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個夢與現實此刻緊密的聯系,王紫慕心里百轉千回,真想插上翅膀飛去他身邊,展開全身的羽毛來保護著他。
可,眼下,她還得將老爸跟李威這邊瞞天過海了再說。
「好。你專心上課,我等下就來你學校了。」王紫慕答非所問地說了這麼一句,立即掛斷電話,唯恐王馳不醒事在那邊亂吼亂叫壞了她的計劃。
「王馳那孩子怎麼了?!」王昌久著急地問道,李威也是想問這個問題,畢竟是被當父親的王叔搶先了一步,不過他也是很關心那個打心眼兒里認同他為他未來姐夫的孩子啊!
「沒什麼的。就是他們今天剛好要開家長會,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個精光。那李威麻煩你先送我爸回家吧,我去王馳學校看看。」她有這樣的急智實屬難得。
「要不先送你去他學校吧?都因為我,你們兩個孩子……哎!」王昌久歉疚地道。
王紫慕當然不能讓他們這麼做,她柔聲道︰「爸!沒事的。也不急,王馳他們的家長會是…開始,我自己打個車過去也很來得及的。你得先回家休息一下了。你不會想咱們剛花費了那麼多心思換上的新肝髒排斥其他器官吧?」
說那句「也不急,現在才兩點過一刻」的時候,她的兩排牙齒幾乎是緊緊嚙合著說出來的,她不急?她不急死才怪呢!
縱然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時刻,也不能任性地像小說主人公一般拋下一切全心全意去追愛吧?!
「是啊!王叔,我將你送回去安排好一切之後,我就會去看他們兩姐弟的。你放心好了。」李威也不得不出面寬慰他。
「好吧!只好先這樣了。小慕,等老爸的身體完全康復了,一定要好好補償你們兩姐弟!」其實他說話的聲音已經有點微微的喘息,他的體力根本不像正常人那樣豐滿,那種整個月復腔都充滿了陌生氣息的感覺,一直包圍著他,大抵跟被一群鬼包圍的感覺差不離。
「爸!回家好好休息!我跟王馳這周末就回家來看你!」王紫慕此刻再也難掩心急如焚,匆匆跟老爸告別之後,就讓李威將車子停在機場高速出口處,她急忙跳下車,走到道旁攔住一輛出租車。
等到李威那輛寶馬絕塵而去之後,她才火急火燎地對出租車司機說︰「師傅,麻煩你走機場!」
那位出租車司機有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在想這個女孩子真古怪,明明剛從機場出來,剛才不是還坐在一輛寶馬上嗎?現在又舍棄寶馬不坐,要坐出租車返回機場?
只能說怪事天天有,既然是客人,他也不好多問。
王紫慕才沒多余的心思去管這位司機師傅想什麼或者怎麼看自己呢?現在,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浮雲,只有將安城歌那抹清風牢牢兜在懷里,她才能安心。
「師傅,麻煩你快一點!再快一點!」王紫慕忍不住催促道,她絕對不想要那個夢成為現實!
那位司機師傅禁不住她催,連連加速前進,終于只花了十來分鐘時間就將她載到了機場外面。
王紫慕顧不得形象,飛奔進了機場大廳,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她四處竄走,只為尋找那個風一樣的身影,可是,好像突然之間一個不算很大的機場大廳成為了遼闊的無垠荒漠,她舉目四顧,總也找不到他!
茫然失措如無頭蒼蠅的她在衛生間附近與人擦肩撞上,當時那人正在講電話,可能也沒怎麼看路,所以兩人互道了聲歉之後倒也沒發生什麼糾葛耽誤她的時間。
機場大廳那口顯示北京時間的掛鐘已經直直指向兩點三十五分了。
雖然她也听說過飛機從來只有晚點絕少早點的,可是,現在這個時間,老爺子們也該派人將安城歌押送來機場了吧?
會不會是王馳的情報有誤呢?
她想打個電話再跟他確認一下時間,萬一那小子記性不好搞錯了呢?
她立即給王馳打去電話,他很篤定地說︰「姐!那位杜阿姨確實跟我說的是…啊!怎麼你還沒找到安大哥啊?完了完了,會不會是杜阿姨的情報有誤呢?」
「沒事,我會繼續找他的。你別瞎擔心了,好好上你的課吧!我掛了哈!」
「姐——記得找到安大哥跟我說一聲啊!」
「知道了!你上課去吧!我會看著辦的!」
她會看著辦的!?她怎麼看著辦哪?整個機場大廳都被她來來回回找了幾遍了,她最怕她跟他也像電視劇里那樣,一個沒留神就擦肩而過了——確實正像一陣清風刮過,一點響動也無。
她又擔心他會不會是被安家老爺子們安排走那種明星跟富人才能走的貴賓通道,那樣無疑就是要錯過的。
她有些恨安家兩位老爺子了,即使他們要求他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可也不能強迫到跟演電視劇一樣吧?!——還來什麼又是軟禁又是遣送出國的?還當不當安城歌是個活生生的成年人哪?
王紫慕十分心痛他,知道他正是一陣不羈的風,哪里受得了這些非人的禁錮與束縛?他這陣自由不羈的風也即將被殘酷的沙塵暴削去原型,面目摧毀。
她此刻心如刀割,本來不想掙扎的一顆飽經世事的心也趨向叛逆,她此刻就要鐵了心找到他,誓死也要跟安家兩位老爺子抗爭到底,拼掉一切也要將她那陣風復原。
想到兩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爺子,沒想到他們是那麼得封建加頑固,她此刻終于體會到當年或許劉世明就是被這樣活生生與沐秋蘭分離開的,她終于能體會他那種錐心徹骨的疼痛。
老爺子!老爺子!她腦子里靈光一現——她不是比劉世明有一個絕大的優勢麼?她知道沐晟文老爺子的電話,也跟他交情還算馬馬虎虎,況且他們並不知道她才是促使安城歌反叛到果決地要解除婚姻的女子,她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地打個電話詢問沐老爺子呀!
她拿出手機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里,翻出沐老爺子的電話號碼,卻聯想到安城歌在羅馬出現的事情要嘛是費芮盈告的密要嘛是他去看望過安城萱被自己妹妹出賣了。
這兩個女人都有可能與此同時也將她給出賣了,她不確定老爺子是不是已經知道她的存在。
王紫慕猶豫著,一面自己為自己打鎮定劑︰如果他問起她為什麼也在羅馬,那她完全可以說她是早就咋羅馬呆著陪老爸看病啊!
這個理由很蹩腳,但是她還是要抓住這最後一根漂在水面上的稻草。
她的手心里緊張地全是汗水,還是打通了沐老爺子的電話——
「沐教授,你好。我是王紫慕,您還記得嗎?」。
禮多人不怪,盡量客氣一些吧!
「呵呵!你這孩子,老頭子怎麼能不記得呢?怎麼?這次要主動邀請我去吃麻婆豆腐了?」沐晟文笑呵呵地說道,一點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情況——至少王紫慕是完全听不出有什麼不妥的。
所以她大膽地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呢!沐教授您真是料事如神。我剛好陪著我爸看病回來,就是想打個電話給你問候一聲,順帶預約一下明天的午飯。上次您根本沒怎麼吃好就走了呢!我猜您打包回去的麻婆豆腐一定沒有在那個家里吃著有感覺吧?」
「你這明察秋毫的孩子!果然如你所說啊!那就說定了,明天中午,不見不散啊!」沐晟文爽朗地笑著答應下來,看樣子也是想掛電話的意思了。
而心急如焚的王紫慕,她還沒進入正題呢!她情急之下,不得不走一步險棋,她故意吞吞吐吐地說道︰「沐教授,您老可別急著掛電話啊……我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同你講……」
「有什麼事,小丫頭你盡管說就是!是想找老頭子我幫忙麼?!」沐晟文果然被她的這個餌引下了水……
「不是幫忙,我只是不知怎麼確定罷了。或許是我看錯了……不過我覺得那人真的跟安城歌很像——就是我陪我爸在羅馬做手術的時候,好像看見他了!您不是一直在找他麼?!」
「你沒看錯,就是那個混小子!」沐晟文怒氣沖沖地道。
「哦?您是怎麼知道的呢?」演員演員,她必須演好了!
「我當然知道了!他現在已經被我抓回來了!他剛到羅馬就遇見了我那賢淑的未來外孫媳婦,那姑娘也真是的,居然一點不生氣,也不肯跟我們告狀,還是小萱在街頭無意撞見他打電話回家報告的!我打電話去問那孩子——就是我那未來外孫媳婦!那孩子,哎!竟然還幫那死小子遮遮掩掩!你說這樣好的女孩子,那死小子什麼眼光,竟然這樣不珍惜?!」
王紫慕靜靜听完,心想,原來真正的演員不是她,而是費芮盈!
她現在絲毫不懷疑所謂安城萱與安城歌兩兄妹在羅馬街頭的偶遇肯定就是那女人一手安排的!
真是太可怕了!壞事被她做盡了,還賺得一個大好人的稱號!——這個實在諷刺得驚人!
王紫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勉強附和老爺子道︰「是啊!真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好姑娘呢!那麼,對于狼心狗肺的安城歌,老爺子,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呢?」
她盡量問得就像是一個單純為費芮盈好姑娘打抱不平的路人甲乙丙丁。
「今天一早已經把他發配去西西伯利亞喂魚了!」
「啊?!」她將自己所有的驚詫都掩飾在那一聲驚呼中,不知情的人听起來,只是會覺得她對于沐晟文的說法有點不甚了解。
「那小子從小就害怕坐船!我跟他爺爺就特意安排了一艘巨輪,在海上慢慢航行,將他緩緩地送到西西伯利亞平原去,但願那小子在被海里的那些魚果月復之前能到到達那里了!」
「沐教授,可是——這樣對自己的孫子,你們下得了手嗎?」。王紫慕總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似的,怎麼可能有這麼狠心的祖父外公呢,他爸媽也不管的麼?
安城歌,你這個人間悲劇哪!
「當然這只是對他一個小小的懲戒罷了。小丫頭別被老頭子我嚇著了。我們做好了安排的,保證那小子不會被魚吃掉!」
「這樣啊……那沐教授,咱們明天見面再談吧!我要先回家去收拾一下屋子呢!」
「好啊!你也是個賢淑勤快的小姑娘呢!」
「沐教授您過獎了!您先掛吧!」
王紫慕跟沐晟文結束了通話,還是搞不懂到底該相信哪一邊的話,或許她該去找個人來幫忙自己的追愛之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