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者為妃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分道揚鑣

作者 ︰ 凌丫丫

「請講——」

「你千里迢迢從兆京去往西域,所為何事?」納蘭子修也不客氣,一雙原本蠱惑人心的媚眼此刻變得清澈無比,疏離的神態中帶著一種陌生的冷靜。

「誰告訴你,我要去西域?」許是一時難以適應,林浣月兌口而出的回應顯得十分生硬。

納蘭子修薄薄的嘴唇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用近似于翻白眼的速度極慢的眨了一下眼楮,心說,是了,賀蘭天佑明明是在去往北鄔的途中失蹤的,她根本沒有理由反其道而行之。心中略一思索,腦中便隱約有了頭緒。

「你該不會是打算就此落草為寇,然後再糾結一窩匪徒去往北遼送死吧!」

林浣的眼中只是微微的一閃,便被他輕易的捕捉到了,一縷嘲諷的笑意隨即綻放在他唇邊。

「你究竟是什麼人?」

第一次,林浣感覺到來自于這個男子身上的危險氣息,他就如同一簇嬌艷欲滴的罌粟花,無限妖嬈的背後,隱藏著令人欲罷不能的毒素,又或者,像是一只煙視媚行的貓,卻會在人心智麻痹的時候赫然亮出其鋒利的爪。

「我是誰,你不知道?」他極其狡猾的反問道。

林浣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條傻乎乎的鯰魚,小心翼翼的在王宮中呆了三年,如今月兌身出來,卻還是逃月兌不了被人宰殺的命運。

心頭一旦理清這些,她反而不那麼擔憂了,沉下臉道︰「你來找我,就為了這個?」直覺告訴她,這個男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不——」他輕吐一口氣,徐徐道。

「要抓我回去換取賞金?」對于自己的胡亂猜測,林浣其實心里也沒底,如若真是這樣,他還用得著站在這里廢話半天麼?

納蘭子修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道︰「我要帶懷春回去。」

原來他此行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自己,不知為何,林浣心中一沉,竟泛出一絲淡淡的失望,一時間,她只是怔怔的看著他,卻不知說什麼好了。

「出來吧——」

納蘭子修一回身,懷春公子便已穿戴整齊的將門拉開了一尺來寬的縫隙,他依然保持著先前頭顱微垂的姿勢,看得出,他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失而放松多少,一種忐忑不安的心緒始終縈繞在心頭。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下山……」他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掃一眼立在長廊外的林浣,囁囁道。

聰明如納蘭子修,當然猜到了他此時復雜的心緒,但他卻站在原處默不作聲。

「你走吧——」林浣絕決道,話雖是對懷春公子說的,只有她知道,這種近乎于氣惱的語氣分明是在和某個人置氣。

氣什麼?她不清楚,她也不願去理清楚。

「我,我可以天天做你最喜歡吃的山藥枸杞粥……」懷春明白,自己永遠不能和納蘭子修比,但他的要求並不太高——只要能日日陪伴在他身邊,他便知足了。

我不需要一條只會成天對著我搖尾巴的狗!林浣很想說點傷人的狠話,將他氣跑,但她說不出口,她下意識的咬住嫣紅的唇瓣,深吸一口氣,冷靜道︰「我不希望有一天不明不白的被人謀害了,還要棄尸荒野——」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直直的盯著納蘭子修,擺明了是意有所指。

懷春公子顯然被林浣的話嚇了一跳,狐疑的看一眼緘默不語的納蘭子修,心中雖是納悶,倆人之間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堪?但更多的,卻是涌起一種難以言說的甜蜜,她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將自己當做了可以托付身後事的自己人——雖然這句話乍一听來相當的駭人。

懷春公子眉目之間的變化,納蘭子修自是盡收眼底,顧不得理會他痴望著她的樣子,他便飄然轉身大步離去。

堪堪數十步的門廊,他卻感覺到走了一生那麼長。誰也不知道,他心中的五味雜陳,既期待日後能夠如期重逢,又希望從此以後天各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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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洛翩翩的絕食行為,林浣很是無奈。

二當家、三當家以及自己,都已經去勸過數次了,但她卻將自己反鎖在屋子里,不聲不響的叫所有人都提心吊膽。

按照二當家的話說,洛翩翩從小性情活潑好動,辦起事來能用做的便從不用說的,就算某些事情只能用說的,她也絕不會讓對手逞了口舌之快。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悶不作聲,這能叫人不擔心嗎?

當然,比虎跳嶺的山賊們更為著急的,卻是順路上來喝喜酒的禹敖等人。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次打劫,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意外,雖不好當著林浣的面說些什麼,但他們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任誰想要裝作視而不見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禹大當家的,不如你們先行回去,等我們大當家的想通了再將東西給你送過去?」二當家的這一臉為難絕不是裝出來的。

禹敖的臉色卻比她更為艱難,但他喉頭滾動了兩下,卻什麼也沒有說。

「林公子——」二當家其實和寨子里的大多數人一樣,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所了解到的,是洞房之後的清晨,一大早新郎君就忙著到膳房里為大當家的燒水做飯,結果端到新房外面,卻叫她給反鎖在外,很是奇怪。

看到二當家求助的眼光,林浣不自覺的輕咳一聲,本以為從此可以真真正正的還回女兒身,沒料想卻是這樣的結果。

其實這些天,她也在反反復復的考慮,究竟要不要繼續假扮下去。或許,和洛翩翩做一對表面上的假夫妻,實際上卻以姐妹相稱,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但人家現在連見上一面都不肯,叫她如何能夠達成這種契約。

林浣揉了揉額角,輕輕地對他們擺了擺手,盡管頭昏腦脹,但她還是要再試一試。

「大當家的,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再見我了麼?」林浣好整以暇的站在門口。

門里卻如同往常一樣,並無半點聲息。

「既然如此,那就算是你我緣分已盡……我這就離去便是——」她口中說著,身子卻並未移動半分。

屋里仍然未有任何聲響。

說實話,林浣此時心中確實有些無奈了,當初死拉硬拽著要人做她的壓寨郎君,此刻卻連照面都懶得打一個,這喜新厭舊的程度也未免太快了罷。

屋外傳來的聲音,其實都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洛翩翩的耳中,她此時正仰面橫躺在新得不能再新的新床上,兩眼茫然的望著房頂上的青瓦。

她之所以連哼都不哼一聲,兩日來的滴米未進,渾身乏力是一方面;另一邊,有一件事情,自打那晚以後,一直如魚鯁在喉,叫她思來想去不得安生。一開始,她本有些惱羞成怒的,但徹夜未眠的躺了一夜之後,這種情緒卻漸漸轉化掉了,被一種難以言說的異樣感覺所取而代之。

而令她糾結懊惱的,則正是這種本不該有的感覺。

「唉,我們回去罷,她是不會見你的——」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林浣低嘆的聲音,雖是語句里充滿了失望,卻又有些欲言又止的含糊。

洛翩翩一翻身坐起來,她似乎听見有人在和林浣細聲的議論著什麼。

「她連我這個新郎君都不見,怎麼可能見你?更何況……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回去吧!」

她听到林浣的聲音忽高忽低,而那個人的嗓音則小心翼翼的透著淡淡的落寞。

「死了這份兒心吧,不是我說你,好好的萬鶴樓不呆,卻妄想著大當家的因了那檔子事對你心生好感,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林浣的聲音陡然升起,仿佛是生怕別人听不到一般,還帶著嘲弄的口吻。

洛翩翩卻再也忍不住了,此刻不覺得渾身酸軟乏力了,幾步沖到門前,「嘩啦」一下拉開門栓。

「林公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她的臉色雖是略顯蒼白,雙眼也因為久不見強光而眯成一條縫,但卻絲毫不減渾身上下所透露出來的彪悍之氣。

林浣本是側身對著房門,听聞聲響,扭過頭來,見她這副模樣,眼中流露出幾許玩味的笑意。

而那個身著素色錦裙的男子則與她不同,反而是向著另一側轉過頭去,只落下一個青絲垂肩後腦勺供她辨認。

洛翩翩的眼色敏捷的掃過林浣,直直的落到那男子身上,那略有幾分熟悉的衣著身形令她心頭一喜。

「你還回來做甚麼?」她沖口而出的怒道。

然而,那男子卻並不作答,反而一轉身垂了頭要走。

「站住!」洛翩翩也顧不得什麼了,徑直奔上前去。

只是,還沒等她的手指觸踫到那男子,便突然從兩側跳出兩個人來,一左一右將她鉗制在中間,與此同時,兩只粗糙的大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這倆人,正是不相伯仲的兩位大塊頭——禹敖和小黑子。

「你們這是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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