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地球的呆木 第四十二章

作者 ︰ 墨崽

鳳珥快步穿梭在B2聚居地的繁復陰暗的巷子里,荒蕪星的黑夜慢慢過去了,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得明朗起來。鳳珥一邊小心地避開在聚居地內到處游蕩的雇佣兵,一邊朝著鳳司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鳳珥在毀壞了對方的設備之後,第一時間和鳳武聯系請求支援。得到回復後,便一刻不停得朝著鳳司離開的方向追去。對方從設備被摧毀的震驚中清醒,來追他的時候,鳳珥已經混進了雇佣軍的大部隊里,向聚居地進發了。

隨後沒多久,鳳司就通過和鳳武的通訊頻道聯系上了他。得到了其他人都安然無恙唯獨鳳司的右手受傷之後,鳳珥的腳步更加急迫了。迎著不怎麼刺眼的曙光,鳳珥在解決掉三個偶遇的雇佣兵之後,終于看到了鳳司一行人的身影。

穿過慌亂的人群,鳳珥迅速靠近,在看到鳳珥之後,鳳齊明顯松了一口氣。

「終于來了。」鳳齊走過去,伸手拍了拍鳳珥的肩膀,然後左右掃了一眼,除了小巷外瘋狂逃竄的人群外沒有發現異常的鳳齊迅速轉身跟在鳳珥身後離開。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能夠看到那巨大的機甲。只是明顯地,對方除了知道他們在聚居地內之外,對于他們的具體位置並不清楚,所以打算利用機甲的威懾力將人群趕往聚居地內的巨大廣場,然後再甕中捉鱉。看著一直破壞聚居地的建築的巨大機甲,幾人都緊緊地皺起眉頭。

他們現在的情況,是肯定不能跟著人群走的,否則便會暴露無遺,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這里等待救援。只要將大多數原住民驅趕到一起,對方完全可以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即使因為他們的身上的生命探測屏蔽儀使得對方不能使用現代設備,對于不大的B2聚居地來說,動用人工尋找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這樣想著,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出聲。

「轟——」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炸聲,幾人面面相覷。隨後,李嶼吹了聲口哨,看著爆炸聲傳來的方向說道︰「秦奉,少爺我沒白疼你啊~」話里滿滿的,都是笑意。

就在李嶼出口調戲秦奉的時候,秦奉已經駕駛著FL-1又擊中了對方的一架輕型武裝飛艇。沒有理會武裝飛艇的爆炸聲,秦奉操作著飛船擦過對方來救援的飛艇,然後鎖定目標,按下攻擊按鈕。

在他的右後方,一直安靜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的安蘇,看著眼前的電磁屏幕突然開口說道︰「能掃描那架機甲嗎?」

「可以,請稍等……」飛船的主控智能回答道。

隨後,安蘇面前的電磁屏幕上出現了機甲的掃描圖,看到機甲掃描圖的時候,安蘇就皺起了眉頭,然後轉頭看著肩膀上的馬文,後者點點頭說︰「的確沒有這個型號。」說著又加上一句︰「能把圖拉進點麼?」

「好的。」主控智能回答道。

「怎麼了?」在鳳武的幫助下,解決了對方五架飛艇的秦奉將飛船切回自動駕駛模式,然後轉頭問道。

「這架機甲不是制式的。」安蘇開口道,然後指著電磁屏幕上機甲的掃描圖繼續說道︰「他的外形比較笨重,而且關節處被加固過,應該是防御性的機甲。但是,這里……」他指著機甲左臂上巨大的能量盾說道︰「這個能量盾一般是用于攻擊性機甲的,而且他背後的兩架重型粒子炮也是攻擊性機甲才會配備的。」

說著,安蘇轉頭看向秦奉,兩眼放光地做了總結︰「這是一架自行組裝的機甲。」

听到這個結論,秦奉一挑眉,明顯是吃了一驚。

沒有注意秦奉的神色,現在安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不遠處的那架機甲上面。

從他接觸機甲之後,他就發現,現代的機甲都是有側重點的,這也是現代機甲數據模型的理論基礎。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曾經的地球的機械迷,安蘇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先出現關于機甲的設想的時候,機甲這種戰爭武器是沒有側重,也就是說,它們是全能的。

那些存在于小說家和漫畫家想象里的機甲,它們是非常平衡的,既有超強的攻擊力,也有非常強大的防御力。它們的能量是能轉化的,當遭受攻擊的時候,機甲會形成能量罩減少傷害,而當需要進攻的時候,能量又能轉化成為攻擊的能量炮和能量刃。

最初的時候,安蘇也曾疑問過,為什麼現代的機甲會有側重,在查閱了無數的資料之後,他才知道,現代的技術已經能夠實現能量間防御和攻擊的的互相轉換,但是同樣的,他們的轉換是需要時間的,再加上機甲師的反應和操作時間,這樣的技術設想反而成為一大雞肋——設想是非常誘人的,全能的機甲一直是機甲制造師們的夢想。但是同時也意味著,一場機甲遭遇戰的勝負將壓在機甲師的反應和手速上,但是機甲師的手速是強弱不一的。這讓這個設想漸漸被實用主義佔大多數同時也是機甲研究主力的軍部拋棄,因此,至今為止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機甲。

看著安蘇激動的樣子,秦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隨後將飛船切回到手動模式,駕駛著飛船在FL-2的掩護下,慢慢靠近B2聚居地,這個時候,荒蕪星已經徹底退除了黑暗,B2聚居地的樣子也開始慢慢地顯露在他的眼中。

秦奉一直知道荒蕪星的存在,但是作為秦家的家主,他身上流淌著的血液一半來自帝國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一半來自這個帝國最尊貴的家族,佐亞。雖然一直以來的軍隊生涯,他吃過很多苦也見過很多帝都的貴族青年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慘狀,但是看到B2聚居地的時候,還是讓秦奉大吃了一驚。

這是他見過的最髒亂最惡劣的環境了,而這個地方,帝國還有非常多。

從飛船往下看,可以看到聚居地的居民們像畜/生一樣被機甲驅趕著朝一個地方跑去,他們絕望的呼喊著,嚎叫著。這些人里面有婦女有兒童,他們里面的大多數曾經都是帝國的公民,他們曾經都為帝國的強大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他們都曾經擁有自己美麗的家園。而戰爭,毀掉了這些,讓他們顛沛流離,讓他們淪落至此。

作為一個軍人,秦奉一瞬間產生了迷茫,他們誓死保衛的帝國,他們舍生忘死不退一步保衛著的帝國人民,在帝國內,過得居然是這樣的生活嗎?如此地落魄,如此地沒有尊嚴,如此地絕望!

「將軍……」安蘇的聲音打破了秦奉的沉思,他轉過頭對上了安蘇擔憂的眼光。

「有人告訴過我,有戰爭就會有犧牲。」迎著他的目光,安蘇說道。

「我知道。」點點頭,秦奉露出一抹安撫的微笑。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馬文看著兩人,突然開口說道︰「對方都沒有發現我們嗎?」

他們出現聚居地的上空之後,對方除了最先派出了五架武裝飛艇之外,沒有再做出任何反應。和他們隔著半個聚居地的機甲似乎像是被人切斷了能量源一樣,矗立在那里,停止了一切動作。原本圍繞在機甲周圍的武裝飛艇也失去了蹤跡。

秦奉看了一眼馬文,隨後調出了掃描圖。之間密密麻麻地幾十數百架武裝飛艇圍繞在機甲周圍,一動不動,就像是等待將軍命令的士兵隨時準備出擊,又像是保護著機甲的死士。

「沒有生命波長顯示?」馬文說道,啟動反重力裝置飛到電磁屏幕前說道︰「把圖放大點。」

隨著他的話,電磁屏幕上的掃描圖慢慢變大,在那一片的武裝飛艇中,沒有任何表示生命波長的綠色圖標,看到這種情況,馬文轉頭問道︰「他們很有錢嗎?」

能夠屏蔽FL-1所配備的生命探測儀器的裝置是十分昂貴的,比如當時鳳易交給安蘇的那一枚耳塞,而現在,對方如此多的武裝飛艇中居然沒有一點生命跡象,難道對方的所有武裝飛艇都裝備了那樣的設備?

對方的戰斗人員大多是雇佣兵,這群可以稱之為亡命之徒的人,是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他們收錢辦事,沒有人會去得罪他們,但是同時也沒有人會去為他們的著想。以他們的財力,是絕對不可能配備這樣的設備,也不會有人花費這麼多錢為雇佣兵配備這樣的東西。即使是雇主提供的,那理由呢?

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刺殺了。即使他們探測不到對方的生命跡象,他們一樣可以可以掃描對方的飛艇。現代戰爭,在機械武器面前,人力其實是非常渺小的。

「能再把圖放大點嗎?」一直沉默的安蘇突然說道,他盯著再次放大的圖,伸手指著某個地方說道︰「這里有生命反應。」

順著安蘇的手指,秦奉和馬文在一片密密麻麻的藍色標志中看到了一抹綠色,那是……

「機甲?」馬文叫道,隨後看向安蘇︰「他們瘋了嗎?!」所有的戰斗飛艇都配備了生命屏蔽裝備,最有價值,最有戰斗力的機甲卻沒有配備?!他們是瘋了還是……

想到這里,馬文轉頭看向秦奉,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秦奉不動聲色地回看他,然後慢慢地開口道︰「也許,根本就沒有人。」

「無人駕駛的飛艇麼?」安蘇幾乎是馬上就理解了秦奉的意思,但是隨後便皺起眉頭︰「那他們全部停在那里做什麼呢?等我們過去決一死戰?」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兩方都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突然靜止了下來。隔著聚居地對持起來。而聚居地的居民似乎被這樣的場面嚇到了,他們入潮水一樣涌出了聚居地,去向更遠的地方,此時的B2聚居地,除了雙方的力量,似乎變成了一座空城。

安蘇轉頭看向始終沉默的秦奉,突然松了一口氣。即使是軍部人員,安蘇也始終沒有作為一個軍人的自覺,但是他知道,秦奉有。作為一個軍人,他是一定不願意這場戰斗傷及平民的。不是道德有多高尚,這是作為一個軍人最基本的職業操守,他們是軍人,他們舍生忘死的理由是對帝國的忠誠,他們戰斗的對象是敵人,而不是帝國的平民。

更何況,這里說到底,是秦家的封地,將軍是秦家的家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人,是他的責任!

這樣的奇妙而又沉默的對持持續了一會兒之後,飛船的主控智能突然開口道︰「秦家護衛隊第一第二分隊已經到達聚居地,請求指示。」

秦奉沒有說話,他從主駕駛座上下來,看著遠處的平民,直到他們消失在地平線上之後,才開口下令道︰「第二分隊掩護FL-2號救援,第一分隊接近佯攻。」

在他下令的一瞬間,天空出現了十幾架飛船,他們越過FL-1和FL-2的頭頂向著對方的機甲飛去,而鳳武駕駛的FL-2則跟在他們後面。安蘇在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迅速地走回副駕駛座上,開啟安全防護措施。

看著這樣的安蘇,秦奉眼里閃過一絲欣慰,隨後他便不動神色地轉身坐回主駕駛座,操縱著FL-1向聚居地飛去。

鳳司靠在鳳珥身上,受傷的右手已經被包扎過了,神經因為長久的疼痛慢慢變得麻木起來,疼痛過去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睡意。鳳珥在他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試圖挽回他的神志,鳳司也盡力集中精神回答問題,但是明顯越來越力不從心。

鳳齊在一旁看著,神色擔憂。從開始那聲爆炸過後,到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除了開始接二連三的爆炸之外,他們再沒有听到任何動靜,連預想中的搜捕都不見蹤影。聚居地的居民先後涌出了聚居地,整個聚居地隨著他們的離開變得安靜無比,如同古代恐怖小說里的無人鎮一樣,寂靜中透出詭異。

李嶼看著不遠處的機甲,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過。他還記得當時在聚居地看到那個人,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已經大概知道對方的目的了,只是現在,沒有了鳳司的幫助,他們聯絡不上D32,也不敢冒險聯絡鳳武。一旦通訊被攔截,對方很可能得知他們的所在地,到時候,不但他們都要死在這里。更會讓對方知曉秦奉的位置——秦奉不可能放棄他們獨自離開,那麼他一定在救援的隊伍當中。

一旦知道這些,對方就不會再投鼠忌器。

幸虧最後一次通訊已經告知了鳳武他們的所在地,這樣想著,李嶼轉頭看向已經漸漸陷入昏迷的鳳司,在心里說道︰你們都要撐住啊!

「那是……護衛隊?!」鳳齊的話打斷了李嶼的沉思,他抬起頭,看著一艘一艘的飛船從頭頂飛過,沖向不遠處的機甲,于此同時,機甲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大群密密麻麻的武裝飛艇,他們像螞蟻一樣,圍繞在機甲周圍,開始攻擊靠近的飛船。

激光炮劃過天際留下的痕跡和著飛艇爆炸的聲音形成一場震撼的視听感受,但是現在沒有人有空去欣賞這些,看著不遠處交戰的雙方,李嶼開口道︰「人呢?」

雖然一開始不明顯,但是久了之後明顯能感覺出來,那些武裝飛艇是處于自動駕駛狀態的——它們只會被動地攻擊靠近機甲的飛船,並且操作非常死板。那麼,之前那些飛艇的駕駛員呢?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突然,天空暗了下來,李嶼抬頭,就看見了一艘飛船的底部。飛船滿滿降下高度,在他周圍,陸陸續續出現了另外幾架飛船。看著飛船放下的自動傳送帶,李嶼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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