代們,則不管不顧的拿著某種比賽的首場票就出現在你們家門口,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就開始琢磨我們家的地板,看哪讓他打地鋪比較合適。
不管親戚說遠說近,朋友說殊說親,他們算是來對人家了。老爸老媽是出了名的好客,只要你跟他們提的是能讓他們想起來的人,他們都拿你當親人看待,好吃好喝好招待。其實我也不討厭這些突然而至的人們,因為我能跟著蹭吃蹭喝蹭招待,沒事還能有個理由陪他們逛逛,熟悉熟悉北京的路,省的一出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老爸有個老戰友可以弄到參觀奧運村的入場券,所以老爸給我的任務就是讓我‘蹲坑’‘堵他’然後跟他要票票,好能帶家里的小朋友們感受下這熾熱的奧運氣氛。以至于到後來,叔叔見到我之後掉頭就跑,邊跑還邊喊著︰「沒了,沒了。」我則在後面窮追不舍︰「再來兩,再來兩。」
老爸說了,既然人家是因為向往而來的,那咱們就應該盡力的招待好人家。嗯,應該,應該。
而且我發現小朋友們都覺的能在奧運會舉辦期間參觀奧運村,實在是件讓人興奮的事情,所以每每看見鳥巢的時候,他們都會開心的大叫著︰「鳥巢,我來了!」然後奔了過去。我也會跟著後面開心的大叫著︰「鳥巢,我又來了!」
奧運會快結束的時候,接到了羅惠的電話,一接到電話就听見她略帶得意的聲音︰「露露,我有兩張參觀奧運村的入場,一個老病號送的,怎麼樣厲害吧?咱們一起去吧。」
「啊?!」听到了羅惠的邀請之後,腦子中不由得閃現出奧運村里全面的方位圖。「怎麼不叫你的存存去啊?」
「他好忙,沒空去,而且我還有事想跟你說。」
我听出來了,參觀是她約我的理由,其實她是有事要找我說。羅惠的確跟其他的參觀者不一樣,既不興奮也不新奇。
「其實我們也想趕在奧運會之前結婚的。」羅惠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跟我聊著天。
「為了迎奧運啊?」
「是啊。這都讓你猜到了,就是時間有些趕。」
「沒事,還有殘奧會呢。」
羅惠抬頭想了想,「倒是也成,不過可能還是有些緊。」
「找個喜慶的理由想結婚還不容易啊,遠的有世博會,亞運會,平時什麼五一,十一,端午,重陽,八一,黨的生日,金雞獎,百花獎,華表獎什麼的想結隨時都能結。」我一邊低著頭走著一邊跟羅惠逗著悶子。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意識到,羅惠並沒跟著我,我回頭找她,發現她站在奧運村的路中間嗚嗚的哭上了。
我慌慌張張的跑過去︰「呦,姑女乃女乃,你這又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來往的游客不斷的看向我們,時不時的還有很多外國游客。我一問她,她到哭的更傷心了,弄的一老外都湊過來問︰「What’sthematter?」
「您別站這中間哭行嗎?注意點國際影響,咱們是驕傲的中國人,您這干嗎呢?我要早知道你準備站這哭,我先練練我英文啊。」羅惠被我數落的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她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又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
我拉著她走到了一個角落里︰「你叫我跟你到奧運村里丟人現眼來了?」
「沒有,就是你剛才說到我傷心事了。」
「行了,別拐彎抹角了,鄭立存他又怎麼了?」
「你說想結隨時都能結,可是我現在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想結還是不想結。」
「廢話一概省略,說重點!」我對她的情商如此之低,實在有些惱怒。
「他跟他弟現在一起合租一個房子。」
「他弟沒工作嗎?」。
「有的,在家炒股。」
「那就是沒工作唄。」
「不是的,听說也掙錢,反正我看他弟那屋弄的挺排場,光電腦屏幕就好幾個,那上面都是圖。不過好像最近賠了,听說賠的還挺慘。」
「然後呢?」
「他賠的都是鄭立存的錢!」說到這羅惠的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你這是心疼你老公的錢了?」
「不光是這個,是鄭立存在經濟方面的事情一句都不跟我說,那天本來約好吃飯,他急著要轉賬,我問他轉賬干嗎,他說幫他弟填股市用。我說你弟炒賠了為什麼你填,他跟我說,我管不著,錢是他掙的,而且這是他跟他弟之間的事情。」羅惠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皺著眉頭看著我。
「露露,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怎麼覺得那麼憋屈呢?」
這感情問題一跟金錢掛上勾似乎就變的棘手起來,理論上說來鄭立存說的確實沒錯,錢是他掙的而且那又是他親弟弟。但是羅惠心里不舒服也確實有不舒服的道理。
「你們商量結婚之前,就沒討論過錢要怎麼處理嗎?」。
「這談錢多傷感情啊,我哪好意思說啊。」
「你怕傷感情不說,那現在再說出來就不傷感情了?」
「所以我這不是找你來了麼?讓你給我出主意啊。」
「你這是拿我當‘知心大姐’啦?」我低著頭想了一陣︰「我看這樣,你們買房子吧。」
「啊?!」羅惠拿眼楮死死的盯著我。
「你也不能去住他們家那文化村啊?難道要跟你媽擠在一起不成?你哥不也住在你媽那呢嗎?」。
「他說先租房。」
「租什房啊?租房的錢拿去供月供了,剛好讓他把存的錢拿去付首付,省的都給他弟糟蹋了。真套進去不知道幾時能再出來了。你跟他說現在樓市好,當投資也是值得的。」
「這能成嗎?」。
「成,怎麼不成?就這麼辦!」我很堅定的看著羅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