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財主的壽筵如期來臨。
午間風和日麗,禾家老宅漆紅大門前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盡是四臨八縣能喚得出名頭來的大人物。難得小木姬真面目出場,禾大富此番壽筵便是連先頭得罪了的冤家老秦也顛巴顛巴如約而至。這小木姬性格迥異,平日里撫琴只憑自己喜好,根本不計錢多錢少,如今能有機會一睹真顏,傻子才會錯過?
縣太爺馬大炮頭帶烏紗,也破天荒帶著兒子女婿登登上門。那縣衙內花衣花扇,紅唇白臉,一雙桃花眼左顧右盼,自是各般風流;只可憐新姑爺被折磨得青眼高顴,印堂發黑,甚是魄落不堪。
「嘿嘿~~老馬來啦,快請快請~~知老馬你仰慕小木姬見之不得,小弟這廂特地將他不花一分銀子請了來~~」禾大富滿臉掛笑謙恭迎上前,只那「不花一分銀子」語氣分明加重甚多。
他心下很覺有面子,今日大筵本就是雙喜臨門,一慶五十大壽,二慶老來得子;再加全州百姓都請不動的小木姬住進了他家,更是臉上添光。
那討厭的西瓜肚子鼓鼓,腰板挺得筆直,明擺著是給馬大炮示威,放在平時馬大炮定然吹胡子瞪眼拍一走了之,然近日他家閨女懷了雙生孫兒,他卻也得意得不予計較。
二人在門邊你一言我一語笑臉藏刀過了數百招,仍分不出個勝負,只得笑呵呵向後院湖邊行來。
湖上早早便搭好了台子,高台臨水,垂柳成蔭,風景很是怡人。小母雞斜倚台中軟座,眾人在岸邊只見得一名白衣仙子眉眼如畫,悠然撫著琴,琴聲空靈清心,忽而喜悅忽而悲傷忽然婉轉,將心思吊得足足,便是連大宅的圍牆上也坐了一圈膽大無錢的百姓,好不熱鬧。
若是從前,禾大富定要喝出家丁驅趕,不過大壽之日不宜做出吝嗇之舉,免得殃及財運,便也隨了他去。只嚴嚴囑咐下人,千千萬萬別讓那晦氣的算命小子鬼混進來。他可與小木姬談好了價錢,小木姬為他撫琴助興,一場收銀七千八百兩,若不想付銀子,只須將閨女送予他做抵押便是。
他先前本就是倒貼銀子將那傻貨送予沈七,如今要收回來,自是不須廢話。況又听說沈七在老家上有百十老祖、下有五張大口嗷嗷待哺,怕日後他家人見他如今成了財主女婿,發達了,帶著一家老小上門蹭吃蹭喝,禾大富更加堅定了要退婚的心,早忘了先頭自己的強嫁。
前邊湖畔熱鬧聲聲,後花園的小閣子里倒安靜非常,春兒對著銅鏡換上一套水紅修身小裙,在圓圓小髻上將那白狐狸毛小玉簪子仔細一插,準備去見她娘,只才要轉身,卻撞進一堵精悍人牆。
熟悉的淡淡甘草味沁入鼻端……這個壞人,什麼時候進來的?春兒臉蛋一紅,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自從和沈七那個過以後,每次見到他都不敢抬頭看他,有時甚至一聞他味道便渾身發軟,像極他故事里頭的那些風騷女人。當下局促而別扭地就要扭身走,下巴卻被一只修長手指挑起,對上一雙微微含笑的狐狸眸子。
「怎麼?娘子可是做了虧心事,不然為何見了相公就躲~~」沈七俯身笑問,灼熱的氣息貼近春兒已然通紅的耳垂,偏還要在上頭吹過幾許熱氣。
幾日不見,倒是見他憔悴了一點,下巴上一層淡淡的胡茬……哎呀,干嗎要去心疼他?想到昨晚那個夢、還有小母雞那番言辭耿耿,春兒道︰「走開啦,明明是你做了虧心事……還偷看人家換衣服,以後都不想再看見你,你這個沒救的壞人。」
嘁,爺再是沒救,你不還是心心念念著我,不然你那枕頭底下縫的是誰的襪子?沈七勾唇笑,攬過傻娘子盈盈細腰,將薄唇貼向那可人的紅潤小唇邊︰「娘子身上哪兒相公沒看過~~你這可是真心趕我走?」
「……恩。」
「呵~~枉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進來找你,你卻這般狠心待我……那爺明日可就自己回京城了,娘子到時可別怪我無情。」
說著,青裳一撂,鵝毛小扇一合,決絕地就要走,只那步子卻偏偏擺得萬般瀟灑,心里默默數著一、二——
「喂,你就不想解釋一下嗎?你都當了爹……」著急卻別扭的嗓音沖口而出,末了卻漸漸細如蚊蠅。
嘿,讓你裝~~沈七得意調轉過身,知如今解釋其他無用,便干脆道︰「我說了你就信麼?我若說那根本不是我孩子呢?小翠自半年前便被那禍害抓進他家里做了人質,若要說孩子的父親,怕全是他下的種也未必,如何能賴到爺頭上?春兒你捫心自問,爺自娶了你之後,可曾有過一日夜不著家?」
沈七言辭耿耿,春兒听得糊涂,小木姬不是說他毒盅未解,不能同女人那個麼?怎麼還能生孩子……她抬起頭,細細看著沈七那雙狹長的狐狸眸子,想從中找出些許狡黠,奈何沈七眉目間難得的甚是真誠。
想是覺得眼楮太小,有礙娘子欣賞,沈七又眨巴眨巴,將眼楮往圓里睜了睜,那眉目間的真誠便跟著面積加倍起來……
明明是只狐狸,偏要裝作貓,看得春兒沒來由有些涼,春兒想起小木姬昨晚說的「藥引」。
試探道︰「沈七,你明明看不上我是個傻子,為什麼還要和我那個……」
好個歐齊楓!沈七收起眼神,心中暗叱,必是那禍害又在背里胡謅……欺我不在身邊麼?
當下暗暗將春兒上下一掃,見她水眸濯濯,臉頰粉撲撲,可人得緊,便斂眉道︰「莫怪爺沒提醒你,天下間的男人你都可以踫,唯獨他是踫不得的。我若不先要了你,難道還將你送予狼口麼?那禍害中的毒只怪他自己大意,不能全然算在爺頭上,況若非爺這些年替他擋了那許多桃花運,你道那他隱疾能瞞得住多久?」
說著,見傻妞兒迷糊發著呆,便捏了一把她粉女敕小臉囑咐道︰「爺明日可就走了,你若想一同去京城,今夜小門處我來接你。千萬莫被那禍害發現。」言畢一道青衣在牆邊一閃,轉眼又不知溜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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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壽筵觥籌交錯,輕歌曼舞,人還未至就已听到絲竹聲聲。遠遠瞟見家眷區娘親一身素衣素裙端坐角落,背影清寂卻婀娜,彷若久離塵世般清雅淡漠,春兒在青石小徑上駐了足,娘親那麼討厭她,回回見到她都視若無睹,言語不及三句……卷著衣角在石徑上轉悠著,忽聞身後一聲溫柔輕喚——
「春春表妹做何如此為難?」卻是鳴遠表哥手持一缽香湯從廚房方向走來,一路肉香撲鼻,甚是誘人食欲。
春兒眼楮一亮,忙道︰「表哥給誰送湯,要不要我幫你送?」
「也好,表妹說什麼表哥素來都會應下,何況送湯這等小事。」楊鳴遠彎眉笑,方才去西院,姨媽因知他順道要過來,便讓給那狐狸精帶上一缽補湯,他卻是不願意送的,眾目睽睽下,做晚輩的給姨夫小妾送吃食,若然著了人家的口,不知要生出多少口舌是非。
當下很爽快地將湯缽交給春兒,春兒得了理由靠近娘親,自是喜顛顛端了過去。
杜小荷正听琴興起,自小被賣到青樓,短短幾年不知伺候過多少男人,原以為沈七那般已然人中龍鳳,卻不知山外青山樓外樓,今日才曉得何為人間美男。
一雙杏眼只顧巴巴瞅著台上小木姬,見有湯端來,看也不看便讓人取了勺子悠然吃起。那心不在焉之態倒讓春兒暗暗平了心,春兒忙從懷里掏出小帕拭了拭嘴角余漬,若無其事般往杜小荷身旁一站。
杜小荷的位置挨著娘親,如此一站,春兒只須微微一側頭便能清楚看到娘親一顰一笑。只春兒這一看,卻看到她娘素來淡漠無光的眼楮里竟然掛著水珠子,那難得的淒惶眼神飄忽著,如在回憶一件十分遙遠的往事般讓人捉模不定。
本還想找機會搭上幾句話的,如此一來,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台下的場面高台上小木姬自然見到,好看嘴角勾起笑意,越發將那曲子撫得行雲流水。先前竟未曾發現,這丫頭的長相與那女人竟然十分相似,只不過春兒的眉眼間又襲了當年那個男人的一些印記,反攪了自己視線。
心中越發確定春兒是他要找的人,是以,一雙春水眸子便干脆毫不忌諱的向她身上鎖去。這樣赤果果的示意,只稍半刻不到,一眾人等便紛紛明了內里曖昧。
各種妒忌眼神拋向春兒,尤是那馬家衙內,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看上的傻子嫁了個毒夫、看上的美人變成了男人,到了兒,那傻子倒與美人成一對了,有沒有天理?
好在春兒臉皮兒倒是十分厚,一雙眼楮只顧貪戀看著她娘,各種刀子戳在身上也不覺得有甚麼不適。
「那個男人你認識?」身側終于傳來問話,好听卻淡漠不帶溫度,微有些鼻子發堵的聲音。
春兒如蒙榮恩,見娘親扭過頭,不著痕跡拭去眼角淚,忙點頭︰「恩,京城來的小母雞。」
「以後離他遠點。」韓少雲只說了這一句,就不再理她。
為何人人都說這話……明明娘親才第一次見他。春兒向來怕娘,很拘謹的站著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又尋了話頭討好道︰「娘,我前些日子嫁人了。你還沒見過沈七呢,他方才藏到我們後院,要不要我去把他叫來……」
「啊——」
韓少雲眉頭微微蹙了蹙,正要拒絕,卻听一旁忽傳來一聲尖叫,聲音淒厲而尖銳,接著便是器物撞倒的巨大聲響。嚇得眾人齊齊看過來,卻是小荷捂著肚子癱坐在地,下月復部隱隱有血絲滲出。
「老爺……老爺……湯、湯有毒!有人害奴家性、性命……」杜小荷捂著肚子,眼睜睜見著下/處之血,平素妖冶的臉蛋此刻盡是絕望,奈何身子僵硬無力,一雙杏眼便拼命在人群中尋著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卻是什麼也沒看到,那人根本沒來。
禾大富匆匆趕來,撥開密密麻麻的人群,便見一雙死灰般的眼楮定定凝著自己,心中抽疼得厲害,這個孩子許是自己這輩子最後一個了,忙啞著嗓子叱道︰「來人!來人!還不快去找沈七那小子來!晚了傷了老子兒子,老子絕不饒他!!」
又看著小翠叱道︰「這湯誰送來的?!老子要了他狗命!」
小翠圓潤的肩膀猛地打了個抖,忙惴惴低下頭,禾大富胡子一抽,又抬頭去審視大夫人。
魏明芳表情尚安,老財主怕老婆,這樣的事這些年她可沒少干過,她要的不過是佷子听話,好日後安了心留在自己身邊罷,不過打掉一個孽種,有什麼要緊?當下便將人去後院抬擔架,又對著春兒溫柔哄笑道︰「是你端來的吧?我們大伙方才都見著了的。」
春兒一楞,糊里糊涂點了點頭。她是最怕見血的,早嚇得不知所措。
「哼,好個妖女,這樣歹毒心腸!李嬤嬤,帶她下去好生拷問!」魏明芳眉頭一挑,身後嬤嬤便一擁而上,拖了春兒向柴房走。
一側老財主與杜小荷齊齊一楞,禾大富道︰「夫人不急,這丫頭怕是連毒都不識,哪兒知道害人!」
「呵,她是不知害人,卻保不準被指使著害人。老爺為何不想想,素來宅子里平安無事,如何近日你從廟中接了人來,便無端不安寧了?」說著,一雙細長眼楮便不著痕跡向側邊韓少雲身上掃去。
韓少雲面色無波,倒也不計較眾人如何看她,微微抬眼一掃春兒,淡漠吐出一句便自向後院走去︰「她自己都喝了,如何害人?那害人的心中有數。」
身下之血越淌越多,癱在地上的杜小荷卻忽然不哭了,慘白著一張灰黃的臉,只那杏眼倒彎起來,涼涼傻笑開︰「呵、呵呵,原來是這樣……我說呢……我說他為何就不急……他怕是早已經料到了吧……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破宅子……」
又忽然如中了邪般,明明被毒得快要死去,卻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氣翻身爬起,不要命地撲向小翠道︰「臭丫頭!狐狸精!我、我早該把你扔在妓院,去接那下三/爛的客!枉你如今反過來陰我、算計我母子性命!我、我掐死你!」
「來人~~她瘋了,把她扯下來,一同送到後院看管。」擔架已抬來,魏明芳冷冷朝後揮了揮手。
嬤嬤尖利的指甲生生掐進肉里,掐得春兒也回了神。哎喲喲,偷喝你點肉湯就要我死,有沒有這個道理嘛?
忙揚聲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鳴遠表哥讓我送的!我沒有偷喝,我就是用筷子掂了一點點湯試個味道而已!真的,不信你們看,我嘴上就這一點點油!」
「呵,豈止是試了味道?你卻是將那湯整整喝下去半缽。」才說著,人群外傳來一聲空靈嗓音,話音含笑,淡淡蘭香襲近,小木姬已然行到跟前。
修長的手指掂起桌上殘余濃湯,湊至鼻間輕聞︰「哦呀,倒是毒得很~~哪有給人下毒,倒自己先嘗了一半的道理?夫人您說是不是?」
人人都愛美男子,況是小木姬如此絕代風華之顏,魏明芳冷不防楞了楞,又不甘心道︰「誰知喝了沒喝?不擾木姬仙子,我不過教導自家孩子,外人不便干涉罷?」
「呵呵,他不便干涉,我卻是十分方便。」沈七手持鵝毛小扇立在幾步外,青衣翩翩,狐眸彎彎飽含戲謔,順手在杜小荷頸間、腕處摁下幾只銀針,冷冷壞笑道︰「才說呢,如何岳母那般美人卻生了個傻子,原是家中主母歹毒。你若不信我家娘子喝過,爺這廂讓她再喝些便是。」
說著,便將湯缽拿過,遞至春兒嘴邊,溫柔哄她道︰「娘子莫怕,你且喝下便是。」
春兒定定看著湯缽,弱弱向後退開些許,精致的瓷白湯缽油黃星子一片,濃濃肉香撲鼻,春兒卻全然沒了方才的食欲,誰愛吃毒啊?我才不要吃,我才不想死……沈七你這是害我性命。
有湯汁順著邊沿滑落在地,饞嘴的貓走過來,好奇舌忝了一舌忝,幾秒後便捂著肚子要死般翻滾起來,人群中登時爆出一聲巨大唏噓,那辛災樂禍的馬衙內竟然興奮得吹起口哨。
禾大富很覺丟臉面,難得排場一次,卻又出了這擋子破事!惡狠狠瞪了春兒一眼︰「吃!讓你吃你就吃!」
若在平時,此刻他便上前蠻灌她,只可惡那尼姑老娘偏在不遠處端端立著,他又不敢太快放肆。
「乖~~喝吧,相公說沒事,就定然沒事。」沈七暖暖笑,攬過春兒小小的肩膀在懷,又將湯缽往近遞了遞。是誰下的毒他不在乎,替這傻貨解了圍便可,那岳母大人雖一副淡漠之態,若然心中不關心這丫頭,此刻為何立在遠處不走?他不過小小一舉,能討得長輩歡心,何樂不為?
明明那麼溫柔的嗓音,那麼溫暖的胸膛,卻讓春兒心里涼涼的,像結了冰一般……沈七你還說喜歡我,都知道有毒了,都毒死貓了,你還敢讓我喝?嗚嗚,一定是因為你有那麼多兒女了,所以不稀罕我了,巴不得尋了借口甩掉我的吧……
春兒可憐巴巴眨著水汪汪的眸子,在人群中搜尋著,可是人人眼楮里只透出一個訊息——「喝吧喝吧,爺還等著看好戲呢。」看得她都想哭了,她又將眼神看向小木姬,從那夜貌似被小木姬吻過之後,她已然好幾天不敢與他對視了,此刻彷徨不安的她只好豁出去臉皮去看他……
小木姬的眼楮還是那麼好看,眼角的淚痣還是那麼明艷,可是他的眼楮竟然也在說︰喝吧喝吧,沒事的。
傻子就那麼討厭嗎?都讓我喝……喝就喝吧,要是死了我就變成鬼,夜夜吵你們睡覺,哼!哼哼!
春兒絕望地搶過湯缽,咕嚕咕嚕,將余下的肉湯悉數全咽了下去,香噴噴的,加了小蔥花,味道還是不錯的……只可惜有毒。
傷了心的她再也不想看什麼壞沈七了,小木姬也不想看到了,模著圓鼓鼓的肚子自向後院走去,那前院的事都和她沒了關系,反正她都喝了一大碗毒,還要她怎樣?
只不知是那毒起了效果,還是她吃得太撐,腳步卻一步勝似一步的沉重起來,才及房中,便撲騰一頭栽倒在了小床上。
……
夜風涼涼,歷過一番波折的禾家老宅沒了先前的熱鬧,靜如死灰。對面屋中有暗影,被寒毒所困的男人尚在屋中淒涼撫著琴,可以想像那絕美容顏上的落寞之色。
哼,壞公雞,以後都不安慰你。
「死後復生」的春兒將花布包裹最後一角系緊,往小肩上一搭,才走到門邊,忍不住又將小小的房間眷戀一掃……想了想,又覺放心不下,便走到桌邊取了張紙箋畫了幾筆。
「春、春……驢、驢趕來了……」門外任阿呆在急急輕拍,想是已然等得不耐煩。
春兒便吹了燈走出來,卷著衣角問︰「阿呆阿呆,你陪我去京城,你駝子爹爹怎麼辦?」
「沒、沒、沒關系……有、有你老胖子爹、爹在,我、我爹就餓、餓不死……」光頭任阿呆拍著胸脯答得很是堅定,他也有一個包裹,里頭裝著他的小白肥貓。
春兒便點了點頭,穿到小門外,爬上那輛破驢車。
「 轆 轆」,清冷月色下,矮破的驢車搖搖晃晃上了路。「哧溜——」一道黑色壯大影子劃過樹叢,只那速度之快,轉瞬便沒了影,也不知是貓還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哼–∞–唧~~~終于去京城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