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7
兩天以後在收到梁啟超給張之洞的回信後,楊豐重新在中村的陪同下返回北九州。
他已經在福岡定好了四天後的船票,所以現在必須得解決漢冶萍和八幡制鐵之間的合同問題了。
楊豐的要求很明確,以後供應給八幡制鐵的鐵礦石,必須按照國際價格走,包括必須供應給他們的那六萬噸。
這一定雙方無法達成共識,不過楊豐也有招,如果日方不同意,那麼他一年就只提供那六萬噸,此外一噸都不會多賣,哪怕必須得收縮產量。
如果日本方面同意,他可以繼續擴大開采,在滿足自身使用的情況下,剩余鐵礦石全部供應八幡制鐵,不過六萬噸的最低限額是不能變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心照不宣的條件,就是私下支持日本方面,在麒麟山一帶進行礦產勘探。
「中村君,我是一個商人,我絕對不會做任何一樁賠本的生意,這是我們合作的前提。」楊豐毫不客氣地說。
「而且我還必須告訴閣下一個消息,麒麟山一帶的土地所有權,也在我手上,你們想要在那里開礦,必須得靠我。」他接著又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這一擊徹底打掉了日本方面的堅持,他們可以偷偷探礦,但如果要采礦,就必須得到中國方面的授權,這並不容易,但如果同楊豐合作就好辦多了。
于是雙方順利地完成了對合同的修改,從1908年起,漢冶萍所有供應八幡制鐵的鐵礦石將完全按照國際價格結算。
按照修改後的合同,日本方面其實損失並不大,因為鐵礦石價格暴漲是在一戰開始後,而現在的漲幅並不大,也就是每年多花幾萬日元而已。
但獲得的卻是穩定的鐵礦石供應,和一個即將出現的新的供應源,算起來並不虧,只是少賺點。
當然他們絕對不會想到,楊豐以後會有錢不賺,一年就給他們六萬噸,而且還使壞讓他們連六萬噸都得不到。
修改完合同以後,楊豐很快就登上了回國的客船,這艘船的目的地是旅順,因此船上並沒有幾個中國人,絕大多數都是去東北淘金的日本浪人,有的甚至拖家帶口往那里移民的。
不過這些窮光蛋們很有自知之明,對于乘坐頭等艙的楊豐四人,很好地表現出應有的謙卑。
上船後的第二天,閑著無聊的楊豐和漢娜一起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看風景,因為是冬天,玉飛燕和榮齡沒興趣陪他在外面挨凍。
「我終于明白日本人為什麼能夠打敗你們中國了。」漢娜靜靜看著甲板上那些眼含希望的日本人說道。
「為什麼?」楊豐微笑著說。
「因為如果不打敗你們,他們將一無所有。」漢娜很不厚道地笑著說。
兩個人正說著話,忽然甲板上傳來一陣吵鬧聲,兩人急忙抬頭望去,見一群日本浪人,正圍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瘦弱少年,在那里拳打腳踢。
旁邊有兩個穿西裝的男子,試圖阻止他們,但可惜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又是在日本船上有恃無恐,所以不但不听他們的阻止,甚至還有連他倆一塊打的意思。
而不遠處就有幾名日本船員,在抱著膀子看熱鬧。
「太過份了!」漢娜怒沖沖地走過去,一把把其中打的最狠的日本人提溜到一邊,不到一米六的日本人在一米九多的漢娜面前,就像是一個馬戲團的小丑。
「你們為什麼打他!」漢娜大聲喊道。
日本人很不自信地瞅了她一眼,強裝硬氣地說道︰「放手,臭婊子!」
兩人一個德語,一個日語,完全是雞同鴨講。
楊豐很是不懷好意地走到漢娜身旁說道︰「他罵你臭婊子!」
性格方面多少遺傳了部分海因茨暴躁成分的漢娜,毫不猶豫地把這家伙扔出去兩米多遠,那摔在甲板上的聲音,听得楊豐都一縮脖子。
剩下那四個日本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們都知道楊豐這些人的身份,連這艘船的船長見著楊豐時,都一臉的卑躬屈膝,跟他動手肯定是不明智的。
更何況現在對方三個成年男人,剩下一個雖然是漂亮女人,可怎麼看著都比男人恐怖。
于是他們立刻做出了最符合現實的選擇,他們決定講道理。
原來這個少年和他們同一船艙,當然是最便宜的下等艙,晚上偷了剛被漢娜扔出去那哥們的懷表,被抓到了還不承認,所以他們氣憤之下難免沖動了些。
當然這話是他們自己說的,楊豐可沒準備相信,這年代懷表可是標準的奢侈品,這幾個哥們一看就是些在國內混不下去的窮光蛋,好像還不具備這能力。
想到這里他不由冷笑一聲,走到那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少年身旁,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舊,但材料卻很好,這更證明了楊豐的猜測。
「表是誰的?」楊豐蹲子問道。
「我的。」少年回答,倔強而又仇恨的目光盯著那些日本人。
「怎麼證明?」楊豐又問。
「上面有名字!」少年回答。
楊豐拿過他攥在手中的懷表,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那名剛爬起來的日本人冷冷說道︰「你叫陳天華?」
他剛說完,旁邊那兩名西服男子同時一愣,年輕的一個一把從楊豐手中奪過去,急忙翻過背面和另一個人一起看著。
「是當初孫先生送他那塊」他眼含淚光說道。
那幾個日本人也蔫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滾!」楊豐毫不客氣地喝道。
他們只好悻悻而去,這里是日本人的船,楊豐也不想鬧得太大。
「小兄弟,這懷表是誰給你的?」年輕的那個西服男子和漢娜一起,扶起那個少年,同時問道。
少年一把奪過懷表,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我和陳天華是好朋友。」這人趕緊解釋說。
「這是陳先生臨死前送給我的。」少年低聲說道。
原來他叫楊文宗,父親是一名在日本的中國商人,因為跟陳天華是同鄉所以認識,尤其是他很得陳天華喜歡。
一天晚上陳天華在他家中喝了很多酒,臨走前又把這塊懷表送給了他,當時他一家人都很奇怪,結果第二天就得知他跳海自殺了。
他父親在生意上被日本人設計,欠下了大筆債務,結果夫妻雙雙自殺了,所有財產也都賠光,只剩下他自己孤身離開日本,想回國投奔奉天的親戚。
結果在船上這幾個日本人看見了他的懷表,晚上偷了過去,他裝沒發現,趁他們不注意又偷了回來,結果被發現,所以才出現這一幕。
因為他用的是中國話,所以漢娜在一旁听明白了,于是便問道︰「你為什麼不找船長?」
「他們都是日本人,不會幫我的,我想跑出來扔進海里,這樣他們頂多打我一頓出氣,但肯定沒必要說我偷他們東西了,因為我身上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楊文宗說道。
「你倒是很聰明。」年長的那名西服男子不由說道。
「聰明個屁,日本人還有可能直接把他扔海里泄憤,一塊懷表,給他們就是了,以後找機會十倍撈回來。」楊豐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對這小子的聰明也很是喜歡。
「你們東方人的世界真瘋狂!」漢娜聳聳肩說道。
楊豐朝那兩人一抱拳說道︰「兄弟楊豐,二位先生貴姓?」
既然是陳天華的朋友,那也就是革命黨了,不知道是哪位大神。
「在下廖仲愷,這位是鄙友宋教仁。」年長的男子說道。
大神,都是大神,不過這兩位比炮哥值得尊敬得多,可惜下場都挺悲劇的,最後都讓自己的革命同志給弄死了。
不過他倆去東北干什麼?楊豐忙問道︰「二位此去奉天是?」
「訪友,鄙友吳祿貞現在吉林的第九鎮當總參議。」看上去比楊豐還年輕的小宋忙說道。
「老吳?」楊豐還真不知道吳祿貞跟宋教仁有勾搭。
「楊先生認識鄙友?」宋教仁略顯吃驚地說。
「認識,太認識了,簡直苦大仇深,這小子逛窯子錢不夠了,從來都是叫我去贖他,我夫人把他列為我朋友中,最不受歡迎的一個。」楊豐一臉郁悶地說。
他這話一說完,宋教仁臉上立刻露出笑容︰「綏卿兄一向風流,想不到幾年不見,一如往夕。」
「他是風流快活了,可毀了我了,每回贖完人回去都得一頓教育,交友不慎哪!」楊豐一臉悲哀地說道。
「楊先生也在新軍中供職?」廖仲愷在一旁問道。
「第二混成協協統。」楊豐忙回答道。
「你就是那個……」宋教仁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清國富豪。」楊豐笑著說道。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感覺風有些大,便回到船艙里,楊豐索性找船長,把廖仲愷兩人改到了同層的頭等艙,也方便他勾引二人。
要知道這兩人可是真正大才,無論是治民還是理財,跟炮哥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判若雲泥,如果能弄到手下,那絕對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