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兮兒一行帶到虎跳嶺山寨後面的巨石前,林浣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到了。」
四下里看了看,兮兒終于確定了她指的地方就是眼前的這塊巨石,心中不由得略感驚異——她會這麼乖巧听話?
這會兒的日頭並不毒辣,林中還有徐徐的清風拂過,撩起林浣衣角的同時,也觸動了兮兒敏感的神經。
她莫非是要……
容不得她多想,林浣回過頭冷傲的看一眼眾人,便一咬牙狠命向著巨石沖去。
「抓住她!」與此同時,兮兒尖聲驚叫道。她不敢想象,若是帶著一具冰冷的尸首回去,上面會不會將自己變成另一具同樣冰冷的尸首。
距離林浣最近的一名女子即刻飛身上前,由于角度的問題,卻只是抓住了她身上錦袍的下襟,因沖力過大,生生的將那上好的面料給撕碎了,只听見「刺啦」一聲脆響,林浣便被拖拽得滾落在地,順著陡斜的山坡往另一個方向滑去。
這種時候,如果任由她順坡而下,自然是凶多吉少,但再作任何的挽救措施都已經來不及了。
只是瞬間的眼前一花,一個白色的身影忽然自坡下躍起,攔腰一把將林浣抱在了懷中,然後身影一閃,便即刻消失在茫茫的林海之中,速度之快,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以至于兮兒都只來得及驚鴻一瞥,竟是半張著嘴連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
那個人的身法,似乎有些眼熟。半晌之後,她腦中才極其模糊的閃現出幾個字來。
「甑姑娘——」一名自打出了督守府就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女子試著叫了一聲。
甑兮一怔,這才回過神來︰「——噯?」月兌口而出的同時,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緊忙換上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道︰「回督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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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甑兮等人回到督守府不久,萬鶴樓內也已陷入了一派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之中。
自打上次被納蘭子修氣跑之後,懷春公子便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任他想破了腦袋卻也找不到一個可行的方法,憎恨自己往日不曾把握機會與達官貴人們交好的同時,他只得一趟趟的往返于後院與前樓之間——一來,是臆想著林浣能夠不聲不響的月兌險歸來,二來,終究是想勸說納蘭子修出手,即使是一次次的踫壁,每每都被對方輕描淡寫甚至冷言冷語的打發掉,但他卻從未死心過。
此時,他依然是滿懷心事的走來,卻赫然發現納蘭子修的門口,多了一個冷臉兒的紀然兒,見他來了,也不吭聲,只是一味的將他阻攔在緊閉的大門外。
小家伙人不大點兒,勁兒卻不小,區區一個身子瘦弱的懷春公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一個不小心,就被一掌推得跌倒在地。
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他並不灰心,相反,倒是愈發的想要看看屋里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你真以為,我沖向巨石,是為了那可笑的以死明志麼?」屋子里,一個清澈冷冽的聲音鑽出來。
懷春公子心頭一喜,那分明是林浣的聲音啊!
「難道不是?」納蘭子修語調里的迷惑倒不像是刻意假裝出來的。
沉默半晌,屋子里的倆人似乎正在用目光較勁兒。
只听林浣低低的噓一口氣,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又不是你萬鶴樓的人!」
「听到了吧——」納蘭子修的語調忽然高昂起來,很顯然是在對屋外的人說話︰「我早就知道,救了也只是一只白眼狼……」
懷春公子沒有想到,這種時候,他還會有心情跟自己玩笑。
「實話跟你說罷,你的王上遲早會被他們找到,你就算死也是白死,用自己的生命去拖延時間是最愚蠢的辦法!」納蘭子修說得平淡,其實字里行間都無不透著譏誚的味道。
他這麼一說,林浣即刻警惕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
懷春公子已在門外傾听多時,並未見紀然兒有任何要驅趕他離去的意思,索性走到窗下的牆角邊上听他個一清二楚,卻無奈對方似乎刻意壓低了嗓子,任他渾身緊貼牆角做爬山虎狀亦毫無用處。
「什麼?你說他出賣了王上!」屋里傳來「嘩啦——」一聲脆響,緊接著又是「 當——」一聲巨響,很顯然,是林浣先失手打翻了什麼,後又激動得將桌椅之類的帶倒在地。
「事不宜遲,我要去救她!」
話音剛落,林浣便已一把拽開房門走了出來。
「站住!」
「不能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納蘭子修與懷春公子失聲叫道。
對于自己的表現,懷春公子並未覺得有什麼欠妥的地方,而納蘭子修則不一樣,話一出口,他便緊緊的閉上了嘴唇,眼神也變得陰霾起來。
「你有更好的法子麼?」林浣被倆人生生的叫住,停頓片刻,忽然回首望著已經跟至門口的納蘭子修道。
「流芳國的女王與我有什麼關系嗎?」。他的反問,竟是帶著幾分詰問的語氣。
林浣豁然明白——他是西域人,對于流芳國的國事自然可以毫無愧疚的選擇視而不見,而她卻不能,盡管她甚至來自更為遙遠的二十一世紀,但賀蘭天佑于她,卻是如同母親一般的存在。
用力的咬著嘴唇,她不再說話。
他說有人已經供出了賀蘭天佑所在的地方,他說很有可能此刻的女王正在被嚴刑拷打或者押解離開,他說你根本無法與他們對抗,但他卻偏偏不肯告訴她,那個內鬼究竟是誰!
要知道,那開啟石洞的鑰匙可是掌握在二當家的手上,如若是她供出了女王的所在,怎麼可能還會被打得遍體鱗傷?
此時想來,那殞香丹也不見得真就如同司徒淳所說,女子服用了就會腸穿肚爛而死,否則不會有人一再的拿來給自己應急時服用。就算是這樣,那丁雪嬌此時也應尚在假死當中,不可能說出賀蘭天佑的藏身之地。
那麼,這內鬼究竟是誰?
林浣只覺得腦子里越想越亂,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要炸開了一樣。于是乎,她干脆什麼都不去想,兀自向督守府而去。
「林公子,你如若一定要去,那懷春也要陪你同去!」見林浣主意已定,懷春公子再不念及其他,飛身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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