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耀司不是個好人,商場上也不可能有好人。
宮崎耀司上輩子听過一種說法,一入商場,良心就已經被扔掉了一半。當然,入了黑道,需要扔掉的良心只會多不會少。這當然不是宮崎耀司在為自己辯解,謀求一條財團的某些產業對于雙龍會來說,也不是什麼非做不可的事。
這只是商場上常見的傾軋。
別說宮崎耀司和那位一條麻遠或者一條拓麻沒有半分交情,哪怕是和他已經認識的藍堂英,也不可能會影響他擴大帝國財團的想法——日後如果藍堂英的父親真的被玖蘭樞殺掉,宮崎耀司也不保證自己不會趁機對藍堂集團做些什麼。甚至說,前世的宮崎耀司曾經最喜歡的跡部景吾如果怎麼樣了,他在面對跡部集團的時候,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這可能算不上是理所應當,可是如果說這是身為執掌者的本能,卻也沒什麼錯誤。
宮崎耀司並沒有做什麼明顯的事情——說實話他也不敢輕易招惹一條財團,哪怕他現在足以干掉一條麻遠,帝國財團也承受不了一條財團聯合吸血鬼家族控制的其他財團的報復。他只是刻意的,在一條財團所控制的某些領域里,做了一些幾乎微不可查的滲入——這雖然是一件精細活兒,卻也難不倒宮崎耀司和帝國財團的那些職業經理人。
戴維斯稍微對宮崎耀司的要求疑慮了一下,可是宮崎耀司很容易地說服了他。對于已經被自己收服的人,宮崎耀司不會將事情和盤托出,卻也不會太過隱瞞。而織田靖彥,早已對他惟命是從。至于前任帝國財團的總長宮崎政一,自從經歷過險些失去唯一兒子的打擊之後,他甚至已經不願意違逆兒子的任何意願。
于是,當雙龍會與關東組在地下世界廝殺得血流成河的時候,帝國財團卻在準備另一件事。
身兼雙龍會總長和帝國財團名義上的顧問世界上的執掌者兩個身份的宮崎耀司,已經被工作埋住。幸好,已經得到死神力量的宮崎耀司也是今非昔比——現在宮崎耀司需要處理的事務和需要考慮的問題,哪怕是天才如以前的宮崎耀司本人,也絕對無法應付。
甚至連伊藤龍之介都對宮崎耀司的這種工作量表示了疑慮——他是真心的。
真田明日香的身體已經開始恢復,神采奕奕的真田明日香讓宮崎耀司都不由得驚嘆,人如果強大起來,是真的會散發出光芒的。
她主動介入了宮崎耀司的生活。
在陪同宮崎耀司旁觀了雙龍會處罰叛徒的一場儀式之後,真田明日香臉色蒼白,神態卻無比從容。她已經做好了染黑自己的準備——身為警視廳世家真田一族的女孩子,她比別人更清楚雙龍會黑龍所代表的東西。這一年,真田明日香十七歲,生平第一次出于自己的意願想要進入某個人的世界,哪怕為此,違背本心。
宮崎耀司伸手模了模真田明日香的頭,卻嘆息了一聲。
那嘆息中,滿是悲憫之意。
第二天,宮崎耀司稍微聯系了一下跡部財團,為真田明日香辦理了冰帝學園的入學手續。
「耀司大人,你不要我了嗎?」真田明日香在看到宮崎耀司遞過來的資料的下一秒,臉色就變了。
「怎麼會,織田已經將你家族的事情調查清楚,資料我放在里面的文件袋里,你可以看或者不看。但是明日香,你不需要勉強你自己,我們都知道你不適合黑道。我的確需要你,但是我需要的是一個足夠成熟足夠出色的真田明日香,你現在還小,不要去染黑自己,很痛的。」宮崎耀司順手又模了模真田明日香的頭。
真田明日香一言不發地拆開了里面的資料袋。
宮崎耀司知道那資料袋里裝的是什麼,那是真田亞由美(就是明日香姑娘的妹妹)陷害真田明日香的過程,包括了一些她所使用的連真田明日香都沒有意識到的小手段,還有真田明日香的那位至交好友背叛她的真正原因——那位美亞子小姐也喜歡幸村精市。
宮崎耀司本來以為真田明日香會一個人找個私密的地方去拆開這個袋子呢。——不管多麼堅強的人,都不會願意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和最不堪的過去為人所知。
但是真田明日香瀏覽資料的時候卻極度平靜,她的態度已經近乎無聊,就好像袋子里寫的什麼,只是一個別的什麼人的故事一樣。那種全身透出的無所謂的心情,讓織田靖彥都不自覺地看了她一眼。真田明日香,已經對這些曾經讓她自殺的東西,沒有興趣了。
真是果斷的性情。
宮崎耀司看著真田明日香轉身離開的那種毫不動搖的步伐,這麼想。
真田明日香已經不會再迷茫彷徨了。
宮崎耀司決定,下一次,告訴真田明日香關于死神和虛的事情。
真田明日香的心性,已經不會為了死後的世界而恐懼或者迷茫了——要知道,不是每個人在活著的時候都能夠承受得知死後世界這種事的重量的。對于生者來說,死後的世界,總是足以讓人們望而卻步。
而真田明日香已經足夠強大。
「需要我部署保護真田小姐的事宜嗎?」織田靖彥這樣請示宮崎耀司。
「沒有必要。」宮崎耀司微笑起來,信心滿滿。
他沒有注意到織田靖彥在等待他回答的過程中一直低著頭。等到織田靖彥抬頭繼續向他匯報其他事務的時候,宮崎耀司所看到的織田靖彥,已經又是那個冷靜自若,萬事不盈于心的忍者部落族長了。
在某個黃昏時節,終于找出空閑時間的宮崎耀司拜訪了黑主學院。
黑主學院是一所貴族學校,位于一個名為黑主小鎮的鎮甸,而這個黑主小鎮,就位于東京市的市郊——恰好在東京市與空座市之間,宮崎耀司本人對這種詭異的現象已經麻木了。
(空座町的本意是不存在的城市,類似于我們常說的子虛之國一類的意思,但是寫這本小說的在下我需要處理一下的往來時間問題,所以編了一個地理位置給它,請各位大人切勿深究。)
作為遠近聞名的貴族學校,黑主學院的詭異制度也同樣名聲遠揚——人家學園最多分一下初等部高等部,或者普通部和才藝部之類的,誰听說過分日間部夜間部的?當然,黑主學院就讀夜間部的各種天才和公司繼承人也是黑主學院如此盛名的原因之一。在宮崎耀司得回前世記憶之前,他也不是沒動過去黑主學院挖幾個著名天才的念頭——幸好那時候的宮崎耀司被伊藤忍的事情牽絆,沒有將這個念頭付諸實踐。
黑主灰閻的態度仍然是一向的無厘頭和不靠譜,在宮崎耀司詢問了幾次玖蘭樞和吸血鬼世界對他在美國打傷一條拓麻的態度之後,黑主灰閻仍然保持著一種裝傻的態度,宮崎耀司耐心十足地看著他的耍寶,沒有一點兒著急的意思——反正他現在對吸血鬼也沒有什麼戒懼的必要了,今日來此只是為了不讓自己陷入被動狀態而已。
黑主灰閻的裝傻結束于走廊的一陣踉蹌的腳步聲。
宮崎耀司可以听出來,那個腳步聲的主人,就是之前在美國見過的錐生零。不必刻意注意,宮崎耀司就明白,錐生零的狀態很不好。
即將墜入LevelE的吸血鬼獵人。
出于某種相同的心情和在美國的交情,宮崎耀司推門跟了出去——黑主灰閻沒有阻止。
錐生零一路踉蹌著離開,甚至沒能發現無意隱藏的宮崎耀司跟在後面,然後,錐生零停在了某棵大樹下,無力地跪倒,一只手死死地捂著脖子上的刺青,全身顫抖。
宮崎耀司往前走了一步,錐生零猛地抬頭,眼楮已經變成了血紅。
皺眉不語,宮崎耀司釋放了一定程度的靈力——面對沒有理智的錐生零,他至少要震懾住他才能交流。靈壓鋪天蓋地,達到初解水平的力量讓錐生零飛快地清醒過來,面對威脅,哪怕是沒有理智的吸血鬼也懂得趨利避害。
然後宮崎耀司重新邁步向前,卻發現錐生零一臉恐懼地隨之後退。
宮崎耀司奇怪地看了錐生零一眼,卻發現錐生零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脖子上,隨即了然,既然錐生零是levelE的癥狀發作,那麼處于渴血狀態的他當然會被人類的血液吸引,可是仍然擁有人類的心的錐生零卻不肯成為吸血鬼因子的奴隸——他在恐懼的是自己會傷人吸血,而不是宮崎耀司的力量。
錐生零並不是會對強大力量心生恐懼的人——否則漫畫中的他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反抗吸血鬼的純血之君,不管純血之君是玖蘭樞、緋櫻閑、玖蘭李土還是白鷺更。
理所當然地,宮崎耀司相當欣賞這樣的錐生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