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費大叔兼費老爸將兩個姑娘喂得肚子差點撐爆,韓亦柔直贊他是二十四孝新好男人。
結果新好男人就得頂著這頂巨大的光環收拾殘局,王紫慕想去幫忙的,被韓亦柔一把攔下︰「慕慕,你別去。陪著我再說會兒話吧!咱們費老爸就喜歡時時有事做的。」
「你啊!我看你欺負他欺負得很徹底嘛!怎麼沒想過嫁給你費老爸,讓他一生一世都這樣服侍你?」王紫慕開她玩笑。
「我跟他啊——」韓亦柔像是听見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般,最後勉強說了句,「他不是我那道菜!」
正端著水果走出廚房的費斯藍恰好听見她們的對話,有點無語,本是不打算跟小女孩一般見識的,可是,最近不知怎麼的,他老愛做一些很反常理的事情,他擱下果盤,「惡意」地看了一眼韓亦柔道︰「小家伙連菜都算不上!」
「費斯藍你說什麼?!」韓亦柔一跳三尺高!造反了造反了!
「我說——你連菜都算不上!」
「我怎麼算不上菜了!你才不是菜!我就是菜!不過不是你的菜!」
「哈哈!」王紫慕在一邊為這兩人突兀的演出差點笑噴!又想起安城歌和韓亦柔也是那種介乎好友與戀人之間的曖昧關系啊……
她自己卻毫無自覺她跟李威跟楊澤甚至跟費斯藍跟安城歌都存在著一種微妙的曖昧……
很純很曖昧。或許是因為她向來不擅長打理男女關系,所以不論她的生活還是個人情感,看起來都是一團亂。
眨眼間,距離那個菜不菜的問題已過去了兩天。期間,費斯藍帶著她們去了納沃娜廣場露天咖啡座。在那里,王紫慕喝到了全世界最正牌的卡布奇諾。只是那里實在是人頭攢動,各國各色人種都有,有種時空錯亂感。
費斯藍解釋說︰「納沃娜廣場像是羅馬一個大的起居室。差不多全世界各個地方來羅馬的人都要跑到這里來朝聖,哪怕一次。在古羅馬時代它是有名的羅馬競技場,現在每年的意大利時裝發布會在這里舉行。所以是一個古老文化與現代時尚親密融合的地方。」
就在他們一起往許願泉里投下硬幣之後,韓亦柔必須要回國了。因家里的風波已經平息,她還有許多擔子等著接手,王紫慕想到這些,對她很是心疼。
機場分別時,她們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韓亦柔輕輕說︰「慕慕,你在這邊保重身體。盼你早日回來!」
「你也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凡事量力而為。」
接著韓亦柔與她還有費斯藍分別擁抱,然後毅然登機……
這個精靈一樣的女孩子就這樣登上了回國的航班,在離開機場的路上,王紫慕覺得一切是那麼虛幻,她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實在短暫。
費斯藍看她送別好友之後有點怏怏的,就囑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兩天陪著韓亦柔那個剛健的姑娘四處玩耍,也確實有點累。
她微笑點頭,是該好好休整一下,將這段時間里不成形的那些想法在腦子里或者日記本里沉澱一下了。
她一個人在那間空蕩蕩的寓所里,打開隨身攜帶的日記本,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培養了每天寫日記的習慣。
重生後,日記最初那頁定格在高考後那一天,那時她特意準備了這本嶄新的厚厚的日記本,打算延續到未來的大學生活。
可是,重生回來之後,許多事情讓她疲于奔波,很少有時間記日記。
她忐忑地翻看著重生之後那寥寥的幾頁日記——其中一頁是在填志願那天寫下的︰奮斗目標一︰不能讓老爸死!奮斗目標二︰一定要跟楊澤在一起!
現在想來,那時的決心多麼堅定。到如今,有種人事兩非之傷感。
有一頁是在去Q城的火車上巧遇楊澤之後記下的——她寫︰沒想到命運開始這樣眷顧我。竟然在火車上遇見YZ。我想我愈加堅定了要跟他走到一起的決心。
她意外地發現,竟然還在日記後面寫了一段關于安城歌的話……
突然想起前一天,安城歌打電話過來找韓亦柔,是她接的電話,听見他那有點拽又有點急切的聲音,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會心一笑,他們談了一會兒才叫韓亦柔接的電話。
可是,談了什麼,王紫慕現在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不是她健忘,而是或者那天他們根本什麼都沒說,只是禮節性地寒暄了幾句,互相詢問了一下兩邊的情形?
記得安城歌來過電話之後的那個晚上,她跟韓亦柔聊了一整夜,終于滿足了她閨蜜夜話到天光的期許。
她只記得韓亦柔在凌晨的時候對她說過一番掏心掏肺的話,她當時表情有點嚴肅,以至于已經昏昏欲睡的王紫慕也打起精神仔細听完她的話。
韓亦柔說︰「慕慕,我知道你一直喜歡的人是楊澤,從以前到現在。雖然我那天對他們惡聲惡氣,但是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跟你我不需要那些假面。所以我想勸你,趁著這次你們都在羅馬,能夠挽回就爭取一下——即使我很不喜歡他這樣打著為了家族利益著想而拋下初戀另攀高枝的男人!只是我看他眼里也似還在掙扎,他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也許只是一時迷失了方向,你不能因此而犧牲自己的幸福!有時候,幸福需要自己努力去爭取!」
就像當初她對李威一見鐘情,怦然心動,膽大追求那樣……
王紫慕認真听完她的話,瞌睡也醒了大半,沒想到韓亦柔體察得這樣入微,她想了想說︰「其實,你說的話,我考慮過的……以前(她是指前世吧。)我就是不懂得牡蠣爭取屬于自己的感情,所以總是束手待斃,直到歲月……呃,我是說光陰流逝,追悔莫及。你的話我會盡力去嘗試的。」
其實她沒有說出自己更為糾結的心事,她確實有時糊涂且看起來似乎有點憋屈,但是她前世二十幾歲那幾年經歷的目睹的事實讓她不得不猶豫,她或許努力去爭取,楊澤是有可能會選擇跟她在一起,即使日後生活艱辛一些……可她最怕的是,為了他們的愛,他們勉強在一起,而他日後倘若後悔連帶得她也遺恨,怎麼辦?她又卻是不及安城萱的家世,能夠帶給他家里化險為夷的傳奇,何況安城萱也是那樣出色的一個女孩子,實在是……
還是這樣灑月兌地放手,至少兩人心里都存有關于對方最美好的回憶?遺憾也是一種美。
她心甚彷徨,可是她那前世的顧慮沒人能夠體會,她幽怨、委屈,也只有悶在心里跟自己糾纏,她實在是懼怕那遙不可知的未來。
她知自己太懦弱膽怯,韓亦柔洞察出的事實,那番話,當她送別她之後,一直回響在耳畔,擊鼓震蕩,直接動搖著她那防線已不再堅固的性格弱點。
又過了兩天,韓亦柔早已回到家里,也來過電話,她竟然已經去王紫慕家里探過王馳跟于欣欣了,他們都挺好的。她輕笑︰真是心急的女子啊!
而羅馬這邊,費斯藍總算給她帶來點好消息,說是她老爸近日來的治療很有成效,已經跟那位尿毒癥晚期的病人……怎麼說呢,就像是建立了相同的磁場。
「也就是說——接下來做手術的話,根基算是很扎實了?」這確實是讓王紫慕很振奮的一個消息,听她激動的語氣就知道了!
「沒錯!所以我一早說,沒什麼好擔心的。相信巴多羅買!」費斯藍微笑道。
「那……我能見我爸一面嗎?」。
「你說呢?」
「巴多羅買真的有這麼苛刻啊?」
「不是苛刻!是專心一致。」
「好吧!他有沒有說,大概還需要多久時間?」
「一到兩月吧!所以你還是要抓緊時間繼續你的歐洲之旅。」
與費斯藍這番對話的最後,王紫慕其實是想鼓起勇氣問問他安城萱他們的地址,或者楊澤的電話號碼,因為關于老爸的好消息讓她又增添了一絲追求自己幸福的信心。
為什麼沒問出口呢?總是覺得透過費斯藍這層關系去問,顯得很喜劇吧!
最最關鍵的卻是因為她竟然接到了許老的電話。如果不是他打來千里迢迢地打來這個電話,她差點就要遺忘自己還是大一在校生的身份了。她跟費斯藍打了個手勢,表示這個電話很重要,暫時的,他們的談話就告一段落了,他也比個手勢說自己沒什麼事,就先走了。
王紫慕覺得他最近都很紳士,轉而想起許老打個長途電話並不容易,立即轉頭跟他講起電話來——
「王紫慕嗎?!是你嗎?!在听嗎?!」許老那一驚一乍的聲音極是透過電話線也是那麼高亢。
「是我。在听呢!許老,有什麼事嗎?」。連他都打來電話了,肯定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她前世又不是讀的這個學校,所以這點還真沒把握。當初為愛昏頭,一門心思想著只要跟楊澤讀同一個學校就好,卻沒預計到他才讀不到一學期就跟安城萱出國了,晾著她在那里孤單單的,並且對這個學校一點也不熟悉。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你爸的病如何了?」
「因為做這個手術需要兩三月時間啊,許老,你快說有什麼事吧?」
「那個……系里過兩天有一次考試,每個人都必須出席的。我已經想盡了辦法幫你辦理免試的,可是——出了點意外狀況,系主任知道了,就沒辦法了……」許老說到後面聲音逐漸微弱下去。
王紫慕扳著腳趾頭也應該想到,這麼跟她故意不去的人除了費公主還有誰呢?不過,她這次還真欠考慮,她王紫慕在國外不是離C城遠遠的,斷不會影響她跟安城歌的戀情啊!現在竟然想方設法把她弄回去,這是打的什麼鬼主意呢?
「許老,沒事的。還是謝謝你了。考試是在哪一天?」
「後天上午!趕得回來嗎?」。
「應該可以。放心吧!我會準時出現在考室的。」
老爸的事情穩定有序地發展著,反證留在這邊也見不到他,她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索性回去看看吧!其實要不是因為老爸在這里,她還是挺想念那個在費斯藍口里一文不值的C城。
只是沒想到她跟韓亦柔相聚的時光短暫,重逢的時光更為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