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一次沒「撥通」後,一邊運動御寒,一邊每隔幾分鐘就再撥一次,連續三、四次,還找不到人,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
正要再撥,眼角瞥見一景,突然被眼前的異象駭得呆住︰
海面結冰了!
昨天還比南海還溫暖的初焉海,現在,這海面上,居然結冰了!
最初的錯愕之後,沈末旌卻暗自竊喜起來︰鹽水在結冰時,一定程度上也會將鹽析出,因此將海面上那層冰撈起來,待它稍微融化後,再用這些冰解凍制作蒸餾淡水,將會容易得多。
但想想又愁眉苦臉起來︰這麼做的前提是初焉海能恢復原來的溫度,不然哪里有大量熱能將這些冰塊融化?初焉海就算以後還有機會變回原來的氣溫,到時候光靠眼前的冰塊不也使用不了多久?想靠著冰塊結凍和溶解來析鹽、淡化海水,除非自己能上下操控初焉中的氣溫!
想太遠了。
長嘆了口氣。冷靜下來想想……不,現在這個氣溫就算想要不冷靜反而比較困難。總之此初焉島上現在雖然比昨天以前的狀況涼快不少,但男孩肯定這兒仍比房間外邊溫暖,要說已經零度以下,甚至低于零度很多導致海面快速結冰,這根本不可能。
他模出了眼鏡,戴上。果然,青色的真氣雖然放射狀擴散開來,但主要是沿著地面蔓延的部分比較濃厚,離地十呎就幾乎看不到顏色了。這些真氣一流出初焉島踫著海水,似乎就和海水起了比較強烈的反應,導致海水的溫度急劇下降乃至于結冰。
再度呼叫了遮妮絲大姐還是沒有回應,真的技窮了。
雖然堅強的男孩還沒有為眼前的慘狀輕彈男兒淚,臉頰上卻已經不知不覺的先被時代的眼淚給沾濕……扯,這當然不是什麼時代的眼淚,只是普通的雨水罷了。
……等等,雨水?遮妮絲說過初焉當中是不下雨的啊!
沈末旌愕然抬頭往上望去--下雨了!雖然是很小很小很小的毛毛雨,但是真的下雨了!再小的雨,提供淡水的能力也比蒸餾裝置好多了!有了這些雨水,別說不再需要什麼結冰析鹽法來搞海水淡化,甚至以後賣水或澆花什麼的都不用愁!
不,別高興得太早,或者在雨中手舞足蹈之類,太難看了。當前第一要務是聯絡上遮妮絲問問她現在的情況……嗯,不對,第一要務是想辦法把那顆鬼石頭從初焉當中扔出去,因為做不到或說有困難,才會想找遮妮絲問有沒有辦法解決。
聯絡不上遮妮絲,很可能就是因為初焉狀況不對的關系。既然如此,雖然把石頭放在這兒出去有點不安心,還是先出去一趟,到了外邊再去聯絡遮妮絲,真不行的話就親自跑一趟,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不可能依正規程序申請出門,但只要有潛行模式的話還是……
對了!不是還有潛行模式嗎?既然自己在初焉中受到初焉異變的干擾無法跟遮妮絲通話,說不定在潛行模式中干擾就減輕了,就算沒有減輕,自己干脆直接「駕駛」著初焉走出家門、走到遮妮絲家門口,甚至到達她面前,她很可能就可以察覺有什麼異狀!
主意已定,男孩馬上閉上雙眼,心想要看見外界的景物,但--
這……這是什麼地方啊?
眼前的怎麼、怎麼會不是自己拿著電氣石入定時,所位在的自己的房間?
如果說剛才因為初焉的異狀沒辦法聯絡上遮妮絲也一定程度上沒辦法離開初焉,沈末旌感到驚慌,那麼現在他是非常驚慌。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沙漠,稍遠處的景色都嚴重扭曲,可知這兒的空氣溫度有多高,但即使如此還是能勉強看清遠方的景致--一根根象牙放大數十倍般的巨大隆起物。破沙而出櫛比鱗次而立。因為不可能有生物把自己的牙齒整齊地排在地上,因此這東西與其說是象牙,再冷靜點判斷看看,說不定是石筍。當然石筍的成因中不包括任何可以讓它擁有象牙般巧妙弧度的部分,但誰又知道呢?男孩只見過小得多的石筍,也許大些的石筍本來就會這樣。
小小的變故讓他驚慌失措,更大的變故,尤其這可能是危急存亡的關頭,男孩卻只是專心觀察自己的呼吸。五次以後,他冷靜了下來。
說是危急存亡的關頭並不夸張,沈末旌一個練氣期都還不到的孩子,落入沙漠還能生存,那除非是有主角命,他很清楚自己沒有主角命。雖然初焉中已經有淡水,偏偏自己沒有任何捕食手段,先不說連吃會不會吃死人,光靠椰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沈末旌馬上做出的第一個判斷是︰自己很可能高估現在遇到的困境了。雖然沒能從遮妮絲那兒打听過詳細的情況,不過,通常情況下「駕駛模式」見到的就是初焉外頭的狀況,不代表鐵定是這樣。
雖然不知道是怎樣的形式,總之初焉的本體應該是相當巨大的物體。這整個巨大物體突然在某種變故中落進異世界,跟只是意外拍攝到異世界的景象,怎麼說都是後者可能性較高。
自己與其采取什麼舉動讓初焉進一步受損,還不如靜待救援。過去一段時間以來,自己每天找遮妮絲報到,總算是表現良好;如果自己一整天沒有去找她又沒有其他聯絡,她一定能知道出事了吧。雖然這兒的氣溫因為海面結冰和下雨的關系進一步下降,但在這兒活上一兩天,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麼困難,其他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糟了,小藍和珊瑚礁!男孩的生物雖然學得不怎麼樣,可也知道珊瑚礁只能在比較溫暖的海域生長,現在海面都結冰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整片美麗的珊瑚礁眼看就要完蛋了!
沈末旌跳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就硬著頭皮往電氣石那兒沖過去。濃郁的青氣雖然會讓初焉海水結冰,所幸直接接觸的話倒是並無大礙,真正麻煩的還是捧起電氣石的掌心感覺,真的就像捧著大塊干冰一樣。或許還要更冷些。
即使如此,左手拍拍,右手拍拍,捧上個一兩分鐘還不是問題。沈末旌放下石頭舉目四顧,飛快地動著腦筋。
初焉當中沒有太陽。雖然沒有仔細觀察過,不過想來也不會有月亮。就算有星星,也別想男孩可以找出北極星之類的,以前他定向的方式就是潛行模式……其實該說是駕駛模式。現在那片沙漠可不是個適合的定向標準,先說那兒顯然不是地球,還不知那兒太陽是否從東邊升起,就算是的話,萬一定出來的方位和之前的相差太多,該怎麼辦?為今之計,只好利用島上的椰樹,地刑石頭和雜草之類的景物,兩三點相連定出一個差不多的西南方,藉此來遠離珊瑚礁所在的約略的「」。
主意已定,他先去海岸邊試踩了幾下,確定結冰已經厚到可以支撐自己的體重之後,回頭認準了方向,捧起電氣石就開始往前沖。
所幸第一次放下電氣石搓手的時候,沈末旌就想起來了︰本來自己是打算直接沖到結冰區的邊緣,把電氣石扔到海里的;但萬一自己一邊捧著電氣石往前,一邊腳下的海水跟著結冰,豈不是跑到腿斷都踫不到邊?……話說這初焉洞府的範圍到底有多大啊,這種基本資料實在應該更早前就跟遮妮絲打听清楚才對。
雖然只要靠著眼鏡就可以看到電氣石旁邊有很大坨的青氣,猜想找起來還滿容易的;但也不能排除這些青氣短短幾天內就消散精光的可能性,略為猶豫了一下,最後男孩決定往西南方離岸一千步的距離就把電氣石給放下。
一千步距離比他估計的要稍微遠一點,放下電氣石回頭一看,初焉島只剩下一個小點。回程的路途比來時還要艱辛一些,雖然穿著保暖襪,但在海冰上面走的防護效果,簡直聊勝于無,回到初焉島後,見東北邊的海面結冰已經融化,急忙三兩下把襪子月兌了,坐到海邊去泡腳。
腳舒服了,身上也暖和了,把電氣石拋遠的效果是立即的。沈末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又試著進入潛行模式,一看,眼前的景物又變了。
這是一個溫暖的湖畔,近處柳枝搖曳,遠方有小舟隨波蕩漾,乍看之下倒沒有什麼異世界風格。男孩不由得笑了起來睜開眼楮。
只有剛剛沙漠那一幕也罷,現在不過是把電氣石拋開千步之外,初焉所在的位置怎麼可能馬上又變了。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只是「攝影機」不知為何出了某種問題,還是靜待遮妮絲來救援好了。
閑著也是閑著,反正毛毛雨僅止于若有似無的程度,沈末旌便盤坐起來開始練功。練著練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覺得腳上有異物的觸感。睜眼一看,小藍正纏著他的左腳踝,使勁兒地往海里拉去。
「這兒不冷嗎?你不去溫暖一點的海域,來這兒做什麼?」男孩問。小藍停頓了一會兒,見此人沒有進一步反應,更加努力地拉扯。
是想要我跟祂過去什麼地方嗎?沈末旌道︰「好吧,你等等喔,我換一下泳褲。」
他在冰冷的細雨中顫抖著換上蛙鏡和泳褲--就算氣溫高,雨小,一直淋雨,男孩也漸漸有點吃不消了,這麼一來倒不如月兌光了下水游泳好。靈機一動,就把真氣眼鏡也一起帶了上,便跟著小藍下海游向珊瑚礁方向了。
只見小藍游幾下累了,就沉入海底爬,爬幾下有力氣了又游幾下,還不時停下來轉個方向,好像在看男孩有沒跟上。雖然有時會繞過礁石海草什麼的,不過大體上是朝著某個特定方向前進沒錯,符合男孩「帶自己去找某個東西」的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