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雲朵散開,太陽明晃晃地灑下來,金光萬道,一切都是那麼耀眼,反而讓人覺得清晰而又朦朧。
雙手緊握,並肩而行中,兩人都嘴角含笑,沉默不語,空氣中浮動著青草、綠葉、野花清淡的香味,陽光下,溫柔得如夢一般,什麼也不說,卻覺得充實而溫暖。
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光,勝似*光。
到了山頂,秦衍讓程悅在意塊大石頭上坐下歇息,望著遠處的山巒起伏,雲霧飄渺,一手負在身後,衣裾飄飛,說︰「小時候,我母親說等我成親了,便讓我攜妻帶子,與她一起再來爬山,可是,她終究沒等到。」
轉身微笑地看著程悅︰「可我還是帶你來了。」
程悅一怔,低下頭細細地回味他話里的含義,「攜妻帶子」?心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秦衍在她身邊坐下,看著程悅垂首微笑,眼角眉梢俱是暖意的的笑顏,拉起程悅的手,輕輕地握在手里。
下山時,秦衍一直握著她的手,問了她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若一個人以前因一念之差犯了錯,後來有了悔改之心,受害人願意原諒他嗎?」。
程悅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那要看他犯得是什麼錯,值不值得原諒。」
秦衍輕聲道︰「是罷。」嘆息一般。
程悅眨眨眼楮,不知為何,她覺得秦衍有心事。
回城的路上,有人在賣重陽糕和菊花酒,程悅道︰「我去買些,這才應景呢。」
秦衍微笑著與她一起下車,站在攤子前。
一陣馬車滴答聲響起,兩輛華麗的馬車相跟著慢慢跑近。
「停車」一個充滿驚訝的聲音從其中一輛車內傳了出來。
程悅沒有在意,秦衍卻在訝異了片刻之後,從容地轉頭看向馬車,程悅接過荷葉包著的重陽糕,也順著秦衍的目光看去,只覺得眼前一亮,不由一怔,原來掀起的車窗簾內,是那美貌的燕秋凝。
「怎麼是你們?」燕秋凝的聲音充滿驚訝和惱恨,眼神甚至可以說是惡狠狠的。
程悅不由轉頭看了秦衍一眼,卻見他一派雲淡風清,眼中波瀾不興,淡淡地笑著︰「燕妹妹,別來無恙。」
程悅手上一緊,秦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微微一縮,卻被秦衍更緊地握住。
燕秋凝握著車簾的手一陣用力,將車簾握得微微皺起,眼里如要噴出火來一般,貝齒咬了咬嘴唇,忽而笑道︰「秦哥哥,你打算收了這位姑娘做侍妾麼?也是,在秦嫂子進門之前,你房里也該收個侍妾的。」
秦衍握著程悅的手緊了緊,淡淡地道︰「燕妹妹,您是未出閣的閨秀,有些話,還請慎言。」
燕秋凝臉上微紅,眼中恨意一閃而過,剛要說什麼,卻見前面那輛一樣的馬車停了下來,一個中年僕婦跳下馬車,走到秦衍前面,笑道︰「喲,原來是秦公子,給公子請安了。恕老奴眼拙,剛竟沒認出來。我們夫人和小姐一起去偕雲山登高望遠,剛回來呢。秦公子也是去爬山罷?這位姑娘是……?」
秦衍道︰「余媽媽好。替我向夫人問好請安罷。」卻沒有回答程悅是何人的問話。
雙方客氣了兩句,余媽媽向臉色有些發青的燕秋凝道︰「小姐,夫人在等著呢。」又向燕秋凝的車夫道︰「走罷。」向秦衍福了一福,轉身上了前面的一輛馬車。
燕秋凝狠狠地將車簾一摔,馬車向前行去,留下一道煙塵。
秦衍松開程悅的手,程悅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上了馬車,塞了一小包重陽糕給听桐,自己默默地拈起一片重陽糕咬著。
秦衍跟了上來,看了她一會,笑道︰「也不請我吃麼?」
程悅看了他一眼,將重陽糕往他眼前一遞,秦衍拈起一塊糕咬了一口,道︰「我怎麼好像聞到了酸味?」
程悅咬了自己手里的糕一口︰「甜的,哪里來酸味?」
「那你的表情怎麼這麼酸?」秦衍輕笑一聲。
程悅臉上一紅,賭氣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眼中竟有幾分從未見過的戲謔和安撫,不由也抿唇一笑。
「你放心,」秦衍嘆息一聲道︰「我如今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妹妹。」
「你把她當什麼,關我什麼事。」程悅臉上有些發燒,低聲嘟囔了一句。
「真的沒關系嗎?」。帶了**的聲音。
程悅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怎麼了?和他平日的冷清竟如此不同,可心里卻甜絲絲的,橫了他一眼沒做聲,可是,想起燕秋凝剛才說的「侍妾」,就如心里壓了一片烏雲一般,嘴角的笑容散了。
「你放心,」秦衍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不會讓你只做妾的。」
程悅心大力地跳了幾下,抬頭看他,秦衍也正凝視著他,他的雙眸如平靜的湖水一般,靜謐溫暖,不由得一陣恍惚,一時竟不能移開目光。
「可是……我們的身份和秦家的長族……」她吶吶地說道。
秦衍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在他們的眼里我本就不該出現在秦家,我又何必在意他們的意見?」
說出此話時,秦衍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寒氣,一種內斂的叛逆和張揚。
「只是,你願意嗎?」。秦衍低聲問她。
「嗯。」程悅低聲道,主動伸手握著秦衍的手。
秦衍一怔,慢慢地將她的手握緊。
過了會,程悅才回過神來,她們剛才討論的,是兩人的終生大事嗎?這樣就……私定終生了?
臉上飛紅,窘迫地低垂下頭,撇開頭不敢再看秦衍,卻依然能感覺到秦衍的目光溫和地落在她身上。
回到家里,剛跳下馬車,卻見韓巧姐端了個椅子坐在院子里掰著蒜頭,見她與秦衍一塊兒回來,目光一冷,低下頭去,大力地掰著蒜頭。
程悅卻沒有留意到她的不悅,她雙目含情地向秦衍道了別,轉身邁進院子里,向韓巧姐笑道︰「蒜頭可是與你有仇?竟這般大力干嘛?小心手痛,重陽節也不出去玩麼?」
韓巧姐冷哼一聲︰「痛不痛的誰知道呢,我可沒你這般閑,孤身與別的男人爬山,真是好興致。」
程悅一怔,轉頭看著韓巧姐道︰「你這是怎麼了?」
韓巧姐大力將蒜頭一放,冷笑道︰「沒想到你是這般言而無信之人。」
程悅一怔,想起昨天對她們說過,今日早些收工,大家一起去逛逛的事兒,有些心虛,低聲道︰「這不是……臨時有事兒嗎?你們一起出去玩也行的。」
韓巧姐斜窺著她,冷冷地道︰「程姑娘,你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這般狠心傷對你好的人嗎?」。說罷抱著蒜頭簍子就進了里屋。
程悅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會,爽約了一次,值得這般大的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