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 第四十二章

作者 ︰ 塵殤

的後花園子鳥鳴啾啾,清風玉露,景致十分之好。葡萄架下石桌旁坐著胖瘦二人,那胖的正假眉假眼逗著籠中翠鳥,耳听對面白衣美男悠悠啟口。

「昨日壽筵已過,財主老爺欠在下那七千八百兩銀子……」小木姬笑得儒雅,掂起桌上清茶輕抿入口。

「給……給的……」禾大富點頭,胖手摳著後背癢癢只顧低頭不看人。

好個吝嗇老兒。小木姬自然看得分明,早便听說這老頭只有沾便宜從無拔毛的份,便又從懷中掏出一紙契約道︰「那麼請即刻付清了吧……我明日準備啟程回家,日後怕是再無機會來了。」

他假裝不提那以人抵押之事,只待財主爺忍不住了自己先開口。

果然,禾大富滿臉肥肉一抽一抽不逗鳥也不摳背了——乖乖,莫不是哪個缺德貨同他說了我家閨女克夫,這廝反悔了吧?

當下便焦急道︰「這~~嘿嘿~~木姬仙子、哦,公子,先頭不是說好,那個……拿、拿我家寶貝閨女抵押算數嗎?」哈巴狗般陪著笑,大約自己也覺如此作為有些丟人,那笑容倒甚是卑微。

「哦——」小木姬作恍然狀,若剛想起一般,挑眉道︰「我倒忘了這一茬,只當財主老爺您開玩笑呢。若按市價,一個女人如何也比不了七千八百兩銀子,況你家女兒還是個不知事的……」

說到一半故意住了口,因見財主老頭開始抹起了汗,心下暗自好笑,方又勾唇道︰「不過……」

哎喲喂,爺您別說一半話兒呀!禾大富甚急,若要他一氣掏出那許多銀子,不如要他死,忙哈下西瓜肚皮諂媚笑︰「不過什麼,公子快說,快說。」

「不過既然財主老爺您一意當了真,在下卻也不好拒絕,你把那傻丫頭交給我便是。在下在京城家產甚多,定不會虧待了她。」小木姬放下杯子,眉目間那股不容比越的高雅貴氣看得禾大富一楞。

乖乖,家產甚多,還是京城,虧他舍得出來賣藝!禾大富興奮得流口水,這等好事如何能錯過?當下大西瓜肚子一顫一顫,頭如搗算,甚是干脆︰「給、給,現在就去給公子您把她領來。」

說著,就招了老王管家來︰「該死!還不快去,給老子把那衰……把三丫頭叫來。」

老王使勁兒哈著老腰,口中「誒、誒」的去了。

「來、來~~賢婿喝茶~~」這廂禾大富自是好茶好點心招待開。小木姬早已了然,瞅著老王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惑人淺笑。

只老王才去一小會兒又了跑回來,一張黑瘦的老臉甚是苦巴。

「嘿嘿~~賢婿家中置的什麼產業?京城里的大戶似乎沒有姓木的一說~~可是周邊的地主同行?」禾大富將一杯茶親自奉上,大朝天肚子向地,萬般親和。

「產業不多……大涼國遍地都是。」小木姬笑,故意看不穿他那句句字字的試探之意,言語間很是謙虛。

「嘖嘖~~賢婿這是夸了海口啊,這天下除了皇上,誰敢說這樣的話。」以為小木姬被問得不耐煩,禾大富訕訕咧嘴,正要問及他家中妻室,後背白卦卻被猛的拽來拽去,拽得他本就松松垮垮的褲腰帶直往下墜,他很惱火的回過頭去罵︰

「做什麼戲弄老子?!讓你去帶那傻貨,怎的不帶來?」

「老爺……」老王苦巴巴低喚,他心中甚苦︰「老爺,沒了、沒了、慘了……」

「什麼?什麼沒了?」禾大富心頭一塌,粗嘎嗓門震得樹上一群鳥兒驚慌飛上天。

「人、人沒了……剛才見三姑爺在……」老王忙掂起腳尖附耳上。

不過寥寥幾句,卻听得禾大富心中割肉般生疼,瞟了一眼對面衣炔翩飛的端端美男子,壓低聲道︰「什麼時候的事?他人呢?」

「就……大約就昨晚……」老王心虛答,那三小姐傻顛顛跑了,老爺抓不到人虐,最後吃虧的必然還是自己。當下二人便急急往後院去。

禾大富走了幾步,想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趕緊顛顛跑回桌邊諂媚道︰「嘿嘿~~嘿嘿~~木姬公子您先坐著,我那傻閨女就愛賴床,不抽她不起,我這就去叫她。」

他卻忘了,那傻貨的閣子正對著的是誰家的窗子。

「也好,財主老爺慢行。」小木姬何等人物,早將他心思看透,自是春水眉目彎彎,目送著二人驚慌行去。

傻娘子貪吃貪睡,平日那閣子不到日上山頭不開窗,今日大早卻窗門洞開,只須一眼,他便猜了個了然。然那費力尋人之事,他卻是不愛干的,當下掂起一壺新茶,自在葡萄架下悠然品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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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薄箋,寥寥幾筆,只字全無,歪歪扭扭一條墨色大路蜿蜒至東北向,有紅衣小人牽著光頭小子在路上蹦達,那路的盡頭卻是一團又一團長著眼楮和嘴巴的小圓點。拙劣的筆畫萬般幼稚好笑,只那行為卻讓人恨不得抓她來狠狠虐上一虐。

該死,明說了要帶你同去,這廂卻一個人溜走了!那般一個東西南北不分的傻貨,不知她路上能遇到什麼?沈七將薄箋揉成團,卻又見紙箋的右下角歪歪扭扭爬著個「七」字,那「七」也忘了往左邊凸/起,看著倒想個匕首的「匕」……這是特地給爺留的信麼?

好個傻子,枉了爺花大幾個晚上教你,還是學不會。

兩道清眉微凝,本氣得不行,嘴角卻沒奈何向上勾起一抹弧度,只那本揉到一半的信箋卻舍不得揉了,很別扭地藏進了懷中。

他心中篤定,必是那姓歐的禍害佔著地利之便對她胡謅了不少自己舊事,氣得她不行,若非如此她何來膽子自己一人上路?

雖背信沾了春兒身子是自己理虧,然他也不知為何,自那夜大雨聞及她口中劇毒藍錦之味,她卻安然無恙在雨中繼續呆走,偶然猜及她的身份,忽然便想立刻要了她;後又故意對她試過幾次毒,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想,倒更加舍不得將她拱手送出了……

那樣柔軟的身子,軟而無骨,滑如女蛇,蜷在懷中卻偏偏呆笨如未喑世事之孩童;時常還動不動翻個白眼撅個小嘴耍些弱智小脾氣,誑著人去哄她,比小翠還要欠虐得不行。便是自己一味刻意討厭著她,哪日沒了她在懷,倒又空落得連家都不愛回;只她倒好,不是陪這個游湖,便是同那個逛街,倒不見她丁點憔悴。

他日那姓歐的必然承接大位,妻妾成群,這樣沒心沒肺的呆傻貨色,若將將送入他口,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堆里怕是連怎麼個死法都不知,你讓他如何舍放得下?況那鴛鴦子母盅解法有二,一為和房,然母盅須為處子;二便是飲下母盅初生子之指血三滴。那呆子既被自己睡過,若然早些懷孕,一樣可解那禍害之毒,兩廂不誤。

因猜想她走得不遠,當下便準備去追她。才將屋門關上,後衣襟卻被大力一拽,有聒噪嗓門在耳旁巨吼︰「好、好你個算命的騙子!你、你還、還我閨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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