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真火堪輿圖上,火種點點,不知凡幾,怕是多數都是名火有主,要找到那些動也不動的,興許還有點搞頭。
不過也不用太著急,現如今張森不過是剛剛邁入靈武境,領會武師奧義,也需要一個過程。
所謂超凡入聖,那也是需要實力累積,一一印證之後,才能明白。
「張師弟,沒想到……你居然都入內堂了。」
「見過上官師姐,上官師姐有禮。」
上官千紅頗為驚訝,張森拱拱手,道︰「入內堂也不是什麼難如登天的事,師姐不必驚訝。」
「張師弟可真是天縱奇才。」
「俺只是僥幸。」
一板一眼,卻是不想和上官千紅多說話,又道了一聲師姐好走,才轉身離開,奔著重劍院去了。
九子峰下,那一條冥河汩汩,倒是泉水活潑,泉水里頭有個紅衣小姑娘坐石頭上,一臉的幽怨郁悶。
瞧見朝這里張望的張森,連忙道︰「黑廝,看什麼看!」
「你不看俺,怎麼知道俺在看你!」
「哼,要不是……我早就把你打扁了。」
冥河子是個小姑娘,嘟著嘴,甚是可愛,張森笑道︰「你就是個小丫頭,還哪兒恁地愛撒氣,掌門院主那是不想你入了魔道,最後成為魔頭,你不知道感恩,卻還以為我們要害你。」
「哼,我家魔頭兒,可好了。」
她顧自說著,張森鵲起兔落,腳不沾地落在冥河子對面,笑著問道︰「怎麼個好法啊?」
「魔頭兒,天天給我吃好吃的。」
「劍院上下,也不是沒吃的啊?」
「哼,我吃的可是好東西,天王虎見過麼?西域的異種,虎血一口,能漲三分氣。看你也是沒听說過。天山雪蓮吃過麼?這麼大的,我天天一個。哼,瞧你這模樣,恐怕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吧。雷池飛魚知道麼?一月吃一對,體內能感應雷電之力,到了時機,就能施展出雷電手段,可厲害了。」
她歪著腦袋,仿佛要強調這是很厲害的東西,眼楮盯著黑大個兒,看他表情。
張森听她說著,笑了笑︰「還不如弄只燒雞吃吃,味道好,還能墊肚子。」
「燒雞?燒雞是什麼?」
冥河子不食人間煙火,阿奴圖只管用天材地寶喂她,讓她靈氣充沛,成為一等一的精靈。
只是不諳世事,實在是有點不靈光。
張森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有趣,一個從寶具中誕生的真靈,那該是怎樣的生命呢?
「燒雞,燒雞就是燒雞嘍。」
「哼,定是什麼糟粕一樣的東西,比我吃的天山雪蓮,肯定沒法比。」
她信誓旦旦,看著張森,只覺得洋洋得意。
張森笑道︰「那俺去食堂弄只雞過來,宰殺了,就在這里烤著吃好了。」
「不是說燒雞嗎?怎麼就變成烤雞了?」
「咦?你居然知道烤雞?」
「哼,我可是吃過烤熊掌的,西域月牙熊羆,好大的一只熊掌,哼,可好吃了。」
張森笑了笑,道︰「你等一下俺,俺去弄只雞來。」
說罷,又躍了出去,鵲起兔落,不過是片刻,就消失在了冥河子的視線中。
「我就不信還能比天山雪蓮好。」
她不食人間煙火,只是一個精靈,靈智雖開,卻到底只是兩歲小姑娘,就算天生的精靈能懂人情,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多少還是有些小孩子的脾氣。
張森弄了只母雞,又拎了兩壺小酒,飛也似的落地,然後一掌拍出一個坑來,將母雞當場宰殺,放了血,用香葉裹好,又包了一層荷葉,里頭弄了些八角茴香桂皮,裹上一層厚厚的泥巴,埋土坑里掩上。
催動體內九火神功真氣,熾烈真氣比之尋常用火,不知道要猛烈多少倍。
「哇!黑大個,你的真氣可真熱呀。」
「俺練的可是寅仲劍聖傳下的九火神功,乃是當世聞名的一品功法,自然厲害。」
「哼,我只說是真熱,什麼時候說過厲害了?我家魔頭兒,才叫厲害。他可是武聖,你們家除了那個老頭兒,還有誰是武聖?你……哼,嘖嘖,才是一個小小的武師,我隨便一揮手,你就死了,太弱了。」
張森哈哈一笑︰「這不是你沒辦法殺俺麼,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正說笑著,卻是一股香氣出來。
冥河子嗅了一下,小臉蛋圓圓的,因為頭發很長,所以飄逸,手指頭繞著一縷長發,小聲地問道︰「這是什麼氣味?你不是說烤雞的麼?」
「烤雞不便,俺也不會烤,就隨便糊弄一下。」
「哼,一會兒燒雞,一會兒烤雞,看你也是沒見過世面的。西域知道麼?等你去了西域,你就知道,當今世界,何等的大。」
「俺沒去過西域,不過當年俺爹隨著威遠侯,倒是滅了幾個西域小國,後來覺得那地方不適合住人,就又都返回西關了。」
「你!你家才是不能住人呢?哼!西域……西域可好了!比你家好!」
她爭辯著,卻見張森一掌劈開泥塊,撕扯了一番,里頭一只香女敕叫花雞,散發出陣陣香氣,讓她眼珠子都直了。
她本是寶具精靈,卻也吞著口水︰「那、那是什麼東西?」
「雞啊。你要吃麼?俺分你一只腿兒。」
「哼,我、我才不要吃什麼雞呢。我在西域,可是只喝天王虎血,只吃天山雪蓮,比你這個什麼什麼雞,不知道要好多少,我……你這是在喝酒麼?」
張森拍開酒壇泥封,灌了一口,咕嘟咕嘟下肚,哈了一口酒氣︰「這是以前一個沒落劍院留下的,那人號稱酒中劍聖,劍中酒聖,釀的酒,可是比西江月要好得多。」
「西江月是什麼?這酒好喝麼?」
「西江月是俺老家的土酒,也是好酒,不過和這美酒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俺前幾日拜入內堂,也算是真傳弟子,更為你口中的老頭兒器重,所以行事方便的多。這些美酒,他們不喝,就便宜俺了。」
「魔頭兒說了,喝酒……喝酒不好的。」
「肚子里酒蟲兒叫,不喝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哈哈。」
他笑了笑,撕扯著一根雞腿,喝著美酒,盤腿坐在冥河河畔,冥河子坐在石頭上,眼巴巴地吞口水,小聲道︰「我可是吃天山雪蓮雷池飛魚的,我可是喝天王虎血的,我不要吃雞,我不要喝酒……要不,就吃一小口,就喝一小口?」
片刻之後。
「你耍賴,方才你說劃拳的規矩,可不是這樣的!嗝!」
打了一個酒嗝,小丫頭赤著腳,穿著紅絲綢,綾羅裹身,站在光華的大青石上,一只手握著酒盅,一只手指著張森,面紅耳赤地醉醺醺喝道。
「是是是,當是俺記錯了,俺自罰三杯。」
「不行!這些酒都是我的!」
「那俺再吃一塊雞肉。」
「不行!這些雞肉也都是我的!」
「小丫頭片子,你待吃打?!不知道俺的拳頭厲害,小心一拳打疼了你!哼,還俺的酒來!」
「才不還你!都是我的,我的!」
說罷,一撩身上飛天綾羅,紅色的綢緞跟游蛇似的,將那些雞肉美酒,都卷走了,一眨眼,人已經到了冥河之中,一個小姑娘抱著漂浮在河面上的大酒壇,得意洋洋道︰「哈哈,看你怎麼辦。」
張森抓耳撓腮,模了一把大光頭,打了個酒嗝,醉醺醺道︰「俺不和小娘們兒計較,俺再去尋兩壇好酒,俺這就去了!」
說罷,就跟是打瞌睡的大熊似的,歪歪扭扭,朝著山上去了。
後頭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滿是冥河的得意。