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老愛幼、謙虛謹慎本是華夏優良美德,方杰只是在這個時代良好地保持了這個傳統,卻換回來了一塊實打實的敲門磚,這是方杰的幸運,卻也是這個時代的不幸.更新最快最穩定
門衛老頭姓孫,全名孫德才,當了一輩子門衛,卻也遭了一輩子白眼,方杰的謙遜,特別是那鄭重的一鞠躬,如一道雷光深深地觸動了這個老人的心靈,尊重是相互的,相比起經常出入院子里的那些眼高于頂的人,在孫德才眼里,眼前這位年輕人顯然要可愛得多。
當然,如果孫德才知道方杰會看面相,並且一眼就認定他是那種話很多,易搬弄是非,一開口就能與人說上三天三夜的人,恐怕就不會認為方杰這個人很可愛了,而是太無恥太不厚道了。
「我跟你說啊,不是我倚老賣老,這院子里的那些事兒,基本上沒有我不知道的,所以你找我指點指點,也算是找對了人。」
很「上道」的孫德才一打開話匣子便合不攏嘴了︰「就說這上班的時間吧。嘿嘿嘿,明面上,工作時間是上午8點至11點半,下午1點半至5點,其實啊,上午九點整人才會多起來,差十分鐘都甭想見著幾個活人。下午嘛,3點左右院子里才會熱鬧起來,但四點半就消停了,反正你上幾天班就知道了……」
「這也太輕松了吧?」方杰模了模鼻子,覺得很是詫異。
「輕松?」
孫德才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玩笑一般,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然後指了指辦公大樓,左右而言他道︰「你瞧著這麼大的一棟樓,上下六層,里面幾十個辦公室,有名號沒名號的加起來足有兩百多號人,但每天能定時定點坐在里面的,不足這個數!」
說著,孫德才舉起手將五指一攤。
方杰很配合地問了一聲︰「五十個?」
「五十個?」孫德才很是裝逼地撇了撇嘴後,加重語氣道︰「五個!是五個!」
「啥?」
方杰傻眼了。
如果說此前的驚異有一半是他裝出來的,目的只是想誘導孫德才繼續說下去,那麼現在,他是真的被震住了。
驚異過後,方杰懷著一絲幻想問道︰「難道是因為大家都很忙,得經常出門辦事?」
得此一問,孫德才頓時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小子什麼腦袋啊,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這人怎麼就轉不過彎來呢?
不過月復誹歸月復誹,孫德才還是很有耐心地煽風點火道︰「怎麼可能呢?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忙得腳不著地啊!」
「那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了?」方杰初生牛犢不怕虎地道.
「噓——」孫德才連忙作了個噤聲的動作,又心虛地四下張望了一番,見四周沒啥人,這才松了口氣道︰「這話我听到了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到外面亂說,小心把飯碗給丟了。」
說到這里,孫德才趕緊留了個余地︰「我剛才說的可能有點夸張了,但差不多也是事實,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頓了頓後,孫德才重拾話題道︰「反正啊,‘輕松’得要看是誰了,有大背景的自然輕松,每天來院子里露露臉兒甚至不來也沒他什麼事兒;有大能力的相對輕松,來晚一點,有啥事指使下面的人干,自己坐辦公室里喝茶看報紙;沒背景有點能力的,就一點都不輕松了,三個字——打雜的!」
「那沒背景也沒能力的呢?」方杰想到了自己。
「這還用問!」孫德才斷然道︰「根本就進不了這院子!」
方杰細細一想,也是,自己雖然可能沒啥能力,但還算是有點小背景,否則的話,還真沒可能進這院子上班,所以相較而言,自己在院子里的地位可能與沒背景有小能力的人在一個檔次上,換言之,自己未來的工作任務恐怕就是打雜了。
不過打雜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對方杰來說,入世學習是一個長期過程,即便是打雜,也是一種最基礎的入世途徑,所以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委屈。
見方杰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孫德才自作聰明地安慰著對方︰「呵呵呵……其實這些也沒啥,怎麼說這院子也是個不錯的事業單位,比起一般的公司可要強了不少。看你這一表人才的樣子,估計是專業科班出身,混個三五年資歷,應該就能爬到個不錯的位置。」
方杰的確是專業科班出身,但這只單指他的這副軀體是正兒八經的專業科班,其內在的靈魂和思想則是不折不扣的命理師,放在易術班子里他是大師,但放在其他班子里就成了草包,所以孫德才這番話反倒讓方杰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那個……,這院子的人平常到底干些啥?」
見時間還早,方杰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
孫德才沒有立刻搭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打火機和半包三五煙,拿了一根遞給方杰,自己再抽出一根,正要先給方杰點上,方杰卻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孫德才當即虎著個臉道︰「平常都是人家進門給咱遞煙,今天老頭我好不容易破例一次,而且怕你嫌棄,還特意拿的是咱都舍不得抽的好煙,你卻不領情,瞧不起咱這門衛老頭是不是?」
「不是不抽,是真不會。」
方杰笑了笑,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告了聲罪後,跑到馬路對面的一個小賣部里掏錢買了一包軟中華,然後又跑回來直接將軟中華塞到了孫德才的手里︰「第一次見面,沒啥準備,這煙您老拿著,就當是見面禮了。」
孫德才對方杰頗有好感,本不想接對方的「見面禮」,但看到那是一包60元的軟中華後,不由得手一哆嗦,就那麼接了過來,嘴里連連道謝道︰「哎呀,謝謝謝謝,破費了破費了!這可真是……」
方杰並不知道軟中華到底是什麼檔次的煙,他買煙的時候只是說了一句「買包最貴的煙」,好在那小賣部最貴的煙只有軟中華,否則弄包限量版黃鶴樓給他,那可就鬧大發了,不過這個險冒得還是值得的,因為收下煙後,孫德才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要說這院子里的人平常都干些啥……」
孫德才深深地拔了一口煙道︰「能干啥?上面的想繼續往上爬,中間的窩里斗分蛋糕,下面的做苦工混資歷,我這樣兒的混日子等死。」
方杰笑著打趣道︰「我這樣的呢?」
「你這樣兒的?」
孫德才上下打量了方杰一眼後,恍然問道︰「對了,你到底是干嘛的?」
方杰道︰「我說過,經人介紹,來找工作的。」
孫德才「哦」了一聲,又問道︰「你跟李院長是啥關系?」
方杰老老實實地道︰「沒啥關系,都沒見過。」
孫德才追問道︰「那你怎麼有李彥江院長的名片?」
「一朋友給的。」方杰聳了聳肩。
「這樣啊……」孫德才微微頷首,那飄飄然的樣子仿佛自己就是那洞悉一切的神棍,沉吟了片刻後,才神色有些嚴肅地緩緩道︰「你未來的前景恐怕不太樂觀啊……」
「這話怎麼說?」真正的超級神棍卻露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孫德才道︰「你看吧,第一、你的背景不夠硬,日後在單位里不會混得很輕松;第二、你太年輕,資歷不夠,短期內是無法跟院子里的人一較長短了;第三、你初出茅廬,對環境不熟,很容易吃暗虧,或是被人利用當槍使……當然,最後這一點有我在背後指點你,問題倒不大。」
「多謝。」方杰道了一聲謝後,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得過且過!」孫德才用四個字便道出了其中的機宜。
方杰卻不甘心︰「那我也不成了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人了嗎?」
「你也配?」
孫德才不客氣地鄙夷了對方一句,哼笑道︰「你現在連個像樣點兒的茅坑都沒有,還談什麼佔不佔的?你能找個旮旯把屎穩穩當當地拉下去就不錯了!要知道,很多人拉到一半褲子都還沒提上就被人一腳給踹了!……不過嘛,你小子既然有本事讓我這老頭一口氣跟你說了大半天的話,倒也算是有些本事,想來是不會那麼容易被人踹走。」
「話粗理不粗。」方杰點了點頭後,拱了拱手道︰「那就借您老的吉言了。」
「放心,我說的準沒錯!」孫德才信誓旦旦地道︰「院子里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什麼樣的人咱沒見過?」
話說到這里時,遠處駛來了一輛銀白色的東風雪鐵龍,到了大門口便停了下來,孫德才微微一愣,然後連忙甩下方杰迎了上去,隔著車窗便嚷道︰「喲,是郭院長啊!您咋來得這麼早?」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龐,這人朝孫德才禮貌地笑了笑,隨意地掃了方杰一眼後,又將目光移向了孫德才,一臉和藹地道︰「這還算早?八點半都過了!今天是星期一,要開例會……」
孫德才這才恍然大悟地將腦袋一拍︰「得,人老了,還真是過糊涂了!行,您忙著,我這就給您開門!」
孫德才十分知趣地沒再跟對方套近乎,按了按開,然後揮手朝車內示意了一下,行注目禮般地笑看著車子駛入大院,直到小車過了轉角,這才收回目光對一旁的方杰小聲道︰「剛才那位是你的未來上司,郭建新,郭副院長。」
說了一句後,孫德才又忍不住補充道︰「他是院子里最年輕的領導,名義上的二掌櫃,待人和氣,事業心強,每天第一個進院子的人一定是他。不出意外的話,三五年之內必是這院子的掌舵人!」
方杰感到有些疑惑︰「名義上的二掌櫃?」
「資歷尚淺,鎮不住院子里的那幫老妖怪唄!」孫老頭面無表情地解釋了一句後,微微朝遠處步行而來的一個身影抬了抬下巴道︰「喏,真正的二掌櫃到了。」
(快下榜了,不甘心啊,上本書也是因為更新過快提前下榜了,明知道實誠要吃虧,但還是犯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