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年底似乎工作就變的越來越忙了,患者沒有減少,雜事倒是越來越多,一件接一件的,總是讓我應接不暇。
周四上了一個奪人小命的夜班,一晚上來了兩個急診手術,整整站了一宿,直接把我站成了呆傻狀態,早上我坐在辦公室里面容呆滯的望著門口,期盼著任何一個熟悉的面容能從門口走進來,以宣告我整晚的戰斗勝利結束。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走進辦公室的居然是主任,主任一走進來我就立刻掙扎著站了起來。從痴呆面容立刻佯裝成精神抖擻,以顯示出我對工作的無比高漲的熱情。
「主任,您來的真早啊!」滿臉的堆笑,哎,我也太能裝了!
「米露露你夜班啊?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不來呢,怎麼樣夜班忙不忙?」
「還行,還撐得住!」
「咱們科露露的意志力是最堅強的,鋼鐵女戰士嗎。」說完主任呵呵的樂起來。
「過獎了,主任。」
「露露,你下了夜班先別走了,我下午要作年終述職報告,那些材料平時不都是你給整理的嗎。你上午幫我把那些材料再弄弄,我覺的有些地方需要改改,我下午三點之前要用,你趕緊趁上午弄好了再讓我看看。」
主任,你比我還能裝,明明就是一大早堵我來了,居然還裝成不知道我上夜班。一進來就夸我,夸的我都心虛了,原來是要使喚我啊!
「那個……那個。」我有點猶豫的小聲嘀咕著。
「你要是實在為難就算了。不過你下了夜班不也是回家睡覺嗎?明天後天周六、周日夠你睡兩天的了,像你這樣的年輕同志應該發揮下你的奉獻精神,為科室多做些貢獻嗎。」主任不再呵呵的笑了,她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讓我深深的體會到她不是需要我的幫忙而是需要我來完成一個政治任務。難道我還算在年輕同志的行列嗎?好吧,就沖她把我劃年輕堆里了,我也豁出去奉獻奉獻。
我用我還僅存的一點點智商整理著主任述職要用的材料,困的我時常打著打著字就睡過去了,然後在忽然的驚醒。難道就沒有個再藝術點的拍馬屁的方法嗎?非要如此博小命的拍。還好主任的述職報告很成功,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主任對我的‘厚愛’呢?
本以為主任述職完成,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結果又被通知要留下來病例討論,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我的病人,我已經完全不記得病例討論會大家都在討論什麼了,只知道有人在說話,我也站起來說了幾句,然後就基本處于靈魂月兌殼狀態,一直掛著笑容坐在那里,大家積極主動的要求發言,熱情十分高漲,一直討論的快七點。等我成功的從單位找回家的時候,我真的是佩服我自己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就這麼閉著眼楮找回來的,但是我回來了,而且一進門看見的的確是我親媽。
「怎麼這個點才回來啊?不是下夜班嗎?再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又上一個夜班呢?」
「嗯,單位有點事。」我努力的把自己的身體拽到了臥室的床上,一頭栽下去,秒睡!耳朵里听見的最後一個聲音是老媽在問︰「不吃飯了?」然後我就開心的與周公約會去了!
惱人的短信聲音,煩!心里不由得開始罵街了,幾點啊,還發短信,全國人民都睡了,發什麼短信。我把手機從枕頭下面抓了出來,深夜十一點,這是誰啊?努力把眼楮睜開條縫,怎麼是楚杰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急!樂盟KTV,305號房,速來!」
我閉著眼楮想了兩秒鐘,給他回了短信︰「發錯了,請重發!」
很快楚杰的短信又回了過來︰「沒錯,就是你,速來救,急!」
救?救誰啊?救他啊?跑KTV救他?他又怎麼了?又跟人爭小姐打起來了?又被扎了?那我去管用嗎?我是一婦科又不是外科!
「不去!」我簡短回了他短信之後,就把手機藏在旁邊的枕頭下面,然後又加了個枕頭把它蓋住,哼,要不是單位要求我們夜間不許關電話,老娘早把電話關了,還能讓你這麼騷擾我!翻了個身又呼呼的大睡過去。
急促的電話鈴聲,再一次的把我從睡夢里驚醒,我看了眼來電顯示,居然還是他,我開始有些惱怒了。煩躁的情緒一陣一陣的。
「喂!」十分厭煩的語氣。
「米露露,你也太狠了吧?我讓你救命你都不來,上次我也幫你啦,你不是號稱自己是仗義的人嗎?」。
「你喝多了吧?」我隱約覺的楚杰喝酒了,因為他說話頗有饒舌歌手的風格。
「是喝了,還沒多,不過快多了。你不來就算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啊,你記得給我燒紙!」說完楚杰就把電話掛了。
他是喝多了,說話都變這麼不著四六了。我閉著眼楮在床上躺了一會,到底有沒有這麼嚴重啊?到快死的地步了?還這麼破天荒的把我推到了仗義的高台上?而且上次小月的事情他確實也跟著折騰到很晚,我真不理他好像是有點太不合適!
我強撐著身體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了想,然後掙扎著爬下了床,樂盟是吧?好像有點印象。于是我抓起了手機,披了件羽絨服,披頭散發的就沖出了門。我半眯著眼楮開著我的‘肇事者’心想我又違反交通規則了,我這明顯屬于疲勞駕駛啊!
在凌晨一點半的時候我終于找到了楚杰要我來的這個KTV,我把車停了下來,四處張望著,沒事啊!挺安靜的啊,沒看見警車啊。難道處理完把死、傷的都已經抬走了?那還需不需要了我?
我下了車走進了KTV里,服務人員很快的迎了上來。
「請問您定位了嗎?」。
「你們這剛才有人打架嗎?」。我小聲的詢問著服務人員。
服務人員一臉的好奇表情,「沒人打架啊,挺消停的。」
「那有沒有什麼人身體特別不舒服的,被搶救送進醫院的?」
「不是,您來干嗎來的?是來唱歌的嗎?」。服務員看著我一臉詫異的表情。
我來干嗎來的?我要知道就好了。我要知道我問你干嗎?唱歌?我三十六小時不睡覺之後還殺到KTV唱歌,那我可真瘋了。
突然想起了楚杰說了房間號,「我去305。」
「哦,那好,您隨我來。」服務員對我突然能說出房間號,還有些奇怪。總覺我像是隨口胡謅了一個號碼想要騙他。時不時的問我,「是去305吧?」
「是,是305,不是我編的。」
走到了305的門口,服務員向我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我從門上的幾條透明玻璃里看見房間里似乎有很多人。
我猛的推門走了進去,緊接著刺耳的歌聲就傳進了我的耳朵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中間嚎啕大唱著,我一听見這聲就特想把他麥克風的插頭給拔了。本來還挺困的意識愣這麼讓他給唱醒了。
屋子里坐著六男六女,中間唱歌的中年男人襯衫扣子開到肚子了,露出了他稍有弧度啤酒肚,旁邊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小妹妹正在伴隨著他嚎叫的歌聲跳著舞,這女孩本事也挺大,這麼難找的節奏都能找的到點。六個男人有五個都衣冠不整的,楚杰算是比較整的那個,不過領子也被他的貼著他坐的辣妹,揪的一大一小的。
這是怎麼個意思?我有些茫然了?把我叫來干嗎來了?賺外快當小姐來了?就算我能喝,我也沒表示過我有賺這外塊的願望啊?再說了,我當的了小姐嗎?我這歲數也就當個老姐吧?問題是有誰需要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羽絨服的老姐嗎?他們這已經六男六女了正合適了,再多我一個就富裕了!
我的突然進入,讓正在唱歌的中年男人和坐在沙發的其他男男女女們,大笑大叫拍著掌的動作全都停止了,他們都轉頭愣愣的看著我。不知道從哪冒出我這麼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來。
「你怎麼來了?」楚杰死盯著我,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朝我走了過來。
我怎麼來了?這個問題好神奇啊!我也很想知道我怎麼來了。
「你……」我看著楚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努力判斷著眼前這些人哪個是需要我救命的那個。
「老婆,你別多想啊。不是你看的那樣,我就是隨便玩玩,我這就跟你走。你千萬別吼啊,不讓你來,不讓你來,你怎麼還是殺過來了。」
「楚杰,你這跟我玩什麼呢?」我著實的有些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