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慕跟沐晟文老爺子上了樓,果然是韓亦柔來開的門。韓亦柔甫一拉開門就跟老爺子說笑起來︰「哎呀!我听說慕慕做的麻婆豆腐把一位老人家給迷得神魂顛倒,沒想到是沐爺爺你啊?!」
「韓家丫頭!你這張小嘴兒還是這麼利!王丫頭說的客人就是你?」老爺子估計是怕喊混了,所以特別在丫頭前面加了姓,這樣喊起來就要明白多了——恩,王丫頭,韓丫頭!
「可不是我嗎?沐爺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哪!」韓亦柔上前一把挽住沐晟文,典型的老熟人了!
「小鬼頭!」沐晟文嗔怪地瞪她一眼,對于她跟安城歌一樣的沒大沒小早習慣了,他轉頭對王紫慕說,「王丫頭,你去忙你的。我有話跟韓丫頭說!」
王紫慕如蒙大赦般趕緊拎著口袋往廚房去,一邊走還不忘回頭拋給韓亦柔一個「我總算解月兌了,你就自求多福吧!」的眼神,在她想來,韓亦柔處理這些事畢竟要大方得體一些,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走進廚房,一眼看見李威又在窗戶那邊抽煙,她現在對廚房啊還有她原來的房間啊這一系列地方都很敏感,因為這些都是曾經擦槍走火過的地方……那些綺麗的粉色泡泡像是不會破裂一般,時時刻刻都在這些地方懸空漂浮著,等著她鑽進去。
「威哥,抽煙哪?」現在連韓亦柔都叫他威哥了,她還是隨大眾稱呼的好。
「恩。你怎麼沒告訴我,安城歌搬到你這里住了?」他熄滅掉手里那支煙,轉頭一臉平靜地問王紫慕。
「那個……就是前天才發生的事情。他逃婚出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後我不在這里的時候,那麼照顧欣欣跟王馳,我也不好拒絕,還有,他還添置了很多家具什麼的。」本來換作別人問這個問題吧,王紫慕肯定會說「要你管哪?!」但是,對象換作李威就不同了,她必須得坦誠,好歹人家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啊!
「我看他這些都是借口吧?為什麼不去其他地方非要來這里呢?」
「我猜是因為欣欣吧!對,他好像是喜歡欣欣!」王紫慕刻意加重語氣說道。
「好吧!就算是這樣,你們兩個女孩子跟一個大男生住在一起,還是有諸多不方便啊!」
王紫慕啞然,她還沒說出欣欣搬走了呢!只好笑了笑說︰「或許過幾天他就會回去了吧——畢竟打小就在溫室里的長大的嬌貴植物。」
「好吧!如果你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或者有什麼麻煩盡管跟我說。我說過,只要是你的要求,我能辦到的絕不二話!」
「一定的一定的!」王紫慕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將一大堆食材拿出來堆滿了整個流理台,見李威還站在那里沒動,于是委婉地說道,「那個……威哥,我要開始做飯了。可能會很亂很吵,要不你回避一下?」
「我就想在這里看著。你做你的吧!我不會影響你的。」李威又開始抽第二根煙。
怎麼可能沒影響呢?王紫慕心里哀號不已,誰被這樣一雙如霧如電的眼楮盯著,也很可能會切到手指或者摔破碗的吧?
無奈,外面的沐晟文老爺子還等著吃麻婆豆腐呢!她只好忽視掉李威的注視,專心致志地摘菜洗菜切菜……
與此同時,客廳一隅,沐晟文親切地拉著韓亦柔,先從兩家各位大人輩說起,拉了很長一串的家常。
然後老爺子看韓亦柔听得不怎麼耐煩了,才話鋒一轉道︰「韓丫頭听老頭子我這老生常談膩了吧?」
「不膩不膩!沐爺爺是名教授,听您一席話那是勝讀幾十年的聖賢書啊!」韓亦柔急忙不失時機地拍著馬屁,向來她是最討長輩們喜歡的孩子,因為若她高興,一張嘴簡直能夠舌燦蓮花。可說是這樣說,她還是在心里默禱︰老爺子,你快結束念經吧!怎麼都成!
沐晟文莫測高深地笑了笑,對韓亦柔的拍馬听而若不聞,他彷佛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動,慈愛地笑道︰「韓丫頭,咱們說的都是陳年舊事了,每年都在說。今兒個就不說那些了,咱們談點別的?」
估計是老爺子開篇一大通唐僧似的絮語讓韓亦柔放松了警惕,一听他肯談別的了,立即點頭道︰「好啊好啊!談點別的吧!不然這等著吃晚飯的時間還真難捱啊!」
「那我們來談談咱們那安家臭小子吧!」沐晟文儼然已是一副十分嚴肅的神情了。——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韓亦柔反應不及,後悔莫及啊!這才想起剛才慕慕進廚房之前給她發送的那個「自求多福」訊號。晚矣!
她只能裝傻︰「沐爺爺你說安城歌啊?他怎麼了?又拆穿安爺爺裝病騙取孫兒探望嗎?」。
「你這丫頭!別打岔!跟你沐爺爺我裝起傻來了?!你快點告訴我,安小子現在在哪里?!」沐晟文老臉有點掛不住,因為韓亦柔說的扮病博取探望的伎倆,本就是他無聊之余跟安老頭子的惡作劇。就像王紫慕回到C城在醫院踫見安城歌那次,可是被這丫頭一語點破,難免有點囧。
「他?不在學校麼?那一定是在家里蒙頭大睡了!那個豬一樣的家伙啊!」韓亦柔夸張地作恍然大悟狀。
「嘿!我說你這丫頭,這不是講你們那個朋友義氣的時候,你趕緊告訴我,安小子跑哪里去了?再不說,沐爺爺我可生氣了哦!」
韓亦柔立馬搶先擺出一副快哭了神情道︰「沐爺爺!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我這幾天全都在家里學著做事,哪里有時間跟他這個大閑人踫頭呢?今天本來想打個電話給他的,誰知道他一直關機呢!我還以為他在家睡覺呢!再說,他做什麼事情第一個商量的人也不是我啊!」
「那他第一個要找的人是誰?」
「我想想啊……他朋友也不多,以前嘛,應該是找楊澤說一說——誒!對!就是你們家那個未來孫女婿!——不過,他現在人在國外,我就不知道他會跟誰講了。」韓亦柔偷眼去窺沐老爺子,但願他虎相信她這番說辭啊!還好她機靈,提早說了自己這些天都在家里學做事,不然老爺子準又要問「那你這幾天見過他沒有?」或者「你跟他聯系過沒有?」
「那我晚上回家給萱萱打個電話過去!這倆孩子,都是不讓人省心的主兒!唉!」
「沐爺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安城歌怎麼了?」這個時候不像慕慕那樣追問一下,就顯得假了,問問吧,這不就顯得她毫不知情麼?
「你最近被你爸看管得很緊?——連這個消息也沒听說?不過也是,我跟你安爺爺已經盡力封鎖消息了,至少連那兩個大孩子都被我們蒙在鼓里。告訴你也無妨,別去跟你沐阿姨嚼舌根就是!」
「您說吧說吧!」韓亦柔做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姿態,哎!她終于了解演員為什麼那麼辛苦了,明明該笑的時候要哭,該很明白的時候得一味裝糊涂……
沐晟文又給韓亦柔講了一大通跟王紫慕講過的類似的話,都是在高度贊揚費芮盈,唯一不同的是,因為韓亦柔沒法像王紫慕那樣假裝跟費芮盈不認識。
但是她們的痛苦無疑是不相上下的——因為都要對同一個很不喜歡的人,進行違心地好評……
廚房里,王紫慕自顧自弄得 啪啪響,她想趕緊做好飯,等沐老爺子吃完走了,安城歌才能回來呀!
他身無分文的,能去哪里呢?據她所知,他唯一的朋友就是楊澤了。而這個朋友,顯然他是不能去投靠的,難保安城萱不會告他狀。
她心里不知不覺地開始擔心起他來,就像王馳離家出走一樣……想到此,她才想起給安城歌發個消息︰你等下去接王馳放學,把他送到樓下,然後叮囑一下他,免得會兒他回家來露了你的餡。
「好。沒問題。」
「我給你留點菜,等老爺子走了,你再回來吃。」
「好!」
李威看見她切菜切到一半突然拿出手機 里啪啦發著短信,等她收起手機,才嚴肅地站到她面前道︰「丫頭,在你眼里,是不是我跟不存在一樣?」
「啊?」他在說什麼呢?王紫慕被他突如其來的存在感壓迫感給威逼著,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他怎麼可能不存在呢?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呢?」李威有點挫敗地問她。
「威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其實能夠預感到他想說什麼了,但是——他今天跟往常確實有點不一樣。
「我說,你到底將我當成你的什麼人?!」
「你——你就是跟我親哥一樣的威哥啊!——不過,咱們目前是假裝的情侶關系,我知道。」
「我要的不是這個!」李威怒吼一聲,隨即將臉閃電一樣壓下來,直直壓在王紫慕的嘴唇上——這次,她應該懂了吧?!
王紫慕雙唇緊閉,被震在當場!他不是背背山嘛?!為什麼三番兩次做出要親吻她的樣子?
而這一次——是真的親下來了!
「慕慕,你的飯做得怎麼樣了?」隨著聲音落地,廚房那道木門也被拉開,韓亦柔一顆腦袋探進來,卻瞬間被眼前所看見的情景嚇著了。
「你們——」還好她現在對于李威的喜歡已經轉化了,不然準要哭死。可是,慕慕的激情戲也太多了點吧?二十四小時內就上演了兩出……
听見韓亦柔的聲音,王紫慕腦袋里頓時一片澄明,雙手使勁地奮力將李威推開,自己則靠著流理台喘著氣——最近這些人都是怎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